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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空中,唯有上弦月挂在天边。
昏暗的月光下,古旧的木楼或隐或现。从远处看,就像一个黑色的漩涡,要将一切吞噬殆尽。
‘砰。’
一声巨响过后。
红色的光芒蔓延,照亮了木楼一霎。随后就来的,是令人心慌的震动感。
这不是地震。
幸亏这震动并不强烈,看似脆弱的木楼也十分的结实,没有坍塌。
住在木楼里的居民纷纷清醒,他们茫然无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有人立刻镇定下来,启动应急措施。
“所有人都把灯打开。”
最早醒来的是一名老者。
木楼的最高处,有一间类似于司令塔的房间。这是属于那位老者的房间,他的声音从广播中传出。
于是各处的灯都被打开,昏黄色的光芒点亮了整个木楼。有人在木楼之间穿梭着,他们似乎在为某件事行动。
能够感觉到,他们在寻找什么东西。
木楼的最高处,白发苍苍的老者,面色凝重的问身后的属下,他就是刚刚透过广播发声下达命令的人。
“逃走了几个。”
他一开口就是这句,显然很清楚发生了什么。
“天鹰组的人立刻将结界修补好了,结界的问题不大,但是有十七个小鬼逃走了,还有……”
人到中年的属下有些犹豫,没有立刻说出接下来的话。
“怎么了,还有谁?”
被老者这样问道,下属无法再拖延时间,他只能将事实全盘托出。
“还有甲五,她也不在,这一切应该是她主导的……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破开结界的。”
“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早说。”
老者眉头一跳,他怒气冲冲,握在手中用来支撑身体的拐杖用力撞击地面一下。
这响声让人感到害怕。
中年下属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半跪下来,一滴汗液从额头处留下,滴到木板里。
“传令下去,全力搜捕甲五,绝对不能让她逃出黎家的范围。”
老者的口气很糟糕,这昭示着他的心情。
“是,”中年下属小心翼翼地补充问道,“那另外十七个小鬼呢。”
“那种东西算什么。快把甲五追回来,不然的话,你就去顶她的位置吧。”
老者对下属的不知轻重感到不耐,他口出威胁。
中年下属瞳孔收缩,惊恐蔓延,直到身体冰冷到酥麻。
“是!”他大声回答,以表示他的决心。
……
在木楼结界之外,有几道普通人无法看到的身影在高速移动,他们体内的灵力在飞快的流失,但没有谁计较这种损失。
他们在赶往最近的城市——江都。
“姐姐,我不行了。”
一道虚弱的童音响起。
“小童,你再坚持,只要到那位大人身边,我们……”
年轻女孩的声音中透着慌乱,她虽然这样说,但是自己也不完全相信这一点。
“姐姐,全部得救什么的,那是不可能的事呀”
虽然是孩童的声音,但是这个‘人’说出的话,却很成熟。
他并不是人,只是因为死在年幼时,才一直保持这副模样。实际上他已经活过了漫长的岁月。
“我很开心,原本以为我这一生都无法再看到外面的世界,所以能够到这里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被称为姐姐的人,正是从木楼逃出的甲五。
甲五突然感受到,原本快要干涸的灵力正在被补足。
“小童,你做什么,快停下。”
小童没有停下。其余诸位没有经过任何商量,但他们也做了同样的事。
“你们在做什么,都快停下。”
甲五大叫。她飘至小童身前,想要阻止他。
甲五感到自己的力量越是充沛,便越是心惊。她是没有眼泪的,此时却非常想要哭泣。
他们在世人口中,是被成为‘鬼’的存在。
他们的存在,唯有灵力才能支撑。灵力就是他们的一切。此刻,包围着甲五的他们,在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甲五,代价是他们的生命。
“姐姐,我们不害怕死亡。从离开那里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再也不会回到那个地方,无论代价是什么。所以,姐姐,请接收我们的力量,这会支持你,直到你找到可以庇护你的人。还有,你也不能完全相信那位大人。”
“姐姐,唯有你一定要活下去。”
他们是抱着必死的觉悟追随自己逃出的。
甲五此时才意识到这一点。
“小五,你该上路了,不要为我们伤心,不要为我们停留。”
“不要浪费我们的牺牲,唯有你才能创造奇迹。”
“拜托了,请一定要救出我的弟弟。”
“走吧,不要回头。”
所有的声音都在催促着她,甲五深深地看着这些朋友们,试图将他们的面容永远记在心中。
“我,一定会做到的。”
她不能让他们的牺牲浪费。
甲五朝着原本的目的地飞快的移动,被丢在身后的他们由于最后灵力的耗尽,慢慢的消失。他们不是活着的生物,死后连尸首都不能留下,只会不留一丝痕迹的消散于天地间。
连一丝慰藉都不能留下。
比以往的仇恨更深,比所有的痛苦更烈,甲五发誓。
“我,一定会做到的,一定会摧毁黎家的。”
她痛恨自己的弱小,居然让这样的情景再次上演。
不甘和怨恨,让她周身的气息变得肆虐,她的眼眸被染成红色,这是灵鬼堕化的标志。
黑夜中,寒风簌簌。就像有人正在哭泣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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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OK,护肤品OK,洗漱工具有了,手机、笔记本还有数据线,全部OK。”
清早,夏千景在对行李做最后的确认。
度过痛苦的考试周后,最大的安慰就是修学旅行的到来。
夏千景的临时抱佛脚没有白费,她成功脱离了后十名,这次考试全班第36名。
依靠着吴芒提供的资料,即使一知半解,靠着记忆,她硬是考到了这样的成绩,虽然还是很糟糕,但是脱离了被叫家长的危险线,也不至于在这种集体活动中被甩下。
“千景,起来了吗?”
