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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8章 诡异碧血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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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儒子听得林外人声,心中叫苦:“难道还是没有逃过别人的耳目?”却听得那人有喊道:“儒子兄弟!儒子兄弟!救救……”儒子本是颇有处变不惊之能事,但数日来所历的事处处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此时又犯险救了桃源外的一少女,且正在自己的木屋之内,一时心虚神慌。

    只听得那人又骂道:“你这臭丫头瞎了眼吗?居然连我也要阻拦!”直到此时,儒子才认得叫喊之人是八俊中的“病扁鹊”,人称宋医宋扁鹊。

    宋扁鹊又喊道:“丫头!你再不让开,我可要对你不客气啦!”儒子心中一笑,心神稍稍平复过来,知道是琢玉剑生怕别人来打扰,经过大半夜的休整后,灵力渐复,此时正在拦截正要闯入林中来的宋扁鹊。但随即不由得又是一惊:“宋大哥此时到来,大事不妙!”一抹额上冷汗,快步而出,只见琢玉剑剑柄朝天,剑尖对着一高瘦老头,凝神戒备。

    那老头宽袍青衫,颏下一绺胡须,模样有几分儒雅,却口出恶言,“死丫头!臭丫头!”的兀自骂个不停。

    八俊中人历代祖先因与儒门斗法,败给儒门仙剑派,门下子孙便世世代代向儒门称奴,一直传至今日。如今儒道仙剑斗法,儒门已经连败两轮,若是以忠孝仁义为首的后一辈修仙诸子再败,便得依照斗法的盟约,世代向道门称奴,且仙骨尽消,道法尽毁。

    八俊中人的祖先因斗法大败后,世代子孙自是不得再修仙习道。因此,此时的宋扁鹊口中说的不客气,也只能是张声大骂而已。

    儒子见琢玉剑拦截宋扁鹊,说道:“小玉,不可对宋大哥无礼!”忽见宋扁鹊左右手各挽一孩童,不省人事,心中大惊,赶忙接过二子,正是仁义二子。只见二子脸面臌胀通红,绿迹驳驳,好像有草芽要破从中长出来一般;而手脚等处尽皆泛白,皮肉干瘪,显然是脸上的绿斑将体内的血全都吸到了头脸,将其当做肥料。

    宋扁鹊向儒子行了大礼,然后说道:“仁义二子中毒情形极为古怪,依我断定,必定是妖毒。”

    儒子不言,快步入林,将二子放在青石板上。一探鼻息,气若游丝;解开了衣衫,只见两人全身上下如同枯死的老树皮一般,已无人色。他的医术精妙无对,犹在宋扁鹊之上,当之无愧的“桃源第一神医”;但见了这样的情形,十分诡异,不由得叹道:“世间竟有这等稀奇古怪的□□,当真不可思议!”眉头为之一皱,显然是束手无策。

    儒子心中暗自奇怪:“桃源并无人用毒,这毒从何而来?难道是他们报仇……”听得宋扁鹊认为是妖毒,当即运起观天水镜玄术,四下察看;但水镜中毫无动静,就连灵火凤凰亦未曾出动,因此不会是桃源中出了妖邪之物。

    眼见奇毒古怪,儒子一时别无良策,只得依照常规之法,拔出金针,在二子的耳垂上各取了一滴血,细辨一番,心想:“这毒与那少女所中的大是不同,落毒的功夫远在其上,必定是个大行家高手。”

    宋扁鹊见观天水镜中并无妖气,忍不住破口大骂道:“道门鼠辈,竟用这般下流毒辣的手段来暗算仁义二子,真亏你们想得出来!无耻至极!”儒子说道:“宋大哥,此事大有蹊跷,不可妄加定论。道门中人并无用毒之人。”

    宋扁鹊道:“桃源之内,除了儒门,便是道门。如果不是道门落毒,难道是儒门中人落毒?”儒子心道:“还有个来历不明的桃源外之人呢!啊?一定是那些被杀的胡人同伴寻仇来了!”急问道:“你是在哪里发现仁义二子的?”

