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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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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大殿到凌云殿,有一条必经之路,这路的旁边反常的不是树,而是一个湖,名为镜心湖。

    说来也瘆人,这湖乃以一妃命名。当时这皇妃正受宠,遭不少人妒忌,也遭不少陷害。可这皇妃命大的很,都没有被害成。结果谁知这皇妃是个细作,最终竟敢在龙床上刺杀皇上,结果还没没刺杀成。第二天这皇妃的尸体就漂于湖上,胸口插着一把铸造精致的匕首,尸体已被泡的浮肿,湖水也呈现淡淡的粉红色。

    皇上的说法是,自己遭人刺杀,皇妃替自己挡了一刀,然后被刺客拖出抛于湖内。于是皇上便将此湖命名为镜心湖,以此祭奠自己的爱妃。

    可是试问有多少刺客刺杀别人时用的是匕首而不是剑呢?古代的近身搏斗怕是没有这么厉害吧。又有哪个刺客闲的无事杀了人还给你收个尸,就算是集体行凶也没这么闲吧。只怕是皇上发觉了自己被背叛,自己亲手杀了自己的爱妃。不过皇上就是皇上,即使众人心怀疑惑,也没人敢多说什么。

    而此刻,有一名男子就站在这瘆人的湖边,靠在一颗树上,等着一个必经之人。

    舒智瑶出了大殿,才敢深呼一口气,无人再看自己,她便不在压抑自己的情感,任由泪水滑落。你...到底是不是我的萧挺哥哥,你是太子,而我竟是焱璃王妃...不过在现代萧飏就是萧挺的弟弟,那楚梓焱的哥哥和萧挺哥哥一模一样似乎也是挺合理的。

    舒智瑶心烦意乱,一个不留神就被一个人勒住了脖子,舒智瑶紧皱眉头。然而这人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舒智瑶甩掉烦乱的思绪,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今日皇宫戒备森严,想来也是赴宴的贵族,她什么时候招惹过贵族啊?沈家的膘肉沈不仟可没这么大能耐控制住她。舒智瑶沉声开口:“你是何人?”

    陌生的男声轻佻响起:“王妃猜猜看。”男人说着还渐渐靠近舒智瑶,在舒智瑶耳边轻吹了一口气。举止低俗,舒智瑶顿生厌恶,恶心地想吐。二话不说,胳膊肘就猛往后捣男子的腹部,一秒钟都没有停留就反手抓住男人的手指,反别!

    手指头也是男人脆弱的地方之一,女子力气比不上男子是正常,所以就要攻击男人脆弱的地方,省力又省时。不过舒智瑶选择别男人的手指头并不是怕自己力气敌不过,而是懒得跟这种人费时。

    男子腹部和手指同痛,“啊”了一声,一不留神就被舒智瑶反控住。

    不过可怕的是,舒智瑶却忽然腹痛,只能隐忍地咬着牙,却止不住身下的一股热流。舒智瑶心下奇怪,这不该是大姨妈的时间!她紧皱着眉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舒智瑶控制男子的手也渐渐无力,男子自然是察觉了,足以从舒智瑶的桎梏中逃离,却假装挣扎着,不经意地把舒智瑶往湖边引。

    舒智瑶额头上渐冒冷汗,腹部的疼痛也愈发剧烈,胳膊更是无力地就要滑下。男子这才不再故意装作被控制,而是又从舒智瑶背后桎梏住她,似是想把她往湖里推。

    楚梓衡跟上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番情景,舒智瑶无力反抗地被人往湖里推。平日一直面无表情、冷峻清高的楚梓衡顿时怒气冲天,像猎豹般冲向那男子,边跑边抽出匕首,毫不留情地从侧面刺入那男子的腹部。

    男子吃痛,顿时松了手,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看着来人,又看了看自己腹部的匕首。

    楚梓衡猛踹了一脚那男子,怒声大吼:“滚!”男子见是太子,顿时惊愕,不敢再停留,爬起来跑了。

    楚梓衡终于得以把舒智瑶揽入怀中,看着秀眉紧皱、直冒冷汗的舒智瑶,楚梓衡心里是说不出的心疼。

    快四年了,他终于见着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了,抚摸着女子的手已是止不住地颤抖,一向如狮子般高傲的他此刻眼眶竟也是红的。望着舒智瑶的眼里有慌张,有心疼,还有不确定...不管她是不是他的玥儿,萧挺终是忍不住唤出了那句久违的“玥儿...”,声线颤抖,声音确是极尽温柔。萧挺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像是怕一眨眼之间,这怀中的人儿就会消失的无影踪了。

    玥儿...玥儿...他叫的是玥儿!这是她的萧挺哥哥...她的萧挺哥哥!舒智瑶望着楚梓衡,鼻头酸涩的很,腹部很痛,真的很痛,可心下的震撼和开心却是盖过了这股疼痛。

    舒智瑶笑得很是无力,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或者更应该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舒智瑶冷汗直冒,忍不住呜咽,咬着嘴唇,努力伸出无力的手想要去抚摸男子的脸颊。

