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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莲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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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天宫的夜华,还想着她刚才羞红了脸却偏偏要故作镇定,抱着阿离落荒而逃的样子,心中恨不得与她在凡间多留片刻,可是天宫事急,他却也只能匆匆回返天宫。

    进殿来的伽昀,看见的就是他们家太子笑得一脸陶醉,脚步不由得停了停。夜华回神,见是伽昀,正襟危坐道,“说吧,这么急找我上天来,到底什么事?”

    “是……元贞小太子……在洗梧宫调戏了素锦侧妃……”伽昀知道,夜华在人前人后,从不提及那位素锦侧妃,因而原本他该称呼“素锦娘娘”,在夜华面前,却只是以“侧妃”相称。这洗梧宫中,能以“娘娘”相称,却又无人胆敢提起的,只有那位……素素娘娘。

    “元贞?二叔的儿子?”夜华心下诧异,自他二叔拒了与青丘的婚约,被封为北海水君,从此极少上天。最近他才听说,二叔带了长子元贞,到天宫来拜见天君,很是受天君喜爱——如何这元贞,又会犯下错事?

    “那……元贞现在如何了?”他问道。

    “已被天君下令,打下凡间,为凡人六十年。”伽昀恭谨地说道。

    “如此,我知道了。你去吧。”见伽昀退去,夜华站起身来:显然,这事是天君借机发作,要给他二叔好看。当年,二叔退了和青丘的婚约,着实惹怒了天君。只是元贞……未免太过无辜。

    他目光,又投向一旁挂着的素素的画像。他在她的脸上轻轻摩挲,许久,才将那画像卷起,收进他专门用来放她画像的盒子中。

    天上不过片刻功夫,人间已过去数日,他到几日前白浅住过的客栈询问,得知他们还没有离开镇子,就去街上寻找他们了。

    这一天,凡间的夜晚依旧是灯火通明。

    只是灯笼的颜色不再繁复,而是变成了同一种白色。

    街上的河面,漂浮着许多白色的莲灯。

    今日,已是凡间的盂兰盆节。

    夜华找到白浅和阿离的时候,阿离正看着河边一个正在哭泣祷祝的人。

    白浅在阿离身后,默默地看着阿离。

    阿离回过头来,望着白浅,“娘亲……”

    白浅蹲下身来,摸摸阿离的脑袋,“我们……给她点一盏灯,好不好?”

    阿离点了点头,白浅牵着他,从河边的小贩手里,买了两盏白色的莲灯。

    阿离将那小小的莲灯点燃,口中无声地祷祝。

    白浅也将手里的莲灯点燃,放入河中,轻声祷祝道,“愿过往一切众生,皆得往生。”

    河灯渐行渐远,似是真的能将凡人们的牵念,带给他们逝去的亲人。

    回到俊疾山的三人,都有些沉闷。

    翌日骄阳高起,白浅醒来,却见阿离正缠着夜华,让夜华给他做玩具,夜华面前摆了一堆木头,刻好一件玩偶,阿离便高兴不已。

    白浅对这两父子一笑,步出茅舍之外,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却见远处有个女子,手挎提篮,正向茅舍走来。她正要唤夜华,却看清了那个女子,是那天救下阿离的东海公主,缪清。

    她来做什么?

    缪清来到茅舍前,却见那天在竹林中看见的凡人女子,正在茅舍前泼水。她微微一笑,走上前去,“这位姑娘,不知如何称呼?可否借一步说话?”

    缪清跟她借一步说什么?白浅想着反正无事,听这缪清说什么吧。

    两人离茅舍远了一点,缪清开口便问,“夜华太子可在?”见白浅不答,缪清轻笑道,“莫非,你根本就不知道,你这位郎君,是九天之上的夜华太子?”

    看着白浅的打扮并不繁复,头发也未曾梳作妇人的模样,只有头上别着一把别致的发梳。缪清心中忍不住鄙夷——这样的凡人,夜华太子还说,这是他的妻?

    她是知道夜华太子和青丘的那位姑姑有婚约的,可是那位姑姑都十四万岁了,就算是个美人,想来也要迟暮了,而自己风华正茂,努力一把,或许可以给夜华做个侧妃呢?只是这个凡人……缪清忽然生出一丝怜悯:这凡人只怕是不能上天的。

    见这女子开口就跟她打听夜华,白浅笑了,看来这位天族太子的桃花着实不少呀。微微带着笑意,白浅正要开口,却听那东海公主说道:

    “罢了,罢了,你虽然只是他在凡间的妾室,可你若帮我接近他,我成了侧妃,一定带你上天去。”这凡人女子,只怕还在做着和夜华相守的美梦吧!只是她到底知不知道,夜华一旦回转天庭,今生只怕不能再相见了。

    “我是……夜华在凡间的妾室?”白浅有些想笑,却见那缪清还是一脸认真,

    “你难道不是么?谁都知道,夜华太子他已经有婚约了!他的正妻是青丘的白浅上神——上神你懂不懂?他还有个侧妃,一直颇受宠爱——”

    “这位姑娘!”白浅打断了缪清的话头,“你说的这些,我一点都不感兴趣,至于那什么夜华太子——”白浅望了一眼那茅舍,“你有什么能耐,想去追,就去追吧,但你要我做的事情,恕我做不到。”

    说着也不管缪清,自顾自地向林中去了。

    走了一段,见缪清没有跟上来,白浅一回头,见缪清正拎着提篮,小心翼翼地往茅舍走去。她轻轻笑了笑。

    这俊疾山的密林,着实是大。今日她出门,却是忘记戴上了迷谷的树枝,因而不过在这林中闲逛,竟然也失去了去路。

    其实她攀上云头,离开这儿也是轻而易举,只是这会她偏偏不想爬云,想了想,寻个地方坐了下来,算了算那茅舍距这儿也不过数十里,于是使了个搬运法儿,将那屋后的酒坛子搬了几坛过来。

    “你说,这世上你只识得我一人,那这酒,便拿来敬你吧!”

    话说这位白浅上神,少年时性子跳脱无忌,直到七万年前遭了大劫,如今的性子早变得冷静自持了许多,怎么区区一个东海龙女的几句话,听来却那么……锥心呢?

    再一坛下肚,酒酣耳热之际,什么四海八荒,天地众生,乃至什么夜华,都不想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