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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无心插柳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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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吴,你来了!”朱老师热情地把女人让进屋,“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小郭,刚刚给孩子送来了一些书本和文具。”

    女人笑着说:“朱老师,不用介绍了,我们认识!”

    郭子宇脸上露出些许的尴尬,说道:“佳颖,好久不见!”

    郭子宇今天看到的吴佳颖和往日大不相同。她穿着一身宽松的运动装,素面朝天。少了那份摇曳多姿的妩媚,让她看起来更有一种出水芙蓉的感觉。

    朱老师说:“那更好了!我先去给孩子们上课,你们先聊着!”

    吴佳颖说:“朱老师,山里的空气好,我们先到外面聊一会儿。等你下课了,我们再过来!”

    朱老师说:“那也好!”

    郭子宇和吴佳颖来到学校旁边的山坡上坐下。

    微弱的阳光洒向大地,山间云雾渐渐稀薄。坡上正在拔节的狗尾草随风荡漾,宛若一片绿海。

    两人望着远方,静坐了一会儿之后,吴佳颖说道:“没想到在这里会遇见你!”

    郭子宇说:“我也没想到!你好像和朱老师挺熟的,你经常来这里?”

    吴佳颖说:“是的!我来这里也是为了完成我男朋友的遗愿,安慰他的在天之灵。他是个优秀的舞者,曾经在全国的舞蹈大赛上拿过大奖。他健美的身材、刚柔并济的舞姿,让万千少女为之痴迷疯狂。有一次,他对我说,他每次看到山区孩子们的状况都会潸然泪下,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建一所设施完善的希望小学。十九岁那年,他向他的梦想迈出了第一步,准备在全国巡回义演,来为希望小学筹集善款。但是,才刚刚进行了两场演出,他就出了那场意外。”

    吴佳颖的泪水落在脚下的狗尾草上,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迷人的光芒。

    郭子宇说:“虽然我没见过他,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是最美的舞者!他是一个值得念念不忘的人!”

    吴佳颖继续说:“两场演出所筹集的资金,也仅仅建了这几间红砖瓦房。学校房子建好之后,我就经常来这里,给孩子们买点儿必需品,和他们一起做游戏,或者替朱老师给孩子们做顿饭。每每走进这几间红砖瓦房,我就好像走进了我男朋友的心里,这房子就是他一片炽热的心。以我的能力,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我希望他在天堂能看到我所做的一切,让他的心得以安慰!”

    郭子宇说:“我相信他一定能看到的!”

    吴佳颖说:“但愿如此吧!那你为什么来这里呢?”

    郭子宇说:“我来这里,与其说是为了给予,不如说是为了索取。不管这个世界变得多么浮躁和肮脏,这里永远有一块最安宁、最干净的地方,它在孩子们纯真的眼睛里、无邪的笑容里,在朱老师和孩子们的心里。他们给予我的,远远比我给予他们的多得多。他们的这份纯净,是我置身于城市无法感触到的,是多少财富都换不到的。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索取,索取这份最真的美好!”

    操场上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

    吴佳颖说:“下课了。这个时间,朱老师应该在给孩子们做饭,我们去帮忙吧!”

    郭子宇和吴佳颖走进厨房,朱老师正在洗菜。

    吴佳颖说:“朱老师,您先去歇一会儿吧!我们来做!”

    “不用,不用!”朱老师说,“小吴,你每次来都带这么多鱼肉,我已经过意不去了!你们还是到那边屋里坐一会儿!等饭做好了,我再叫你们!”

    “朱老师,您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吴佳颖说着,抢过朱老师手里的菜洗了起来。

    郭子宇已经将洗好的肉放在案板上,用刀切起来。

    朱老师说:“这样也好!我先去烧水!”

    说完,朱老师走向用砖砌成的方形锅台。他一手掀起一个木质大锅盖,一手用水瓢从旁边的瓷水缸里舀水,倒入一口大铁锅里。水到达锅的三分之二时,他盖上锅盖,坐到了锅门前的一个小杌子上。他将一把柴草点燃后放入锅门内,然后他左手去拉长方体的木质风箱,右手时不时地往锅门里添加柴草。随着他左手的来回推拉,风箱的拉手进进出出,进风口的木片有节奏地张开闭合,发出啪啪的声音。炊烟从房顶的烟囱里袅袅升起,消散在山间。

    “开饭了!”朱老师向操场的孩子喊了一声。

    九个孩子纷纷跑到一间小屋里,十二个人围坐在了两张靠在一起的木桌旁边。

    朱老师对孩子们说:“好好学习,长大了考上大学,就能像叔叔阿姨一样可以到城里工作,知道吗?”

    孩子们腼腆地笑着点点头。

    吴佳颖问孩子:“如果朱老师到城里教学去了,你们会不会想他啊?”

    几个孩子放下筷子,呜呜地哭了起来,用手抹着眼泪说:“朱老师,不要走!朱老师,不要走!”

    吴佳颖抱住身边的孩子,抚摸着她的头说:“朱老师不走!阿姨是开玩笑的,朱老师不走!”

    郭子宇也忙安慰说:“朱老师这么喜欢你们,怎么舍得走呢?朱老师不会走的!”

    朱老师说:“老师不走的!有你们在,老师就不会走!”

