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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唤小五？”
烛光摇曳，面前人明眸皓齿，未带珠钗，一身水青色广袖罗裙着于身上，黑丝如瀑。她生的美丽，身子单薄轻盈，却又与其他歌姬不同。若说最是迷人之处，便是那眉眼之间，给人生出一股英气灿明之感。
这世间，她还从未在何人身上见过这份气质。
竟险些被迷了眼。
“你……”
盼儿稍加思索，她朝着面前人走了一圈，这般身段，这份姿态，哪里像百花楼中招揽客人的舞姬与歌姬，这分明瞧着，像是某家的贵府小姐。
真不是走错地方的贵人么？
她有些疑惑，定眼瞧着许步薇的脸：“百花楼中舞姬歌姬不过几百人，说起来，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许步薇眸色微微一动：“那定是姐姐还不曾得知，我是这几日才被送来此处，还未熟识楼中的规矩。”
“新来的歌姬？”
她说得随意，然一颦一笑却动人至极，盼儿瞧着她，不免生出几分嫉妒之意。只是如今实在无人，那楚楚不听她话，她也不能凭空变出一人来。
着实让人为难。
她叹了口气，左右不过一个时辰的事，派谁去不是去。
“你倒是走了好运。”
面前人冷哼一声，刚来百花楼便能接待贵人，这是多大的福气，说不准一夜之间，扬名荆南也不是不可能。想当初初入百花楼，她可是磨了那些嬷嬷一个多月才能待客，要不是年纪已过，否则她定是会抓住这次机会，不让他人有机可趁。
“既然如此，那你便跟我走吧。”盼儿顿了顿，又道，“不过你可莫要给我捅出篓子，出了事，小心掌柜的罚你。”
“是。”
许步薇扬起一抹笑容，随在盼儿身后。
百花楼有百花楼的规矩，虽说歌姬舞姬供贵人消遣娱乐，可这里却不是如同青楼一般的庸俗场所，是以出席宴会，需得佩戴面纱，客人不得揭纱，以示身份敬重。
也正是这一点，许步薇方才决定换上女装。不仅方便在楼中办事，躲开旁人的怀疑，还能趁机接近北秦信使。
一举两得。
身后还有五名歌姬，亦是同她一般前来服侍。盼儿看了她一眼，心中忽然有些担忧。
“记住我方才同你说的话了吗？”
“若无吩咐只需在外头守着，进去了之后，不必理会贵人说了什么，只需在一旁斟茶便是。”她嘱咐道，“切记不能让人揭纱。”
许步薇点头。
*
雅间里，袅袅香烟冉冉升起。
一道山水锦秀屏风，两处人影纷纷隔开。宴席相对而坐，身后站着的只有文琅一人。
“卫将军的英姿，果然难得一见。”
对面有人开口吹捧。
紧接着便是俏丽的歌姬捧着酒壶鱼贯而入，许步薇没在人群当中，趁着无人在意，她略微抬眸。
此次设宴左右并排，右侧靠窗，坐着几名体型高大的男子。仔细一看，能看出那些人着装与荆南不同，腰中持刀，均是戴着面具，同今日在街道遇到的，是同一批人。
想来这些，便是北秦信使。
许步薇微不可察的收回目光。
而左侧坐着的青年……待看清楚来人，许步薇不由得神色一震。
姓卫的？
怎么会是他？
年轻人俊美的面容展现在她面前，卫怀胥生来便是一副好皮囊，鼻梁高挺，骨相极佳。他不及这些北秦人般壮硕，却因眉目英气，身形匀称，增之一分嫌多，少之则不足。比起之前在临川与燕州城，虽依旧那般风光霁月，却多了一分贵气。
实在很难不引人瞩目。
似乎是方才看的太过明目张胆，下一秒未来得及收眼，便对上了青年的目光。
只听雅间中响起一人的笑意，说话之声传入许步薇的脑海中。
“卫将军可知，今日为何要选在百花楼？”
她半跪在一旁斟酒，说话间，卫怀胥收回视线。
青年手扣桌台道：“信使有话，不妨直言。”
见他懒得用心猜测，面具之人也不恼，笑道：“听闻荆南风水养人，美眷可比我们北秦多得多。不知，这百花楼中的女娘，又是何天姿……”
“不过今日，倒是让在下几位大饱眼福！”
他看向面前这位青衣罗裙的小女子，美人在侧，怎能不落目。忽而将手放在她玉白的手背上，眼底闪过一丝轻浮之意。
“不知这位小女娘唤何名字？”
北秦女子多为炙热泼辣，荆南不同，听闻此处女眷皆是温柔似水，如同弱柳扶风，叫人忍不住怜爱。眼下见来人身姿窈窕，却又戴着面纱，偏偏这般，惹得人心颤动。
许步薇微微侧首，将手抽出朝此人行了个礼：“贵人唤奴家小五便好。”
“小五……”
人群中有人神色一动。
文琅闻言不由得小声嘀咕：“这人的名字，怎么跟当初遇到那个许小五那么像。”
卫怀胥眸色微动。
面纱之下，看不清楚来人。只是烛光明亮，将雅间里照的一清二楚，自然也将此人的身姿照的一清二楚。
光见姿态，是位不可多得的美人。
“可会舞？”
许步薇垂下眼帘。
自幼时，她学的都是一些舞刀弄枪之术。虽说也曾叫嬷嬷来练过舞，可几年过去早已忘的一干二净，实在上不了台面。
她摇了摇头。
那人轻笑了声，似乎对面前的人极为放纵：“既然不会，那便罚美人来陪我喝一杯，好好同各位助助兴……”
说罢，伸手就要灌酒。
文琅忍不住心中犯恶。
这些人，哪里是想来和谈，分明是只为女色，居然还敢觊觎百花楼的姑娘，简直可笑。
许步薇望着侧边的人，眸光一顿：“奴家不会喝酒。”
“饮酒罢了，这有何难？”
“难不成美人要拂了本公子的面子？”
周围静了一瞬。
酒杯近在眼前，看样子已是不得不饮。许步薇心中隐隐盘算，宴会方才开始，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被这些人察觉自己的身份。
刚抬手准备接过。
下一秒，有人的手忽而挡在她面前。
许步薇一愣，便见他的酒杯同那北秦信使碰了碰，稍后一饮而尽。
似乎不知卫怀胥何时走了过来，许步薇神色微顿，缓缓看向他。
卫怀胥淡声道：“荆南宝地，不仅娇娘美妾多矣，儿郎众多，亦是豪勇。各位信使若是喜欢，不妨多看几眼，免得回了北秦，失了眼福。”
“哈哈哈哈！卫将军可真会玩笑。”
壮汉也跟着站起来，目光中抹过半分微寒，却是连酒也不饮。
“说起来，今日相见，可汗特意让在下送份心意给将军。”
他从宴席上下来：“将军可要上前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