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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单身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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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傍晚,苏嫣然下班后独自回到红枫小区。她开门后看到了一起合租房子的邱美丽。邱美丽已经久未露面,此刻她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哭泣,她的面前已经堆了一堆擦过眼泪和鼻涕的纸巾。

    苏嫣然坐到邱美丽的身边,轻声问道:“美丽姐,怎么了?”

    邱美丽听到苏嫣然的问话,没有回答,哭得更加悲痛欲绝。

    苏嫣然用手轻轻拍着邱美丽的后背,继续问道:“遇到什么事了?”

    邱美丽抱住了苏嫣然,头搭在她的肩膀上开始放声大哭。苏嫣然抚摸着邱美丽的后背,就像抚慰一个哭泣的婴儿。哭声渐渐小了,只剩下抽泣声。随着邱美丽的抽泣,苏嫣然感觉到邱美丽身体的颤抖。

    邱美丽松开搂在苏嫣然身上的双手,抽了两张纸巾,擦去残留在脸上的眼泪和鼻涕。

    苏嫣然说道:“美丽姐,你到底怎么了?没事吧?”

    “我的儿子没有了!”说着,邱美丽又落下泪来。

    苏嫣然和邱美丽虽然住在一个屋檐下,但是很少有机会见面。苏嫣然只知道邱美丽是个单身女人,却不了解她还有个儿子。

    “你是说?”苏嫣然将纸巾递给她。

    邱美丽拭着眼泪,说道:“我儿子得的是白血病。他几天前走的,永远走了!”

    苏嫣然说:“唉!哪个做父母的不心疼自己的孩子!他如果在天有灵的话,大概也不希望你太过伤心吧!”

    邱美丽说:“话虽然这样说,但是人到了心痛的时候,就心不由己了。”

    苏嫣然说:“是啊!孩子一直都是你爱人带着吗?”

    邱美丽沉思了片刻,说道:“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其实我还没有结婚,儿子一直由我的父母照看。直到几年前,查出儿子得了白血病,我们一家东拼西凑才筹到初步治疗的费用。我为了更快地赚到钱,也辞去了原来的工作,来到季城做起了陪酒女。虽然这个行业的女人被认为是自甘堕落,但是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摆在我面前的问题只有钱,钱就是儿子的命!我在季城没有熟人,做起了也没有太多的心理压力。只要能让顾客消费更多的酒水,我们就能拿到更多的提成。大部分顾客还是比较规矩的,也有个别动手动脚的。但是为了顾客高兴,能卖出更多的酒水,他们只要不太过分,我们也就只能强作欢笑。”

    苏嫣然说:“能够理解!那你有没有找过孩子的父亲?让他为你分担一些,他毕竟对孩子也负有责任的。”

    邱美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他啊,现在在哪里,是死是活,连我都不清楚!自从十多年前他走了之后,我再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儿子得病之后,我辗转找到了他家,看看他们能不能帮助一些治疗费。当我敲开他们的家门,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门一开,坐在屋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便问女人,是不是启亮回来了。启亮是我儿子父亲的名字。女人对老人说,爸,你又想启亮了,不是启亮。进屋后通过交谈,我了解到,老人是启亮的父亲,由于启亮的突然失踪而伤心过度,导致了双目失明。启亮的母亲因病去世了,在临终前也没有盼到启亮回来。女人是启亮的姐姐,父亲现在是她照顾。我看着他们家的光景,过得并不如意。在启亮父亲面前,我没有敢提孩子的事情,只说我是启亮的同学,过来看看。启亮的姐姐把我送到楼下后,我才将事情的原委告诉她。她说,他们一家不知道启亮还有个儿子,让我不要把事情告诉老人,怕他年纪大了,精神上承受不了。她还说,她没有工作,现在主要在家照顾双方的父母和孩子,全家就靠他老公那一点儿微薄的收入过活,如果我急需用钱的话,他们可以到亲戚那里借一点儿先救救急。面对这样的情况,我怎么还好意思再为难他们,只好婉言谢绝了。”

    苏嫣然说:“唉!事情怎么会是这样!?”

    邱美丽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说道:“说来话长!十多年前,我和启亮都是国内一所名牌大学的学生。启亮高大英俊,而且能言善辩,多次获得学校辩论大赛的‘最佳辩手’称号。那时候,他经常跟我说起他的理想与抱负。有一段时间,他几乎不在学校里待着。他偶尔回来一次,我看他面黄肌瘦,劝他不要跟着在外面瞎闹了。他说,他和他的朋友们正为心中的目标而努力,不能就此放弃。直到那年六月初的一个凌晨,启亮慌慌张张地跑回来,跟我做最后的告别。他面色蜡黄,由于慌乱的奔跑而上气不接下气。他说,他看到了血,遍地的血,是他朋友们的血。他还说,他要立刻到国外去,天亮之前就得走。他紧紧抱着我,让我一定相信他和他的朋友,他们没有做过那些事情。我流着泪说,我相信他们。”

    邱美丽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跑到国外。启亮就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直到今天依然杳无音信!”

