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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武七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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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你说了什么?”

    王萱有点惊讶。按柳如意的说法,雷鸣在服用了宋姥姥给的假馨芢丸后,立刻就跳墙跑了,甚至都没和柳如意道别。柳如意联系不上雷鸣,又担心他中了毒,所以才会向宋姥姥低头认错。

    但是二丫却说她看见了雷鸣。一个可以悄无声息地潜入章府的武林高手,这次却摇身一变,以一个小厮的身份混入章府。回来了为什么不联系柳如意?还是说,这又是柳如意在耍诈?

    “他没看见我。”二丫略一摇头。

    早上她带着狗蛋和大柱刚刚走到章府家庙门口,一匹骏马飞扬着马蹄窜了出来。马背上东倒西歪地趴着一个紫衣少年,正死死地拽着缰绳不让自己被马摔下来。门前原本有序排列的马车顿时被冲得七零八落,马车夫们见状纷纷躲避。

    骏马从二丫身边跃过去的一刹那,她看到一张熟悉的苍白的脸,瞬间就让她回想起在北越国被土匪袭击时,骑在马上惊慌失措的章文屹。

    来不及思考已经死了的章文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二丫纵身跃上身边的一匹黑马就追了上去,将马夫惊讶的呼声全抛在了脑后。疾风从耳边刮过时,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一次她一定不会让悲剧重演,这一次她一定可以救下这个人。

    眼见紫衣少年要从马上坠落,两匹马已经差不多是并驾齐驱了,二丫抓住机会纵身一跃,稳稳地坐在紫衣少年的身后。可她想要伸手去够缰绳时,马却突然一惊,刹住蹄子一个立身想要把他们两都甩下来。

    身后突然又传来一阵马蹄声,一个少年喊道:“抓不住就赶紧跳!”

    马一仰身,紫衣少年瞬间往后靠在了二丫身上,本来就吃力的和重力对抗的二丫,这下又加上了另一个人的重量,顿时就承受不住了。趁着马俯身回落,踏地时离地面较近,二丫拽着紫衣少年往一旁的草丛里滚去。

    滚进草丛里时,二丫看见一个红色的影子一闪,刚刚在身后朝她喊话的少年也从马上跃下,想要接住紫衣少年。却不想紫衣少年刚好滚到一块石头边,手忙脚乱地改变方向想要避开石块。红衣少年见状也只能往旁边一躲,然后直接滚进了泥水坑里。

    二丫跳进草丛时连着做了好几个缓冲的翻滚,所以只在皮肤上留下一些轻微的擦伤。红衣少年本就是自己控制着力道跳下来的,后来又滚进了水坑里,也只受了些轻伤。紫衣少年却不同了,被摔下马又险些磕在石头上,手上腿上都划出了血痕。

    可等紫衣少年终于停下来时,他却指着浑身泥水、狼狈不堪的红衣少年哈哈大笑起来。二丫听到清脆的笑声,终于意识到紫衣少年不是章文屹,而是他的孪生妹妹,章文岫。她也认出了红衣少年正是章府三少爷章文隽。

    章文屹的眼尾稍稍下垂,给人小奶狗一般天真无辜的感觉,就像他养的雪团一样。他一边挠着雪团的耳朵一边抱怨:“文岫简直是混天魔王转世,我怀疑我上辈子一定欠了她好多钱,要不然怎么和我前脚挨后脚地投胎,就是为了讨债来的。”

    “还爱穿我的衣服溜出去玩,和我长得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然后顶着老子的脸到处闯祸。”章文屹在说“老子”的时候稍微红了脸,但还是一脸自豪的说了出来,偷偷去看二丫的反应。二丫果然微微一笑,她那时还不知道章文岫长得和章文屹有多像,只觉得雪团和章文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是小奶狗装小雪狼。章文屹心里松了口气,二丫平时可难逗笑了。

    章文隽轻笑一声,用修长的手指在章文屹的脑门上弹了一下。章文屹连忙捂住脑袋:“别动!弹坏小爷的俊脸你赔得起吗?”