    当她的手终于抚上楚梓衡脸颊的那一刻,真实感才一点点地充实着舒智瑶。舒智瑶终于忍不住了,任由情绪发泄,任由眼泪奔涌。搂住楚梓衡的脖颈,整张脸都埋在他的怀里,一边抽噎一边止不住地叫着:“萧挺哥哥,萧挺哥哥,玥儿的萧挺哥哥...玥儿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舒智瑶趴在楚梓衡怀里大哭,也顾不上是否会被别人瞧见。声音里都是委屈,惹得萧挺是止不住地心疼。

    嗯...这是他的玥儿,他的玥儿。楚梓衡温柔地给舒智瑶顺着背。没想到我们还会再见,没想到再见时你已为人妻,更没想到你变成了楚梓焱的妻子...楚梓衡的一颗心仿佛都纠在了一起。

    舒智瑶哭得渐渐无力,腹部的疼痛再也支撑不住,舒智瑶疼得闷哼一声,楚梓衡这才反应过来,焦急地问:“玥儿,怎么了?”

    “可能是...痛经。”虽然舒智瑶自知不是经期,但也不知该怎么说,只能无力地吐出这么几个字。

    楚梓衡二话不说就抱起了舒智瑶,舒智瑶惊呼:“啊,去哪?”

    “先去东宫,你需要休息。”舒智瑶紧皱秀眉,已无力反抗,渐渐昏睡过去。

    待二人走后,树荫后的男子才捂着腹部的伤口走出,俨然是沈家的嫡长孙沈不凡。太子和焱璃王妃?你们俩竟然有故事,莫非焱璃王妃是太子派到焱璃王身边的细作?沈不凡邪笑,知道了如此大的隐情,扳倒你舒智瑶岂不是易如反掌。既然如此,那就先留着你好好玩玩儿吧。

    沈不凡受了伤,这副模样既不能回到宴会上去,又出不了这皇宫。想了想,只能抬步向凌云殿跑去。梁芷莹略懂医术,相信她也不会见死不救。沈不凡翻墙进了印月阁,不管不顾地就推门进入梁芷莹的卧房。

    梁芷莹吓得惊呼一声,看着腹部插着一把匕首的沈不凡,更是吓了一跳。沈不凡忙伸手捂住了梁芷莹的嘴,满是血腥味儿的手让梁芷莹反胃的很,忍不住又呕了一遍酸水。

    看着孕吐反应的梁芷莹,沈不凡心下是一片苦涩,可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当前最要紧的是处理伤口。“帮我...拔一下匕首。”

    梁芷莹本不愿再跟沈不凡有什么牵扯,可现在看着受了伤的沈不凡,无奈的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只能有条理地吩咐:“把外衣褪了,到卧榻上躺好。”

    梁芷莹朝着偏方喊了声:“翘儿!”

    翘儿听见了主子唤她,连忙跑了进了:“小姐,啊━━!”翘儿瞧见了受了伤的沈不凡,也是惊呼了一声。

    “小点儿声,出去打盆干净的水来,切勿惊扰了他人。”梁芷莹边到柜子里找工具和药边吩咐。

    “奥...好好好。”翘儿领命忙跑出去打水。

    梁芷莹已经帮沈不凡拔掉了匕首,坐在床头正给他止血上药。沈不凡看着认真为自己上药的梁芷莹,忽然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梁芷莹抬眸望他。

    “芷莹...”沈不凡除了轻喃一声她的名字,并不知该说些什么。

    梁芷莹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抽离被沈不凡握着的手,继续给他上药。“好端端的来参加宴会,怎么会受了伤。”

    沈不凡见梁芷莹这般云淡风轻,开始引诱着她:“我知道了舒智瑶的大秘密。”

    梁芷莹给沈不凡上药的手明显一抖,片刻后若无其事地继续上药,等待着沈不凡的下文。

    沈不凡紧紧盯着梁芷莹,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你就不想知道是什么吗?”

    “我现在已经怀了殿下的孩子了,不想和她争什么了。”梁芷莹说得却是苦涩,似乎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呵。”沈不凡闻言嗤笑。“你还想着母凭子贵?梁芷莹,你别天真了,你这样自我安慰自我催眠有什么意思?焱璃王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的很,他只会因为不爱你而不爱你跟他的孩子,不会因为爱孩子而爱你的。”

    “够了!”梁芷莹低呵,不想再听下去。正如沈不凡所说,她了解殿下,所以这些她都明明白白地看得透彻。只是她一直在自我催眠,不愿承认罢了。

    梁芷莹把药箱重新收拾好,最后递给了沈不凡一个小瓶子,“这是药,一日两次给伤口敷上,敷上一个星期便不会留疤。宴席差不多也该散了,快把外衣穿上,跟着人群,趁着黑夜出宫,也不会有人在意到你衣服上的血迹,快走!”