    于是宋扁鹊便将发现仁义二子的经过说了。原来他是在外出采药时,在孟家湾的后山发现了中毒的仁义二子。

    儒子一筹莫展,再细看二子的脸面时,只见绿斑颜色变深,头皮上已有几片嫩叶长了出来,忽有所悟,说道:“六年前,道门诸子所中的亦是此毒。”

    儒道仙剑斗法,乃生死相搏。六年前的比试,道门五子生还,儒门二子生还,二子便是治子和儒子。因为道门生还的人数多于儒门,因此道门取胜。然而斗法后不久,道门五子突然同染恶毒,上下无奈之下,因儒子年纪轻轻便有“桃源第一神医”的名号,只得破了素不来往的惯例来请儒子前往参详救治。

    儒道相争,并无任何私恨仇怨,只因修仙之术的根本不同,各自认为本门的修真之法才是天下正宗而相互贬损对方。但医术不在斗法之列,道门上下心忧五子的性命,束手无策之际,不得已才向儒子求治。

    然而五子所染的恶毒,儒子那个时候亦是无能为力。道门便认为儒子心胸狭隘,坐视不管,因此这笔账自然算到儒门头上来。

    此时,儒子见仁义二子的头皮上长出了叶芽,立马想到道门五子满头枝叶繁茂的情景来。他知道,待到枝头上结出灯笼一般的红果之时,便是仁义二子毙命之期。

    宋扁鹊道:“道门五子所中的亦是此毒?”儒子道:“不错!”于是将道门五子中毒的情状简略的说了一遍,然后又道:“儒道除生死谷相会外,素不相通。六年前他们之所以低声下气相求,实在是情非得已。可是那时候我未得其理,对此毒毫无把握,以至只能眼睁睁看着道门五子丧命,以致道门误会,如今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愧,汗颜无已。”说完凝神思索,入定一般。

    宋扁鹊本有话想说,见儒子正全神贯注的思索,只得把话压下。

    良久,儒子才回过神来,神色间似喜还忧的说道:“这份怀疑亦并非毫无道理,说起来真是惭愧得很!”

    宋扁鹊以为他还在为五子丧命之事发愁,说道:“儒子兄弟已是尽心尽力的了,问心无愧,又何必耿耿于怀?”儒子道:“我虽问心无愧,但毕竟落下话柄。道门之人一口咬定我不肯替其医治,将一切仇恨都记在儒门的头上来。”

    恰在此时,屋内传出一声咳嗽声,正是那女子所发。

    宋扁鹊两眼一愣,心中嘀咕:“屋内如何会有女子之声?”儒子立马咳了一声,骂道:“小玉!你若再胡闹我就立马把你逐出桃源。这桃源是不允许外人进来的地方,也不允许里面的人外出,却没有规定不能将一把烂剑赶出去!”他心中害怕宋扁鹊发现有陌生女子藏身于此,孤男寡女,当真水洗也洗不清,是以借骂琢玉剑来告知屋内的女子,不可泄露身份。

    此时,琢玉剑发出一阵声音,似有委屈之意。

    宋扁鹊闻声,才放下心来,然后细细察看了二子的脸面,只见上面的绿斑已经成芽,正如儒子所说的道门五子情形一般。突然问道:“儒子兄弟先前说那时未得其理,难道你此时已得其理?”宋扁鹊深知儒子性情,若是遇上疑难杂症,从不肯轻易放过,必定会深究其法。这六年来他一定是在苦苦探求,此时说不定已有对症下药之法,是以有此一问。

    儒子说道:“自道门五子中毒后,我就一直在苦苦思索此毒奥妙之处。这数年来,我一直都在尝试用各种方法来解,却一直毫无头绪。”

    宋扁鹊听了这话,神色间尽是失落,却听得儒子又道:“但数日前因受启发,若是逆用儒门心法,辅以针石,说不定会有成效。只是如此独特之法,有悖常理,这个……这个……”一时不便往下说,他口中所说的启发,自然是悌子与礼子对练落败时神来的那一招。

    其时,悌子因不依照常理发招,最后反败为胜。儒子心感此念,数年来苦苦思索的难题在那一刻乍遇灵光,只是一时不敢肯定而已。

    宋扁鹊口直心快,说道:“为了仁义二子,咱们就逆用一次。此事虽是对儒门的大不敬,但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除此之外,别无人知。”

    儒子所虑,正是此事。先前动用儒门心法救那女子时尚且忧虑,此时竟是逆用,岂不是逆天大罪?沉吟道:“圣人有云:己所不欲……”

    宋扁鹊连忙打断说道:“逆用心法救的是儒门后辈诸子,圣人有知,必不责怪!”