是爸爸在叫她。
这场于12月1日开始的活动,由于时间有限,早上7点就得在学校集合。今天,在家中休息的爸爸会送她过去。
“起来了,我在检查行李。”她拖着声音大声答道。
“好的,我给你准备了一些早餐,你快过来吃吧。”
爸爸在家,也就意味着她又得吃黑暗料理了。
所以,还有零食。
正是爸爸的话提醒了她,不能不带的东西。
夏千景拿出放在柜子里的一大袋零食,有糖果、巧克力、薯片还有豆制品零食。她抓了一把放在随身带的小包里,其余的部分都塞在了行李箱中。
因为被放了太多的东西,这个行李箱被塞得鼓鼓的。
阿蒙提斯一直在旁边观看,惊讶于这么小的空间居然能容纳那么多东西。
“顺便去一下B市呗。”他看夏千景忙着整理东西,不死心地再次问。
“嘘!”
爸爸还在外面呢。
虽然门是关着的,但是这么安静的时候,家里的一点声响也很容易被注意到。
“你给我安静一点,被我爸发现,你就……”夏千景小偷偷摸摸地说,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因为要外出参加修学旅行,暂时离开临城的夏千景放心不下阿蒙提斯被留下来。但临城周围又有针对于虚无界生物的结界,这让她苦恼一段时间。
可是经过实验后,她发现,阿蒙提斯居然可以离开临城了。
对于这一点,她推测是‘印文’的原因,但真相是什么,目前也是未知。
带着阿蒙提斯离开的事,她没有主动上报协会在临城的分部长。但是对方一直没有表示什么,夏千景就当这是默认了。
对于阿蒙提斯来说,从虚无界离开后,他就没能离开过临城。虽然对于一个宅男来说,只要有可以宅的事物,他只需要一台游戏机,在哪里都一样。
但是,被人间界的精神毒品残害的他,还是有一些追求的。
他也有不想缺席的活动。
比如说传说中的漫展,在B市举办的大型冬日祭。
在知道这场活动后,阿蒙提斯就一直在拜托夏千景,虽然总被她以学习为理由打发,却依然锲而不舍。在知道夏千景要参加修学旅行,离开临城后,他更如打了鸡血一般,每一天都来骚扰她。
成功的让夏千景听到‘B市’、‘冬日祭’的字眼就想吐。
此刻,在他们出发前,阿蒙提斯来做最后的努力。
但是,这次——
他还是被无情的拒绝。
“别想了,我是出去参加学校活动,又不能中途离队,怎么可能去B市。”
这家伙知道江都和B市之间有多远吗?一个在C国的东部,一个在西部,坐飞机都要五个小时左右。
“活动不是有三天吗?可以去星期天那场的,虽然是最后一天。”
阿蒙提斯话语中还对‘只能参加最后一天活动’感到遗憾。
学校安排的这场活动,无论如何都想减少损失,短短的三天,还有一天是周六。修学旅行是从周四到周六的。
“喔,那我就不要休息啦,周一还得上课呢,别想了。”
夏千景将阿蒙提斯视为所有物,对他就没有客气过。当然,她非要带着他上路,也不仅仅处于‘不放心他一人在临城’这一点,更多的是,她渐渐察觉到这个世界的危险程度,也认可了阿蒙提斯的力量。
“千景,你在跟谁说话呢。”夏爸爸听到声响,问道。
“我在,在听音乐啦,我收拾好了,这就出来。”
夏千景手忙脚乱的,她拿起东西,弄出声响,试图掩饰这里发生的对话。
啊,都怪阿蒙提斯。
哦,差点忘了晕车药也要带上。
“你快回去,待会跟刑九走,绝对不能让我爸起疑。”夏千景小声叮嘱。
她‘哒哒’的离开房间,找到放在客厅的药箱,将晕车药放到口袋里。
“千景,来,先吃早饭。”
爸爸招呼她去吃饭,夏千景虽然闻到了食物的香气,但以她多年惨痛的历史教训,她知道自己不应该有任何期待。
要说为什么,那当然是因为她爸是黑暗料理街的资深人士。
但她还是很给面子的坐到餐桌前。
因为今天起得很早,所以她爸爸准备的早餐都是很清淡的。
他只做了一碗汤面,还煎了两个鸡蛋。旁边有一盘切好的火龙果,和一杯牛奶。
她不情愿地拿起筷子,捞起几根面条,放入口中。
和做好的心理准备不同。
咦,这次的味道还不错。
她又抱着尝试心理,夹起一块鸡蛋。
“好咸!”
入口就是一块盐巴,洒在鸡蛋里的盐完全没有化开。
夏千景虚着眼,心想:这才是爸爸做菜的正常水准呀,以为味道会好的我也太甜了。
夏千景眼泪汪汪:爸爸,虽然我很爱你。但是你做的菜也太难吃了吧。
啊,好不想吃!
夏千景最终只把面吃完了,当然牛奶和火龙果还是天然就很美味的,她不知不觉还吃多了。
虽然吃的很满足——
但她只要想到那个恶魔,此时正在楼上吃着刑九做的美味,口中其实勉强能够入口的食物变得更加难以下咽。
果然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她绝望的发现自己对刑九的依赖正在与日俱增。
因为他牢牢地抓住了自己的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