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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此情何寄 2 _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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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敏轩见此情景,慌张地问:“白浩,你怎么了?”

    “没事的,我每年这个季节都这样,天气干燥就会流鼻血。”白浩对此好像已经习以为常。

    白浩站在那里,微微仰头,举起与流血鼻孔相反一侧的胳膊。据说这种方法能够抑制鼻腔流血,虽然他也没有感到这种方法多么奏效,但是每每流鼻血时,他还是不自觉地照此来做。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有病乱投医”吧。

    陈敏轩有些焦急,他用冰冷的瓶装水给白浩洗额头、太阳穴、耳根后和脖子等部位,并小心翼翼地擦掉白浩脸上的血迹。

    白浩的头虽然向上轻仰,但是他的眼睛却时刻没有离开陈敏轩的脸。他看到陈敏轩着急的表情和他眼眶中欲出的眼泪,一股暖流直入白浩心底。

    很快,白浩的鼻血止住了,他的脑袋也比刚才轻松了许多。他们在旁边休息了一会儿后,继续向前走。

    来到亓府内宅门外西侧时,陈敏轩被墙面上一个突出的石槽吸引住了,他对着石槽上下左右看了好一阵子。石槽表面如同河里的鹅卵石一样光滑,底部有一个孔洞穿墙而入。

    陈敏轩有些纳闷,异想天开地说:“哇噻!这不会是瞭望孔吧?内宅里的人监视外面的情况。”

    白浩忍不住笑出声来,说:“你可真天真!从这么深的孔里,怎么能看到东西!”

    陈敏轩笑着打趣道:“你现在开始嘲笑我了!刚才流鼻血的时候,怎么变蔫了!”

    白浩轻轻推了陈敏轩一下,说:“你刚才所说的,跟这个相处十万八千里呢!还不让人笑。”

    陈敏轩望着白浩,说:“就你学识渊博,你倒是说说这是什么啊。”

    “这个叫‘石淌’。要想知道它是做什么的,还得到内宅里面看看。”白浩一边说一边拉着陈敏轩走进内宅门。

    他们来到宅内门西侧,看到了一个水池,水池所处的位置正和墙外的“石淌”相对应。

    白浩指着水池说:“挑水夫将水倒入‘石淌’,水便穿过墙流进了这个水池里,宅内的丫鬟就从水池里取水,供宅内使用。”

    陈敏轩说:“这可真是多此一举,挑水夫直接把水挑进来,不就完事了吗!”

    “平时你的脑袋挺机灵的,今天到了这里怎么就不开窍了。”白浩用弯曲的食指轻刮一下陈敏轩的鼻尖,笑着说,“在古代,各种规矩礼仪严苛,外部人员是不能进入内宅的。内宅门有专人把守,外人如果擅自进入内宅,被打死了也没地方说理去。”

    陈敏轩和白浩游览过亓府内宅的各堂各室,继续前行,就到了亓府的后花园。后花园里,姹紫嫣红,风光旖旎。山石、花草、树木错落有致,似乎依然显示着曾经主人地位的显赫。

    他们肩靠肩地坐在湖畔走廊的美人靠上,看着游人熙来攘往。

    陈敏轩看到湖岸岩石上的“龙门湖”三个漆红大字,又见到湖中成群的红色鲤鱼来回游戏,于是对白浩说:“想必这里就是取|‘鲤鱼跃龙门’的意思了。”

    “没错!”说完,白浩极自然地将一只手臂搭在陈敏轩的肩膀上,形成了一个搂肩的姿势。他们就那么静静地望着湖面良久,一言不发。

    一阵风吹过,湖面上碧绿的莲叶荡起一片涟漪,鱼儿受到惊扰,游入了水底,看不见了踪影。

    眼前人流不息,他们多么希望,在这个世界上有属于他们俩的一个角落,不再受到嘲笑,冷眼,指责,辱骂,甚至诅咒,不再像受惊吓的鱼儿一样钻入黑暗的水底,看不到光明。他们多么希望,时间就此停止,让他们就这样一直紧紧地靠着,温暖彼此的心。

    在回去的路上,白浩驾着车,陈敏轩坐在副驾驶座上。

    今天白浩对亓府古迹知识的了如指掌,让陈敏轩十分诧异。在一个路口等红灯时,他按耐不住心里的疑问,好奇地问白浩:“你怎么对亓府各处的情况这么了解?”

    白浩微微裂开嘴笑着,掩饰不住内心的洋洋得意,说道:“我早就知道你想到亓府来玩,所以就提前储备了相关的知识啊。”

    “我说你什么时候成了无所不通的大才子了呢!”陈敏轩虽然故意用略带嘲讽的口吻在说,心里却暖暖的。

    “其实,很多旅游区的自然景观和建筑都大同小异。到一个名胜古迹去游玩,如果只是走马观花地看看风景,不了解景观背后的来历和典故,那就实在太无趣了。正是这些典故才让景观有灵性,充满了人文气息。”

    陈敏轩心里非常赞同白浩的观点,但是他就不愿在嘴上跟白浩服软。有些人在跟越亲近的人说话时,越不会做低伏小。在白浩面前,陈敏轩就向来如此。所以当白浩说完时,陈敏轩并不作声,也就表示了他默默的赞赏。

    一个月后,一个烈日炎炎的午后,苏嫣然刚把儿子哄睡下,就听到敲门声。苏嫣然开门后,看到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男人看上去有一种不言自威的气度,在他的身后站着两个强壮的年轻人。

    苏嫣然看到他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礼貌地问:“您找谁?”