    儒子陡觉眼前一亮,一番大赞宋扁鹊后仍有忧虑,说道:“此举毕竟是逆用,凶险万分,若在诸子身上试验,恐怕……”宋扁鹊道:“儒子兄弟还有何顾虑?”儒子说道:“此举会祸及仁义二子的性命!”

    宋扁鹊大喜,大抚其掌,说道:“那就先拿宋奴来试试!”取出银针便去挑仁子身上的血,拟将毒血注入自己体内。他的医术虽然不及儒子,但好奇之心一点也不亚于儒子,此时见儒子有可行之法,就算只得两分把握,亦是甘冒奇险。

    儒子连忙阻止道:“不可!”宋扁鹊跃跃欲试,连声说道:“不碍事!不碍事!宋奴都活了一大把年纪啦!这副老骨头能为儒门做点事,实乃宋奴之幸。”

    然而儒子坚执不允。宋扁鹊忽然灵机一动,说道:“儒子兄弟痛惜后辈小子之心天日可鉴。可如今二子的性命十去了七七八八,何不死马当活马医?”儒子正是这个心思,见宋扁鹊说了出来,心中细细的从头到尾思量的一番,然后说道:“看来也只好赌一把,来个险中求胜了。”

    因情势危急,儒子来不及用午膳,也并未知会庸公等,当即依照逆行之法,给仁义二子化解疗毒,而宋扁鹊却在一旁掠阵。

    果然,此法尽在意料之中,此毒之恶,远在那少女所中的之上。但儒子这番解毒之法却是穷数年心血苦思而成,是以大半个时辰后渐入佳境,毒质缓缓逼出,除了极为耗费内力之外别无它碍。

    又过了半个时辰,儒子似乎内力不继,急得宋扁鹊满头大汗,说道:“儒子兄弟,暂且歇息,再这样耗下去,只怕身子吃不消!”

    儒子道:“即使耗尽精力,也要救回仁义二子。诸子是当今儒门唯一天生自带仙资灵根之人,若是不治,儒子岂不是愧对儒门列祖列宗?”宋扁鹊道:“可是!这样下去,救得仁义二子,儒子兄弟的性命……”儒子合上双眼,听而不见。

    原来,儒子自觉弑杀同门后,乃儒门天大的罪人,此时为了给自己赎罪,就算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然而,宋扁鹊却又哪里知道儒子所想?

    两个时辰后,仁义二子通体回复常人之躯,叶芽渐渐枯萎,脸面上的绿斑虽尚未消退,却也只是早晚之事。

    儒子收住双掌,略一调息,说道:“仁义二子有救啦!”虽在兴奋之余,但这句话说得却是有气无力。宋扁鹊喜道:“倘若道门小子此时中毒来求儒子兄弟解救,恐怕这个误会就会消除了。不过,此法大耗内力,也犯不着为他们出力。”

    此时,屋内传来一阵□□之声。宋扁鹊一听,笑道:“这臭丫头又胡闹啦!”儒子苦笑,又是一声咳嗽,示意屋内女子不可出声,然后说道:“此法果然大耗内力,小小风寒抵受不住。”

    宋扁鹊见儒子劳神费力,说道:“儒子兄弟已为二子大耗元力,余下的针石粗浅功夫,让宋奴来代劳吧!”

    儒子正在运气调息,听了此言,大吃一惊,真气差点走岔,若是再耗下去,屋内的女子忍受不住,事情非得败露不可。当即说道:“既是粗浅功夫,自不会再耗费内力。我自会悉心照料二子,只是口干舌燥的,无法提神……”宋扁鹊一拍大腿道:“如果有两壶美酒,精神立马集中!哈哈……宋奴这就去向鲁兄弟要。”双手一拱,即向桃林外奔去。

    儒子见宋扁鹊离去,心头悬着的大石方始放下。八俊与他交好,情逾骨肉,但窝藏外人,乃触犯祖法的死罪,一旦败露,必定将宋扁鹊牵连在内。此时见宋扁鹊离去,才舒了一口气。

    用过简单的膳食后,忽听得那女子又是一声咳嗽,当即回到屋内,却见那少女转而熟睡,也不顾得自身虚脱,当即运针走线,将残毒尽数逼出,又替其换了草药,喂了一碗午饭时剩下的白粥,心想:“此女已无大碍,只是身子羸弱,所需的复元时日会长一点,为免得夜长梦所,这就将她送出桃源去吧!”

