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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尸体之前，顾越以为自己的抵触是害怕之类的情绪。
但当她真正直面尸体的时候，却发觉自己的心跳无波无澜，哪怕那具尸体看起来挺恐怖的，也没能让她产生丝毫害怕的想法。
这时她才明白，她的抵触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洁癖作祟。
顾越的镇定自若，让一旁拉开架势准备验尸的沈辞都有些意外。
沈辞圈出尸体死亡时的轮廓后，挑眉眼看着穿着他给的手套鞋套的小绵羊，手举相机，跟个专业的法医似的，一边咔咔拍照，一边跟着他的节奏低声说着。
“根据尸斑、尸僵和角膜的变化初步判定，死者的死亡时间大概在凌晨12点到2点之间，致命伤在胸口。从下刀的这个位置可以看出，这一刀并没有刺穿心脏，而是刺穿了他的肺叶，导致死者缺氧，呼吸困难。”
“死者身上遍布抓痕，从死者指甲上残留的血迹和皮肉来看，这些伤口有一部分是死者自己抓出来的。”
说到这儿的时候，顾越的神情满是疑惑：“这不太对劲。”
沈辞的眼底闪过一抹兴趣，故意问道：“哪里不对？”
顾越指了指尸体身上的抓痕。
“他是穿着睡衣的，长衣长裤裹得很严实，这些抓伤遍布全身，衣服又是好好的，血迹也吻合，没有后穿上去的痕迹，他是怎么抓的？”
“而且”，顾越指了指尸体的后颈：“地上这么大一滩血，明显不是身前的这些伤口能够造就出来的，他后背应该也有伤。”
随着顾越的话，沈辞将尸体翻身，等着顾越拍完照片后把睡衣彻底脱了下来。
果然如顾越所说，尸体的背上遍布抓伤，甚至比正面的还要狰狞可怖。
那纵横交错、皮肉外翻的伤口，就像是某种大型猛兽的杰作，也像是沾了盐水的皮鞭狠狠抽过的留痕。
在人被翻过来的时候，顾越眼尖的发现了点儿什么，急急开口：“别动。”
沈辞忽然耐心十足，很是配合的扶住了尸体。
顾越弯腰伸手，在那件被脱下的睡衣上捻着什么，一点点缓缓的往外抽。
沈辞看清了那东西，那是一根染满了鲜血又黑又直又长的发丝。
顾越将那根发丝完完整整抽出后，对着自己虚虚比了比，倒抽一口凉气。
以她如今的身高，这根发丝如果长在她的头上，可以一直垂到她的膝窝。
这个长度……让她一下子联想起了昨夜上楼的一瞥。
那一眼看到的红裙女人，黑长直的飘逸发丝就有这么长。
可……一根发丝真的证明不了什么，尤其是在旅馆这种地方。
它可能是凶手留下的，也可能是旅馆床铺收拾的不干净，何旭在洗完澡换睡衣时，没留意把这么一根头发裹进了睡衣里。
沈辞看出了顾越的异样，仗着警察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审问”线索。
顾越也没隐瞒的意思。
三天时间，顾越不知道这个时间是怎么算的，是按照24小时一天，还是按日期？
如果是按日期，那昨晚她进店开始就被算成是一天了，哪怕它仅仅只有三个小时左右，还发生了201大哥被鬼吓晕的闹剧。
沈辞的身份很占便宜，对方没有恶意竞争对她下手的意思，那么与他合作，互通有无，对她就十分有利了。
在不知身在书中，能不能直言谈论角色之外的话题时，顾越并不打算头铁的脸探草丛，拿自己的小命去试探规则。
顾越的上道和谨慎取悦了沈辞，加之她很可能就是他要找的人，让一向任务之外人畜不分的沈大佬，对这个小新人产生了些许好感。
小绵羊虽然出人意料的长出了一对尖尖角，略显锋芒，但在他面前还是挺乖顺的。
这让沈辞很是受用，好心情的打算提携新人，给她讲解一些最基本的规则。
小绵羊领悟力也很让人满意，一点就通，还能举一反三。
跟他搭档一起验尸、勘察现场也很有默契。
让沈辞对她再次刮目相看，也对神棍损友的卜算更多了一丝松动和偏移。
在两人一致判定死者是在缺氧的情况下失血过多而死之后，小绵羊忽然盯着死者的脸“咦”了一声。
沈辞想要开口抛出下一个问题，吸引小绵羊留意尸体面部异常的话，又被他默默咽了下去。
他压住了眼中的满意，似是不知般给她搭梯子：“又发现了什么？”
顾越指着何旭的脸：“死者双眼的红肿不太对劲，这不是惊惧或者哭嚎造成的。”
“人在遭遇残忍的虐杀时，会惊惧，会双眼充血，会哭嚎喊叫，自残想要结束生命解脱，都在正常范围内。但再怎么痛苦，也不会达到这双眼睛眼皮肿大的程度。”
“不止是眼睛，死者的鼻子和嘴唇的充血肿大，都不太对劲。”
“这种红肿充血，是不会出现在极度惊恐的被虐杀者脸上的。这些症状，更像是被某种刺激性极强的药物，刺激出来的应激症状。”
顾越皱眉思考了片刻，双眼一亮：“对了！叫声！同在这一层，我们却没有听到从死者房间，传出任何的呼救或者惨叫声。”
语毕，顾越就急急看向了沈警官，想要询问的话还没出口，就像是被对方看穿了似的，得到了她想要问询的答案。
沈辞正做着笔录，只看了她一眼：“201号房的住客是第一目击者。”
“当时他就跌坐在201号房的门口，205号房门大开，并不是密室状态。”
“我是第二个赶到的，在确定205的住客没有生命体征后，就迅速阻隔了门外那几个进门，以免破坏了案发现场。”
顾越点头，若有所思：“依照沈警官的说法，很有可能是201那位大哥惊醒，开门就看到了对门有人惨死。两次惊吓导致他情绪崩溃，让他摔在了门口，这才惊动了所有住客赶来？”
沈辞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就听顾越再次语出惊人：“还得再验一下死者的喉咙是否肿大堵塞。如果是，凶手应该是女性或者少年的几率更大。”
“当然，如果这里的闹鬼传闻真有其事的话，也不排除死者在鬼打墙异空间内，被鬼虐杀的可能。”
顾越说得坦然，沈辞却有些惊奇了。
这话，从他这个经验丰富者口中说出，再正常不过。
可从这只小绵羊口中说出，总是有着那么一丝丝的违和感。
试想一只小羊羔，站在一头成年猛虎面前，侃侃而谈、指点江山，那个画面……
此时的顾越还不知对面的老虎，把她比作了小绵羊。
更不知0观众的直播间内，什么时候已经毫无征兆的挤进了数百围观群众，正一脸看稀奇的举瓜围观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