    苏嫣然说:“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让人无法了解真相!”

    “是啊!有时候,即使你以为看到的是真相,其实那只是真相的一部分。”邱美丽说,“他走后不久,我就发现自己怀孕了。我也想过流掉孩子,但是医生说,错过最佳人流时间了,如果流掉孩子,我很可能一辈子失去做母亲的权利。就这样,我不得不为了孩子而退了学。”

    苏嫣然说:“他走之后,你就没有想过再找个人,开始新的生活?”

    邱美丽说:“孩子出生后,别人也给我介绍过不少人。开始的时候,他们都还挺满意的,可是一听说我一个未婚女子还有个孩子,就纷纷打了退堂鼓。后来,我也不再强求这件事情,一切都随缘吧。找不到,我就打算自己带孩子过一辈子。偏偏孩子又得了这个病,先离开了我。”

    说着,邱美丽又掉下了眼泪。

    这时,郭子宇开门进来,看到邱美丽落泪,问道:“美丽姐,怎么了?还好吧?”

    “噢!没事!我眼里进了个小虫子。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我有点儿累了,先回房间了!”说完,邱美丽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郭子宇和苏嫣然回到卧室,关上房门。

    郭子宇问苏嫣然:“邱美丽她怎么了?好久没见她,见了这一次还哭哭啼啼的。”

    苏嫣然把邱美丽的事情告诉了郭子宇。

    郭子宇说:“难怪她这么伤心呢!”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苏嫣然又是一阵恶心呕吐、手脚发冷。

    郭子宇说:“嫣然,你已经连续几天出现这样的情况了,吃过饭后还是到医院检查一下吧!”

    苏嫣然说:“可能是受了风寒,我自己扛几天就过去了!”

    郭子宇说:“那怎么行!我陪你去医院!”

    苏嫣然说:“没有什么大碍,我自己去就可以!这几天公司这么忙,你还是去公司吧!”

    郭子宇说:“那好吧!你自己一定要小心!”

    苏嫣然说:“嗯!知道了!”

    苏嫣然拿着医院的化验单,慢步走在林荫道上。她不知道是否该立刻把检查结果告诉郭子宇,她无法想象郭子宇知道自己怀孕两个月的消息后会有怎样的反应。苏嫣然的犹豫不决,让她走路时步子更小了,速度更慢了。似乎这样就可以把一秒钟拉长为两秒钟,以此来为她争取更多的考虑时间。

    郭子宇和苏嫣然的创业路,并没有他们起初想的那么简单和轻松,一路走来充满了坎坷和艰辛。三年的时间,除去各种开支,两人攒下的积蓄也仅够买一辆中档汽车,离在季城买一套房子的目标还相差甚远。刚毕业时,他们的打算是先赚钱买了房子和车子再结婚,但是现实和理想总是有一定的差距,像他们这样仅凭一腔热情、从零开始的创业者,想短时间内在偌大的季城有一份安稳的生活并非易事。而他们现在的年龄也是人的最佳生育年龄,苏嫣然想,既然孩子来了,与其刻板地遵循原定计划,不如顺其自然的好。

    晚上,苏嫣然把怀孕的消息告诉了郭子宇。郭子宇脸上,掠过一阵惊喜之后又是一丝忧虑。关于郭子宇和苏嫣然的婚事,郭子宇的父母已经一催再催。然而,郭子宇因为自己一直无法给苏嫣然一个安定的家,所以即使有过结婚的想法,也没有在苏嫣然的面前提及过。

    苏嫣然看出了郭子宇的心事,说道:“子宇,咱们也不一定非要买了房子才结婚。房子过几年买也是一样的!”

    郭子宇充满歉意地说:“嫣然,真的委屈你了!那咱们结婚,再怎么说,也不能什么都没有吧!即使你同意,恐怕你父母也不会乐意!”

    苏嫣然说:“现在我已经很满足了,咱们那些大学同学还不是一样吗,他们又有几个凭自己的能力买下车子和房子的?你如果实在过意不去,那就先买一辆普通汽车算了!一来堵堵我父母的嘴,二来也让你父母在乡亲们面前有点儿光彩,毕竟老辈人都特别在意这个。”

    郭子宇说:“行!正好公司没有车,平时出去也不太方便,买了车也能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