    思量既定,即取过酒葫芦,正欲将那少女装入其内。突然听得“嗡!”的一声响,琢玉剑飞了过来,显然她是要阻止儒子。

    儒子当即打消此念,说道:“救人要救彻,如你所愿!”心想:“此女随身携带古琴,必定是个通乐理之人,且待我奏上一曲,助她恢复元气。若她通乐理,自可事半功倍。”当即取下壁上的长琴,弹了起来,正是《相思曲》。

    起初琴声柔和,如山间涓流,莺歌和鸣,令人心神遥思。忽地又想起月下伊人,在水一方的情景,心有所感,手指触了两下琴弦,正是那尚未谱成,只得半曲的《在水伊人》。

    不知不觉间,由《相思曲》转为《在水伊人》,儒子竟是不自知。此时他正在用心谱曲,心神沉浸音符当中,正自鸣得意。未知几许,待得回过神来,眼前多了三人,当中站立的正是宋扁鹊;手夹两孩童,却是悌智二子。

    儒子见此情,心知不妙。宋扁鹊道:“不好啦!悌智二子又中毒啦!”儒子立马接过悌智二子,眼见情状与仁义一模一样,问道:“怎么悌智二子又中毒了?”宋扁鹊道:“我去向鲁兄弟请酒回来,怕撞见旁人,因此尽拣偏僻处而行,想不到竟遇上晕倒在地的悌智二子。”儒子心想:“必定是那些胡人寻仇来啦!”顿时心乱如麻,心想与嫂嫂这一番折腾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宋扁鹊又道:“我初遇悌子时,悌子尚未晕去,对我说了一句:快告诉儒子叔叔,他们要……他们要……”

    儒子问道:“要什么?”宋扁鹊道:“悌子只说到这里,然后就声息微弱,就此晕去。我也不知道要什么,只能等悌子醒来再问。”

    儒子心道:“如此说来,又未必是那些胡人所为。似乎下毒之人并不是想真的杀诸子,而是想从诸子的口中逼问什么。可是诸子能有什么秘密可以被逼问的呢?”想到这里,也不顾得自身正处危墙之下,又再运起观天水镜,水镜中立马浮现一人,神情威武,相貌庄严,正是儒子兄长治子。

    只听得镜中的治子问道:“儒子何事?”儒子对着镜子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回禀兄长,仁义悌智四子先后中毒,似非桃源中人所为。敬请兄长知会庸公以及众长老,护佑后辈小子。儒子正在全力抢救悌智二子,一时分身乏术,还请兄长多担待。”

    镜中的治子大惊:“四子病况如何?可需支援?”儒子道:“兄长放心,儒子应付得来!”治子大喜,说道:“有劳儒子啦!你救治二子务须尽心尽力,若有差池,唯你是问!”

    儒子拱手,却迟迟不收观天水镜。

    治子又问道:“还有何事?”儒子正自思量,是否要将镜练河石壁一事告知,却听得治子问道:“对了!儒子乃桃源第一神医,这奇毒可有迹可循?”儒子应道:“回兄长,儒子驽钝,一时未知此中缘由。此事来得太过蹊跷,落毒之人似乎冲着诸子而来!”

    治子说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救治四子。为免外人打扰,我替你在桃林四周布下禁界,任何人不得入内。”手掌一挥,一道蓝光从观天水镜中透射而出,四下游走,顷刻间在桃源四周布下了里外三层的禁界。但见宋扁鹊在旁,即透过观天水镜,在其身上一点,让其可自由出入。

    儒子大喜,谢了兄长,收起水镜,当即替悌智二子逼毒。宋扁鹊急道:“儒子兄弟为救仁义二子,已是大耗内力。此时若是再救悌智,如何能吃得消?”儒子道:“宋大哥多虑了,儒子自有分数。如今已有四子惨遭毒手,其他后辈小子绝不可有何闪失。此处兄长已布下禁界,可保无忧。相烦宋大哥再走一趟,知会其余各位大哥,协助兄长。”

    宋扁鹊一拍脑门,叫道:“还是儒子兄弟想得周详,宋奴这就去。”

    其实,宋扁鹊哪里知道,儒子如此急于支开他,是怕他发现木屋中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