    “请问陈敏轩是住这儿吗?”男人反问道,语气平和而镇定。

    苏嫣然回答道:“哦,是住这儿。他还没回来。”

    “我能在这里等他一会儿吗?”男人发出请求。

    苏嫣然犹豫了片刻,问道:“您是陈敏轩的什么人?”

    男人答道:“哦,我是他一个朋友的父亲。我就在客厅里等他一会儿,不会打扰你太久的。”

    苏嫣然看得出,是人生的阅历让这个男人谈吐有涵养,临事从容不迫。

    “好吧!那你们请进吧!”苏嫣然让他们进来。

    三个陌生人坐下之后,苏嫣然给他们各倒了一杯水。两个年轻的男人始终没有一句话,而年长的男人说了声“多谢”之后,就再也一言不发。

    苏嫣然耐不住这份尴尬,坐在离他们稍远一点儿的沙发上,看起一本育儿书来。今天跃跃睡得特别香,整个下午都没有醒。客厅里的四个人就那样静静地坐了一下午,直到傍晚时分陈敏轩和白浩推门进来。

    听过开门声,坐着的三个男人都向门口看去。

    白浩看到年长的男人,惊讶地瞪圆了双眼,说道:“爸!你怎么来了!?”

    白父压抑着怒火,缓缓地说:“我怎么来了?我不来,你是不是就不准备回家了!”

    白浩辩解:“我一回到家,你们就逼着我去相亲,我不回去!”

    听到“相亲”两个字,陈敏轩惊愕地目光从白父脸上移到了白浩的脸上。

    白父严厉地说:“这事由不得你!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白浩严词拒绝道:“我是不会去的,除非你们把我绑了去!”

    白父哼了一声,冷言道:“今天我就是来绑你走的!”

    争吵声惊醒了睡熟的跃跃,他哇哇地哭了起来。苏嫣然赶忙进卧室去哄跃跃。虽然她关上了卧室的门,但是外面的对话她依然能清晰地听到。

    白父用头示意身后的两个年轻人。两个健硕的男人便冲向了白浩,他们一人一边紧紧抓住了白浩的两只胳膊。

    白浩一边极力挣扎,一边吼道:“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文质彬彬的白浩怎么会是这两个人的对手,他的反抗无济于事。两个男人不费吹灰之力将白浩拖出了门外。

    陈敏轩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在白浩被带出门外时,不停地大喊:“白浩!白浩!”

    白父来到陈敏轩面前,用令人生畏的目光注视着他,冷酷地警告道:“你就是陈敏轩吧!以后少来缠我的儿子!”说完,白父转身离开,留给陈敏轩一个冷漠的背影。

    白父的话,字字如箭,射进陈敏轩的胸膛。

    “以——后——少——来——缠——我——的——儿——子!”

    陈敏轩顿时泣不成声。

    晚上,郭子宇回来,苏嫣然将白浩的事情讲给他听。

    “今天都怪我!如果我不让他们进来,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苏嫣然有些自责。

    “既然他们找到了这里,你让不让他们进来,他们都会找到白浩。该发生的事情,迟早还是会发生。你没有必要过于自责!”郭子宇安慰道。

    苏嫣然说:“白浩走了之后,陈敏轩就进了自己的卧室,一直没有出来,估计晚饭还没有吃呢。你去看看他吧!”

    陈敏轩的房门虚掩着,屋内没有开灯。郭子宇敲了敲房门,里面没有回应。他又敲了敲门,陈敏轩依然没有回应。于是,郭子宇轻声喊了两声“敏轩”,推门走了进去。

    郭子宇打开卧室里的灯,看到陈敏轩两眼呆呆地侧卧在床上,枕头已经湿了一片。

    郭子宇在床前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娓娓说道:“今天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虽然我不清楚你和白浩之间是怎样的感情,但是我能看得出你们之间的感情很深。无论什么样的感情,只要没有伤害到其他人,这样的情感都应该值得尊重。”

    “多数人习惯性地排斥和打压与自身不同的人。这些‘不同’可能是思想观念、行为举止,也可能是做事的方法、处世的原则等等。只要与自己不同,他们就会攻击,有时他们甚至会假借‘正义’和‘正统’的名义来武装自己。无论这样的人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和目的,他们所攻击的人没有伤害到别人,反而是这些人伤害到了他人。有些东西,现在被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不能够被世俗所接纳。希望有那么一天,社会进步了,人的观念改变了,这个世界变成一个包容共生的世界。”郭子宇停了片刻,继续说,“敏轩,人的这一生总会遇到这样或那样的不顺。在遇到这些挫折时,人要学着坚强起来,学会迈过这个槛儿。即使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白浩想想。他现在不会比你好受多少,他肯定也希望你打起精神来,在他下次见到你时,你依然是个那个机灵活泼的陈敏轩!不是吗?”

    听完郭子宇的一番话,陈敏心中的郁气似乎舒散了一些,坐起身来,趴在郭子宇的肩头抽泣起来。郭子宇轻拍着陈敏轩的后背,平复他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