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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千景对刑九感到很抱歉,因为她无视了刑九的警告。
她已经等不及了。
她知道此时的自己身处梦境之中。她走在一条黑暗小道上,身边皆是影影绰绰的魂体。经过几天的修炼,她渐渐的掌握了控制梦境的办法,让自己不被远方的黑暗吞噬。可是这种控制本质上是自我限制,这也意味着她无法获得更多的知识和更强大的力量。
她本来可以用更长的时间逐步探索,但是——
我等不及了。
她没有等待刑九向上面请示,而在这个夜晚决心下手。这一夜的梦,夏千景决定走出以往划下的安全界限。
这是我的梦境,不要害怕,我能控制自己的梦境。
她在这条黑暗小道上走着,一面安慰自己。试图无视心中的恐惧。
这条道路,她走的很崎岖,因为每向前一步,都意味着一个过往的幽魂困住了她。她的每一步都重若千钧,不啻于在几千米海拔上的高峰攀爬。
不是这里。
不是这段记忆。
不是这个方法。
每接触一个幽魂,都有一丝记忆闯进她的大脑,幽魂的灵力在夏千景体内流转,后腰的‘印文’漫布全身,如果有人此时看到现实中的夏千景,一定会吓得说不出话来。她的肌肤上都是奇怪的符文和几何图案,隐隐的有红光从皮肤下漏出,她身上有豆大的汗珠流下,身体不住地颤抖。
突然,夏千景停住了——
找到了。
她看到一个画面,画面里的她能够自然的调动体内的灵力,将其集中到双目。她看到一根若有若无的红线出现在面前。她知道这根红线能够导向灵力最强大的存在。她想这个方法够了,足以让她找到那个恶魔。
“回去吧,回去吧。”
空气中有这样的低吟传来,催促着夏千景离开,这道声音在微弱地颤抖,似乎在害怕什么。
夏千景再迟钝,也感到了危机。她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便拔腿就跑,无数幽魂将她包围起来。她强硬地从他们的身体中穿过,一次次的感受大脑被塞满的痛楚。而她的身后,有黑暗袭来,似乎要吞噬天地。
“快点离开!”这已经不是低吟,而是吼叫了。这是道熟悉的声音,属于……刑九。
“快点醒来!”她从来都没有听过刑九这么强烈的叫道。
她心想。
我要醒来,一定要醒来,否则的话……
×××
刑九僵在夏千景的身旁,满心的后悔:他太大意了。
自从夏千景回家后,刑九依然执行任务,搬到了夏千景的楼上,对她保持监视。他本以为这已经足够了,因为最近夏千景已经能够稳定的控制‘印文’了。
直到他感到不正常的灵力流动,立刻跳窗冲进夏千景的房间,才发现她居然快要被‘印文’意志占据了,偏偏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大叫,拍打夏千景,试图依靠物理刺激让他醒来。
但是,这样的做法现在已经没用了——
刑九看着夏千景脆弱纤细的脖子,握住随身携带的匕首。
我要杀了她吗?
他意识到自己居然动摇了,他居然开始疑惑起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怎么会动摇!
我是戒律人,不能动摇。
他跟自己强调。
但是我不能随便杀了她,裁判长主要是让我保护她。
所以,再等一下。等到她睁开眼后的那一秒,如果‘印文’还没有消退的话,我就……没关系的,我的速度很快。
他从刀鞘中拔出匕首,匕首的寒光在夏千景脸上一闪而过。
一向冷静的刑九,此时流出了汗
×××
夏千景不知道,她与刑九的第一次相遇不是在那个地下室中。
在更早之前,在她还没有重生之前,刑九就曾见过她。
那个时候,他还是个见不得光的存在,每天接受暗|杀的训练。直到一天,他被教官带到一个华丽的私家园林,刑九被一个大人物召见,也被告知过自己以后需要听从这个人的命令。
那个时候,他对未来毫无期待,或者说,他的思维中不存在‘未来’这个词。他知道自己的一生都是一把刀,一个工具,即使辗转到不同的人手中,也没什么差别,只要服从命令就好了。
“看到了吗?那个女孩。”
大人物指着闭路电视的左上方,向他问起。
“那个女孩和你可不一样呢。是个幸运的人。还没长大就继承一大笔遗产,哦,包括我们所在的这个园林。”
大人物比想象中的更普通,看上去只是个温和的老人。但是身处底下世界的刑九不会被这种表象迷惑,他看多了那些一身平淡,却能拔刀而起,令人血溅当场的强者。
他想:原来这个园林不属于老人。
“你看看,她身旁的人脸色有多可爱。人类就是这般有意思,面对利益时,就像鬣狗围着死尸。”老人自顾自是的说,没有等刑九回答。
刑九看着屏幕,老人指出的女孩身边,有几个正装打扮的男男女女。但此时的他们面目狰狞,有人围着女孩,指着女孩,似乎在斥责她。
“但是,她也很不幸呢。现在的她还不知道,自己真正要继承的遗产是吴家的‘印文’。”
刑九心头一动,他一直接受暗杀教育。不是正统的灵能家族出生,不能继承这种遗传自祖先的力量,却也知道‘印文’的宝贵。而且灵能者吴家,他所知道的只有那么一家。
“吴家的‘印文’真是恐怖呢,可以召唤虚无界恶魔,还能驱使他们,借用他们的力量。据说如果运用得当的话,能够成为半神的存在呢。可惜吴家的后代不争气,几个有灵力的小辈根本没办法继承这个力量。只能便宜这个小姑娘了。”老人笑了。
“这个力量实在太恐怖了,所以‘超联协’里,哦,不止,是很多人和非人都无法忍受这个小姑娘活下去呢。”
老人的话语中有丝丝凉意,刑九心想:是用到我的时候吗?
他看着闭路电视里的夏千景,被包围的女孩有些狼狈。他心想:这是我的目标吗?
“好啦,不要一脸严肃,”老人盯着刑九,“孩子,我是想让她活下去的那种人,所以我选择了你。”
“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保护她。”对于老人的话,刑九分外错愕。
“能够从黑暗走到阳光里,你应该感谢她呀!孩子,你以后不再是名暗杀者,而是一名守护者了。”
你是守护者。
那个时候‘刑九’还不是‘刑九’,他没有名字这么奢侈的东西,他拥有的只是个冰冷的编号97093,意味着他是97年第93位加入暗杀者训练队伍的人。
从这个夏天起,他就在夏千景不知道的情况下,一直暗中保护着她。直到她犯了大罪,在各方势力的博弈下,他最终取代了原本的戒律人刑九,走到阳光里。
即使这时,他还是没有自己的名字。
×××
一年后的刑九,持着匕首,盯着夏千景。
他知道自己的速度很快,可以在几秒中结束她的性命,甚至不流下一丝血液。
但是,老人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
“你是一名守护者。”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夏千景,眼睛酸痛,持着匕首的右手流出丝丝汗液。
“你是一名守护者。”
这个声音不停歇的在耳边响起,就像某种催眠。
此时的夏千景十分痛苦,身子不停的扭动,刑九没有理会夏千景的春光外泄。
他此时只是维持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就像与什么在做斗争。
他还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想要什么,只是一个声音就快要冲出胸膛——
夏千景,活下去。
他想:也许是因为这个人是他的阳光吧。
“夏千景……你一定要活下去。”
为了明天,为了未来,为了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