    章文隽丢出一小锭碎银子:“喏,赔你,多余的不用找了。”

    章文屹立刻张牙舞爪地朝章文隽扑过去,章文隽起身一晃,轻巧地躲过了,转身却差点碰到一团雪白的绒毛。

    “别踩到雪团!”章文屹立刻紧张的大叫,然后发现雪团在自己身后懒洋洋地趴着呢。再定眼一看,章文隽身旁的白团子可比雪团大多了,是个裹了一声白毛批袄的粉雕玉琢的小孩。小孩抿着薄薄的嘴唇,一脸不开心地开口道:“七七,你为什么不陪我玩。”

    二丫伸手把柳尧卿抱到身边,给他捂手:“你去玩雪了吗?手怎么这么冷?”

    章文屹一脸奇怪:“你不是叫二丫吗?”

    二丫真名叫做武七七,柳尧卿真名叫做李尧。武七七比柳尧卿大五岁,因为天资聪颖被宋姥姥选为关门弟子。北越国的宋太后是宋姥姥的同门师妹,她非常喜爱武七七,临终前最后一道旨意就是给武七七和刚出生的李尧指婚。

    武七七装作若无其事的一边给柳尧卿整理兜帽一边说:“我和尧卿玩游戏呢,假装我是下凡的七仙女。”

    章文屹突然脸红了,嘿嘿傻笑道:“七七是比二丫好听,你也确实长得像仙女一样。我也想叫你七七,好吗?”

    “不好!”章文岫发现自己膝盖磕破了好大一个口子,终于不再哈哈大笑,转而哭丧着一张脸:“好痛啊!”

    章文隽翻了个白眼,然后走到章文岫身前,小心翼翼地把她抱了起来。

    “别别别别别!”章文岫一叠声地大叫,“你浑身都是泥水!”

    章文隽无视她的抗议,一路抱到自己的马上:“要不然等我回去换身衣裳,吃个饭,再来接您老人家回去?”

    章文岫撇撇嘴,转而看向武七七:“多谢你出手相救,你叫什么名字?”

    “她叫二丫,柳姨娘乳母宋姥姥的孙女。”章文隽接道,转头朝武七七笑了笑:“好久不见。”

    武七七笑着点点头。章文岫则是瞬间想起了什么似的,低下头仿佛要哭出来。但好在她及时控制住了自己,转而朝武七七绽放一个大大的笑脸:“你身手很不错呢,我可以拜你为师吗?”

    章文岫受伤后,像刚出生的小鸭子黏母鸭一样,半步也离不开武七七,硬是一路带回了章府。武七七借口要去方便,溜回了柳姨娘的梨白院。她从花盆里挖出一只巴掌大的胭脂红瓷瓶,倒出一枚丸药喂柳尧卿服下。宋姥姥总是随身携带一些稀奇古怪的丸药防身,然而贵重的解药早在他们刚到章府时,就分开藏在了各种不起眼的地方。

    武七七回到章文岫身边时,章府的下人们已经被任性的三小姐折腾了个人仰马翻。正是在这时武七七隔着窗子看见角门的牛姥姥领着雷鸣来到了廊下,朝周姥姥行礼笑道:“这是新来的小厮长鸣,三爷命他来送一副画给三小姐。”周姥姥命丫鬟明珰接过画卷,牛姥姥和雷鸣领了赏银就走了。

    章文岫皱着眉打开画卷,只瞄了一眼就气呼呼地扔到一边:“我都这样了,还来笑话我!”。武七七好奇地拾起来一看:一只沾满泥点,瞪着圆滚滚的眼睛,露出尖尖的牙齿的小花猫。她看看画再看看章文岫,看看章文岫再看看画,越看越觉得小花猫简直神还原,忍不住笑出声:“三老爷安慰你呢,看这旁边还写着祝早日康复。”

    章文岫耸耸肩,表示不想聊这个话题:“二丫二丫,诶?二丫,你有大名吗?我这样叫你,感觉总在说哎呀哎呀,怪好笑的。”

    武七七低头想了想,抬眼笑道:“那你叫我七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