    孩子们听了朱老师的话,才停止了哭泣,继续吃饭。

    朱老师说:“三年级到五年级合并到其它学校的时候,很多孩子也是哭成一片,不愿意离开这里。学校合并对学校教学是方便了,老师不用再在一个教室里同时教几个年级的学生。可是也苦了孩子们了,每天早上他们就要走更远的山路去上学。这所学校能保留下来,也是考虑到一二年级的孩子小,走不了那么远的山路。”

    下午的体育课,十二个人一起做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孩子们欢快的笑声回荡在山谷里。

    临走的时候,郭子宇给朱老师留下一千块钱,说给朱老师看病用。朱老师执意不收。最后郭子宇拗不过,说这钱留下给学校和孩子买点儿必需品吧。

    郭子宇和吴佳颖向朱老师挥手告别。走出一段路后,他们回首向山上望去,朱老师仍站在红砖瓦房前目送着他们。朱老师的身影渐渐模糊,最后连同那几间红砖瓦房都淹没在了山上的松柏林里。

    斜阳的光辉照在起伏的山峦上,山谷就被分隔出光与影组合的奇妙空间。云雾在山间慢慢升腾,喊山的号子飘荡在深山绿林里。郭子宇和吴佳颖沿着羊肠小道下山,来到盘山公路上等车。

    过了一会儿,大巴车来了。郭子宇和吴佳颖上车,大巴车在盘山公路上九转十八弯之后,朝季城市区方向驶去。

    下午六点左右,大巴车在季城客运站停下,郭子宇和吴佳颖下了车。他们刚走出几步,一对五十多的夫妇走到他们面前。

    男子说:“我们的儿子在季城上班,我们两口子来这里看儿子,没想到儿子没找到,钱却丢了。你们能不能行行好,给二十块钱,我们好买票回家!”

    郭子宇要伸手去掏钱包。吴佳颖拦住了郭子宇,把他拉到了一边。夫妻二人见状,又走向其他的乘客。

    吴佳颖悄悄地说:“他们是骗子,不能给他们钱!”

    郭子宇说:“我看着他们老实巴交的,不像是骗子?”

    吴佳颖说:“骗子脸上又没有写着‘骗子’两个大字!他们在这里有半年的时间了。我每次来客运站,都能看到他们向过往的乘客要钱!”

    郭子宇说:“噢!原来是这样!”

    吴佳颖说:“有些人就是利用他人的善良和爱心行骗,他们装出可怜的样子,编出形形色|色的理由来博取同情。他们要的钱也不多,即使施舍的人知道受骗了,也很少有人报警。他们太了解人性了!”

    郭子宇说:“其实,也不能一概而论。如果有人真的遇到困难,能帮一把还是应该帮一下!”

    吴佳颖说:“唉!没办法,社会就是这么现实!当善良一次次被欺骗,见义勇为一次次被讹诈之后,热心的人们也不得不给自己筑起一道厚厚的堡垒,来免受伤害!所以我们用不着给社会扣上‘世风日下、道德沦丧’的帽子,因为大部分人爱自己都胜过爱他人!”

    郭子宇说:“是啊!这个世界上最难猜透的也莫过于人心了!”

    说着,他们来到了十字路口,一个要向左走,一个要向右走。两人说了再见,背过身去刚走了两步,吴佳颖又转过身来,喊道:“子宇!”

    郭子宇停下脚步,也转过身来。

    吴佳颖面带歉意地说:“上次短信的事,我……”

    郭子宇说:“佳颖,不用说了!我祝你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吴佳颖说:“那我们还可以是朋友吗?”

    郭子宇笑着说:“我们现在不就是朋友吗!?”

    吴佳颖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转身离去。

    这时,郭子宇的手机响了。

    “喂!夏洋!”

    “喂!郭子宇!你怎么回事?今天给你打了几次电话都关机,我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

    “今天我去山区的希望小学了,给学生们送了一些课外书和文具。山里手机信号可能不好。”郭子宇说。

    “行啊,你!做慈善去了!您现在在哪儿呢?回来了吗?”夏洋说。

    “我现在刚出客运站,正准备回去呢!这两天你忙什么呢?”郭子宇说。

    “我这两天在找新闻题材,正愁着找不到呢!这下正好有题材了,我明天就去采访你,你好好跟我说说今天去希望小学的事情!”夏洋说。

    “这点儿小事也值得报道,我看算了吧!”郭子宇说。

    “古人说‘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善事再小,也是我们媒体所要弘扬的真善美!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就去找你!”夏洋说。

    “行行行!我的大记者!现在说话都一套一套的了!”郭子宇说。

    “我没有别的事了,那我们明天见!”夏洋说。

    “明天见!”郭子宇说完,挂断电话。

    夏洋“采访”过郭子宇之后,在《季城时报》上发表了一篇题为《大学生创业不忘回报社会,热心公益为希望小学捐款捐物》的文章。

    报道一经刊发,让郭子宇意想不到的是,不但公司的建站业务量有所增加,而且餐饮网站签约交费的客户也大大增多。客户们说,这样一个有爱心的人,他的诚信肯定错不了,能和郭子宇合作是他们的荣幸。

    郭子宇也暗自感叹,没想到夏洋一篇不经意的文章,竟让他陷入僵局的公司有了新的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