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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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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讨厌这个工作很久了。

    在外人眼中是“铁饭碗”有保障,体面又安稳。

    在我心里,是束缚的牢笼。

    举个例子。

    我统计单位人事信息的时候,一个老领导退休了,办理退休手续时老领导两代身份证号码不一样。

    我电脑中是老领导最新的个人信息,隔壁科室是很久之前的。

    因为隔壁科室迟迟没有把老领导保险资料整理完毕,导致工作一推再推。

    某日大领导问起此事,隔壁科室说因为我电脑信息不对,所以工作无法进行。

    大领导拿我问话。

    我说,这个锅我不背!

    我详述了前因后果,大领导说:按XXX科长的来,把手续办完再说!

    于是,隔壁科室的科长带着人闯进我办公室,修改了我电脑上的数据。

    数据和隔壁科室一致,任务成功完成。

    我质问大领导:“为什么对的数据要改成错的?要改也是他改!老领导退休后保险信息和身份证对不上,不都是麻烦么?”

    大领导说:“小木啊,干工作灵活点,退休后的事,我们管什么。”

    我不干了。

    换了岗位上工地,每天是抬水泥铺砖的苦力活。

    另一个领导劝我:“哎,小木啊,咋说你好。这事解决了就行了呗,你闹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有,我的数据是正确的,改成错的如果被查,就是我的问题。”’

    “缓两天吧,别说不干,气消了再过来工作。”

    “我说了不干就不干,这锅我背不了,谁爱来谁来!”

    同事说:“木,你咋那么不识好歹,那岗位多轻松啊,坐办公室,那么多人想去,你还不干了!”

    同事说:“你多大了还整这小孩脾气?稚不幼稚?做事能不能成熟点。”

    同事说:“改改你脾气吧,工作不就是这?你这样以后会吃大亏的。”

    同事们的态度变了。

    岗位一调,说话都变了声调。

    我搬水泥的时候,隔壁科长来了。

    “小木啊,大夏天的,你这挺辛苦。要不还回科室吧。我给领导说说,回去好点,不受罪。”

    我咧嘴:“谢谢科长啦,没事,现在挺好的。每天很充实!”

    “哎,你这孩子还记仇呢?都过去了,也是我那天上火了,说话有些重。”

    旁边的同事议论纷纷。

    “你看,科长都来道歉了,木铁锤还那副死样子。”

    铁锤是我行走江湖的诨名。

    “科长多和蔼可亲啊,那铁锤以为自己是谁,真是给脸不要,惯得毛病!”

    “木铁锤那暴脾气,大家可别说了,小心被怼。”

    真是小说一般的情形。

    我把肩上的水泥扔到地下:“科长,我这性格不适合坐办公室,干干体力活挺好的,你看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干这刚好,我就不回去了。您先忙着,我干活。”

    我重新抱起水泥,往前走去。

    科长在身后喊了句:“想回来随时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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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东西在黑暗与沉默中改变了。

    我发现的太迟,自己已经被锤子敲得四分五裂。

    新的雕像被一点点重新堆砌,大家都围着说好看,精致,我没看出来,明明骨头不是骨头,筋不是筋。

    长达几年的时间里我数次与父母商量换工作的事宜,皆被粗暴的打断。

    “你不用说了,多少人想去都去不了你那个单位,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钱难挣,屎难吃,你现在换工作能干什么?”

    “要不是当初你老子我有先见之明,让你考这个单位,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躲着吃屎呢,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你就老老实实在单位呆着,回头让你姐给介绍几个条件好的,就行了。”

    “要不是你爹我,你这会就跟街上那二流子没啥区别,天天在街上瞎晃吧。”

    沟通的途径被切断,我改成写信和发微信的方式,陆陆续续有几万字。

    大致内容是自己的性格和工作方式不适合现在的单位,我可以出去工作,哪怕少挣点也可以。

    以前的生活不富裕,但很开心,我希望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只要不违法犯罪,为什么不可以支持我。

    生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过得开不开心,幸不幸福,只有我自己知道,希望你们不要把你们的看法强加给我。

    我考了护士证,你们不用担心,即使找不到其他工作。我可以去医院。

    (记得母亲听到我说考下护士证的时候,她第一反应:你不是在骗我吧?你怎么可能考的下来?你姐都考了两次。)

    我考了健康管理师,我打算开—家餐饮和医了结合的餐饮店,具体计划是……

    我攒了几十万,朋友也愿意支持我,我想努力试试,输了我还能再来。

    ……

    太多太多,不一一赘述。

    矛盾逐步升级,直到父亲在八月十一号那晚打了我一耳光。

    “你就什么都别想了,不可能让你换工作,你要是换了工作啊,就别回这个家。”

    微微细雨中,我拎着行李箱在小学附近的串串摊上一口一口塞着食物。

    “啊,丫头,你回来啦。”

    “嗯。”我低着头。

    “又好久没见了,你现在工作了吧。呀,这时间过得可真快,一晃眼你都这么大了。”

    “姨,再来五串豆棍,两个白菜。”

    “好勒,给,软和着呢。口味没变吧?”

    “没。”

    “丫头,你还记得你那时候没我这摊子高呢不,现在高高壮壮的,真好。”

    我忍不住发出几声抽泣的声音。

    姨的男人突然出声:“进来吃吧,有啥事给你姨好好说说。”

    “哎?怎么回事?这咋了是?”

    橘黄色的路灯被雨雾模糊了光亮,姨放下手中的活计,撕给我一节纸巾。

    “姨,多少钱。”

    “四块。没事吧,啊?”

    “没...…沒事。”

    我匆匆结了账,打车连夜去了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