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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族和青丘要联姻，自然是大事。要准备的事宜不少，临到要定婚期，白浅又想起夜华如今有伤在身，那天雷劫火可不是好受的，可他却说无碍。白浅想了想，自己的修为也可以抵挡，于是便把婚期定下了——真想不到，她白浅上神，终于也等到嫁人的一天了。
然而一回到天宫，夜华就得到消息，因他杀了父神留下的四大神兽，终究还是有了一段因果，需得下凡历劫，才能化去这段因果。他和白浅原本商议好的婚期，只能再延后了。
听到这消息的白浅，也只能安慰他，说再迟两月也无所谓。
天族太子下凡，与寻常神仙被贬下凡间自然不同。司命安排的下凡吉时，却还在几日之后。这几日白浅也就留在天宫，陪夜华休养。两人带着阿离，看了云海，看日出，好不快活。
临到分别的前一日，两人哪也没去，就坐在一处，靠着说话。
“你下凡去，我们晚些成亲，却也有些好处。”白浅靠在夜华肩上，手里把玩着自己的扇子道。
“那有什么好处。”夜华望着她，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当然有，”白浅笑道，“你看，你现在是残疾，现在成亲，你怎么抱得动我呢？”
“浅浅，你怕我抱不动你么？”夜华的声音犹在耳畔，白浅却觉得自己身子一轻，竟是被夜华扛在了肩头。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抱得动，快放我下来……”白浅哭笑不得，想要下来，夜华却不放，就这么一路把她扛着，进了洗梧宫。
直到寑殿，才把她放了下来，“浅浅，你还担心我没有力气么？”夜华望着她道。
“信了信了信了，”白浅大口喘着气：这个夜华，真是……
“浅浅，”夜华欺身上前，俯身在她耳畔道，“你放心，抱你，我永远都有力气。”
他的呼吸撩得白浅面红耳赤，洗梧宫内的轻纱曼舞，显得一切都那么朦胧。白浅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吻上了他的唇。
东方未明。离夜华下凡只有几个时辰了，洗梧宫的紫宸殿内，却还是一片旖旎。
“夜华。”倚在夜华怀里的白浅，身子懒怠得动一动，只闭着眼睛道。
“嗯，浅浅，我在。”
“有件事，虽然已经过去，但我还是想告诉你……”
“是什么？”夜华笑了笑，将她的发丝理了理。
“那天，我因为素素的眼睛，那么生气，是因为当时，我在将心比心……”
夜华心内一颤。
“我在想，若我没了眼睛，痛苦倒在其次，如果再也看不到阿离，再也……”她捧起夜华的脸颊，“再也看不到你……”
“对我来说，会是今生最大的憾事。”
一时之间，夜华也分不清，他怀中的人，究竟是白浅，还是素素。
墨渊上神醒来的消息震动了三界。这日昆仑墟上，烟霞萦绕，彩凤齐鸣。白浅带着阿离见过师父，和众位师兄一起叙了旧，回到房中，忽然有些思念在凡间的夜华来。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在凡间再惹上桃花。”她想着，便去了凡间。
夜华在凡间，如今不过是个小孩子。小小的他，格外可爱，只是右手还是不便。见到那垂着毫无生气的胳膊，白浅笑着摇了摇头。
“你是谁？”那小孩——如今夜华在凡间叫做柳照歌，对着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他房中的女子道。
“我是你未来的娘子啊。”白浅笑道。想要走时，见那小孩望着她，眼中竟有些不舍。她笑着取了一串玉珠：“待你长大，就以此珠为聘，来娶我吧。”
天上一日，凡间一年。又过了几日，凡间的夜华，也已年满十八了。
白浅这日正要下凡去，却在半路上，遇到了夜华的那个侧妃素锦。
白浅向来不喜欢素锦，知道她的眼睛是素素的，对她更是不喜。此刻被她拦住，却不知又有什么闲事。
“白浅上神可是要去凡间，探望夜华太子？”素锦的声音和她本人一样，听来让人觉得格外不舒服。
“是与不是，与你何干？”她一介小仙，哪里又有资格询问一位上神的行踪？
“哦，白浅上神的行踪，与我自然是无关的，只是近日我看夜华太子在凡间历劫，怕他寂寞，于是送了一个素素模样的人偶给他——想来，夜华太子现在也是红袖添香，好不快活吧！”
白浅不怒反笑：“你使计迷惑他，就不怕他回来向你问罪么？”
素锦噎了一噎，才道：“夜华太子对凡人素素情根深重，整个天宫，人人皆知，我这么做，也不过是尊重夜华太子的心意罢了——至于白浅上神，您与那位素素生得确实相似，只是终究不是……”素锦意味深长地一笑。
“呵呵。”白浅冷笑了一声，也不看素锦，径直下凡去了。素锦一心要挑拨白浅和夜华，哪里会错过这个机会？紧跟在白浅身后，也下去了。
到了柳府的庭院，白浅掐了个隐身法儿，远远望见夜华身边有一女子，背影与她确有几分相似。那女子正在给夜华磨墨，两人倒无亲近之举。
耳边却传来素锦的声音：“眼见为实，白浅上神可信了？”
笑的却是白浅：“素锦，你爱夜华么？”
素锦变了脸色：“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白浅慢条斯理地道：“你若爱他，至少也该了解他——他如果是个会惑于皮相的人，三百年前，我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了。”
“不，不，”见自己冒险的计策没有奏效，素锦一点也不甘心，“你就不担心，他是真的把你当作素素的替身么！”
“劳你多虑了，”白浅微微一笑，正欲撤掉隐身法，却忽然见那位“素素”转过了身来。
她看清了“素素”的面容。
这是素锦照着素素的模样做出来的木偶。
这木偶，却长得和她一模一样。
一时间，一切都有了解释。
飞来青丘的那只莫名其妙的纸鹤。
东海宴会上口口声声说在桃林见过她的小仙。
她初上天宫，天宫诸人见到她容貌的反应。
初遇夜华时，夜华脱口而出的那声“素素”。
还有！她寻找阿离生母时，那在半空中，原地打转的头发……
原来，她就是三百年前，那个倒霉透顶的素素。
看到白浅的神情骤然僵住，素锦有几分得意，轻笑了一声：“夜华太子，对这素素可是痴情的紧，想当初，还跟着这素素，跳了诛仙台……”
“我还真是要多谢你，”白浅扫了素锦一眼，“你这回，倒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上神知道就好。”见白浅神色不豫，素锦以为她不过是嘴硬而已，见目的已经达到，娇笑一声，先行离去了。
只有白浅一个人，对着月色下的两个人，站了很久。
自从八岁上遇见了仙女，柳照歌便上了心。乍见那孤女素素，他也出了下神，才认出这孤女并不是他等的人。
是夜月朗星稀，他在庭院中，正对月轻叹，却见他梦中的佳人，踏着月色向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