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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帐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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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来真的吧?”吕米她们仨站在萨德女算命师家的栅栏外,朝里瞅去时,王琳说道。

    她和张丽都觉得,吕米是脑子坏了才要去给女算命师干活。她们仨一路从谢迪家走过来,踢着路边的枯树叶子。

    吕米给她们讲了吉伦和金克以及毒藤的故事,她们也读了报社梅的专栏。

    “你们想看梅的专栏,可以再看遍。”吕米提醒道,“梅写道上任’修道士再给我们讲的时,大家陷入了深深的反思之中…当他说到我们要荡涤心中的愤和仇恨时,很多人为触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范思和任罗想必感触颇深,因为敬拜一结束,他们就了冲出去……’”

    “而这两个家伙就是萨德昨天说的三K党聚会上的那两个。至少女算命师讲的故事中,这都分是真实爪为。”吕米辩解道。

    “这可说不准。再次提醒你,你不知道’地狱’是什么意思吗?”张丽指着门上诺大的标志。

    吕米点点头。“知道。”她说。这俩字让她想起了里因的一位师父。那位师父总是告诫那些来领免费热汤饭的人,不要堕入邪恶的深渊,要远离地狱之路。

    “万一她是个女巫,给你下咒可怎么办?”王琳问。

    “她不是女巫,最多就是脑子有点不正常。”吕米说着,但其实她自己也不大确信。

    “她像一只狐狸。”张丽嘴里嚼着根,说道,“吕米,当心点,那个老太婆的袖子里可不止有叮叮当当的手镯那么简单。”

    唉,一听这两人的碎嘴分析。吕米的自信顿时倾泻而出,就像水从一个浑身是洞的木桶里漏了出来。

    吕米真想听眼前这表姐妹俩陪她一道去,可她们俩要去镇上卖鸡蛋。再说了,这是她自己的债。

    “唉,我把她们罐子打碎了,我的罗盘也在她那里。就这么简单。我们仨迟点在报社梅那碰头吧。”

    一边说完,吕米就带着满脑子的恐怖画面朝萨德的占卜屋走去。

    没有一丝风吹起风铃,萨德占卜屋子也因此看上去死气沉沉的。

    女算命师走了出来,喊吕米今天在门口的园子里干活。

    不用进屋,吕米感觉很庆幸。虽然外面这块地要称为园子需要动用不少想像力。但吕米今要做的主要是清理土块。

    萨德女算命师坐在门廊上那把摇椅上,抽着玉米秤子烟斗,指挥着吕米怎么使力气去用铁锹挖土块。

    吕米想不出来,这么热的天,女算命师打算在这地里种什么。这让她想起在里因时,人们总会说:在干涸的土地上种东西的愚蠢行为,只会让那种子凋零,风化,天法生根。

    “深点,挖深点。”萨德女算命师响亮地喊着,“土壤不仅要盖住种子,还要包裹着它们。”

    “你若不介意的话,我能问问你打算在这里种什么吗?”吕米擦了下汗,略带不满的问道。

    萨德女算命师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嗅着周围的空气,好像答案就在这飘渺的空气中。缓缓吐出:“现在还说不好。”

    吕米也吸了口气,但只闻到了灰尘的味道,干干的,脏兮兮的尘土的味道。似乎也就只有这个了。

    噢,不!应该还有一丝丝若有苦无的柔柔的青草气息。吕米想起在四处流浪时,曾和晏治在某个乡镇干过临时林木绿化的活……可时间有点久了,没准是记错了。吕米想会不会这些只是她自己的一些幻想。

    “不知道这世界在干旱之前是什么样的?”吕米说着抬头看看太阳。

    “这世界?你对这世界知道多少咧?”

    “我只知道我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干得吓人”吕米脱口回答道。

    “说得是。可即使是那些看上去没有生气的东西,也仍旧能保有生命力。”萨德女算命师的声音听起来又远又轻。

    今天萨德穿了一件轻巧的家居服,而不是那件红色绒长的算命袍子。可现在看样子她又想魂游天外了。而吕米的背正好酸痛得半死了,是时需要停下来舒展一下。因此吕米决定助女算命师“一臂之力”。

    “那个,三K党的事后来怎么样了?”吕米问道。她曾听说三k党对人做过一些很坏的事情,一些很卑鄙很招人恨的坏事,但她不知道他们后来怎样了?

    “他们以为戴上面具就能掩饰住自己的罪行,”萨德带着浓浓的口音说着,“可他们恰恰是因为这样而暴露了自己。”

    “还有那个带女朋去钓鱼、把她惹生气了的男孩,还有他的朋友。”吕米问道,她假装没什么兴趣,都忘记他的名字了,“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吉伦和金克。”萨德说,“他们俩一见如故,金克机灵狡猾,每天能想出一个点子骗人,一个礼拜都不重样。可他没有家和友情的概念。而吉伦给了他这两样东西。他把金克带到谢迪那里,谢迪那儿一向是什么人都收留,从来不问来路。”

    那么,金克就昰那个在謝迪家的地板缝里,收藏那些信件和纪念品的人了。

    “我敢打赌,谢迪以前是开地下酒馆的吧?他家那些设备,又有暗橱又有活动吧台的。”吕米说得好像这些以前的事她也参与其中一样。可据她对谢迪的观察,现在还真不好说。吕米在等着萨德女算命师的赞同或者反驳她。

    “谢迪和金克挺像的,两人身上都有不愿为人所知的事情。”萨德说着,不肯告诉吕米赌得对不对,“很明显金克是为了什么事而跑路,可谢迪什么也没问。”

    吕米想这大概就是女算命师对于她那番话的回答了。“这应该不是謝迪第一次向陌生人伸出援手丁。”

    “有可能。这是一个流民镇,时不时就有新的陌生人来。”萨德吐了口烟说。

    “吉伦也是这么来的吗?”吕米问着,想拖延休息时间。

    “是的,”萨德又吸了口气。“他是坐船来的,不过后来是坐火车到的福镇——一列孤儿火车。起初跟嬷嬷们在起待了段时间,雷普娜嬷嬷负责照顾他。他那时小,也弄不清究竟是哪个地方爪为人。因此嬷嬷们都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当然,最后杂货铺的老板收养他。”

    萨德女算命师徜徉在回忆中,一切变得安静起来。暑气氤氲着,吕米像身处在梦境中。一阵热风似乎带来异域的气息和各色人的面孔,来自全国各地的人们,憧憬着在福镇建造美好生活。

    吕米在柳树下伴了个懒腰,树荫给她的脸庞带来了一阵凉爽。不知怎的,她觉得自己也是那些人中的员,从一个地方被拿起来,又放到了另一个地方,一个她并不属于它的地方。

    吕米思忖着。“为什么是这里?”

    “煤矿。”萨德女算命师回答。

    吕米都没意识到刚才自已已经大声地把问题说了出来。

    “人们需要工作,而矿上需要工人。听起来像是一切配合得正好,可谁也没想到,他们会被煤矿蚕食。”

    吕米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萨德女算命师不是在回答她,而是在说很多年前福镇的居民。

    这次吕米还没付钱给她,她就又开始讲故事了。萨德女算命师大概是觉得,既然没钱拿,也就不用像之前那样做戏做全套了———这回她没有搞那一套占卜通灵的仪式和丁零哐啷的戏法,直接就开始讲故事了。

    “是煤矿的哨声让大家走到了一起,却也在同时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