    沈不凡望了梁芷莹片刻,叹了口气,起身穿衣,“这是个能让楚梓焱彻底将舒智瑶扫地出门的大秘密,我身上这一刀也都是拜舒智瑶所赐,若是日后你想整舒智瑶了,便来找我。”

    沈不凡说完就走了,只留下了一屋子的血腥味儿,梁芷莹反胃的难受。

    ******

    大殿上,缺少了主角的宴会已然变得不那么热闹了。现场除了焱璃王这个与他的王妃如胶似漆的王爷,便就剩下了几个没什么才识远见的皇子。一众女眷也没了什么兴致,不过等到见着了焱璃王的真容,倒还是有几个高官的女儿宁愿放下身段嫁于焱璃王做小妾的。

    待皇上问起,嵘威才禀告了陛下,说太子殿下身体不适,怕扫了众人的兴致,便悄悄离了席。

    待宴席散了之后,楚梓焱回到了青云阁,并没有看到舒智瑶的人影,便问了碧儿,碧儿也说没有瞧着。楚梓焱怕惊扰了别人,只能悄悄命暗卫们寻找。

    东宫主卧,脸色苍白的小人儿躺在大床上,锦袍已被褪去,楚梓衡给她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锦被。已过了一个多时辰,楚梓衡也就这样坐在床边上看了她一个多时辰。因为他不知道,等她醒来后,自己是否还能时常见到她。

    这是十四岁的玥儿,脸蛋儿明显稚嫩了些,只是比十八岁的她更加消瘦点儿。也不知道这近四年的时间,玥儿有没有吃苦,有没有想家,有没有半夜里一个人窝在被子里哭...他的玥儿可是个好哭鬼,从小被捧到大的。不知道有没有人欺负她,不知道她和楚梓焱在一起是不是很幸福,不知道她会不会愿意跟自己远离这是非之地...

    嵘威看着床上的焱璃王妃,一个头两个大,但太子殿下对他四年的教导已然让他能够做到处变不惊。

    “殿下。”嵘威轻唤,拉回思绪飞远的楚梓衡。

    “怎么了?”楚梓衡薄唇微启,目光仍停留在舒智瑶身上,一刻都未曾离开过。

    “七殿下的暗卫已经在寻找焱璃王妃了,焱璃王妃留在这太子的东宫,实在是不妥啊,您...”嵘威点到为止,太子殿下定会明白他的意思的。

    他找不找人关我何事,我只要我的玥儿,这是我的玥儿...楚梓衡心下苦涩,本想不管不顾地把舒智瑶留在这东宫,可是若他真如此做的话,那以后“焱璃王妃”便是个臭名头了。

    楚梓衡握紧了拳头,继而又松开,轻轻叹了口气,沉声吩咐:“你亲自去一趟凌云殿,告知楚梓焱,表妹在我这儿。”

    嵘威欣然应允:“殿下明智!”

    过了没多久,舒智瑶便醒了,一觉后的她气色也恢复了些,只是腹部还有些微微的疼痛。一睁开眼便看见近在咫尺的楚梓衡,她的萧挺哥哥...

    一觉醒来,真好你还在...舒智瑶眸中闪着泪光,欲坐起身来,楚梓衡忙起身去扶她。

    楚梓衡温柔询问:“好些了吗?”

    “嗯━━”舒智瑶含笑直点头。

    楚梓衡笑着宠溺地揉了揉舒智瑶的头发,转身去端桌子上的生姜红糖水,递给了舒智瑶。“一口气灌下去。”

    舒智瑶看到这久违的生姜红糖水,顿时忍不住笑了出来。而后又想起了之前在军营里自己来月事的那次,她的萧挺哥哥忙前忙后地照顾她,大半夜地还给她做了一大桌子的宵夜。

    舒智瑶最讨厌喝生姜红糖水了,又甜又辣又刺鼻别的难闻。但是却出了奇地就喜欢喝她萧挺哥哥给她做的红糖水。此时的舒智瑶心里暖的不得了,高兴地接过楚梓衡给她做的生姜红糖水,一口气喝完了整整一大碗。

    果然,不出舒智瑶所料,喝完了一大碗生姜红糖水,楚梓衡就给她递上了一块酸梅。人家都是喝完生姜红糖水吃块糖过过嘴儿,而舒智瑶却喜爱酸味儿的东西,每次需要过过嘴儿的时候都是首选酸梅!她的萧挺哥哥果然没忘了她的喜好!舒智瑶嘻嘻笑着接过。

    正当两人想起往事,笑得愉悦之时,外面太监高声禀告:“焱璃王求见!”舒智瑶笑容一怔,看着楚梓衡的眼神倒是有些难以言喻。

    楚梓衡知道她心里所想,只是淡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没说什么话,笑意也并不达眼底。

    “进来!”楚梓衡准许。

    楚梓焱步伐缓慢地走进来,周身一反常态地散发着一股阴冷的气息。看着舒智瑶竟然靠在了楚梓衡的床上,楚梓焱紧紧握拳,更是气不打一出来。舒智瑶明显地感觉到周身的气压更低了,压的自己似乎有点儿喘不过气来。

    楚梓焱和舒智瑶对视了一眼,见舒智瑶坦荡荡的眼神更是青筋爆起。楚梓焱二话不说,上前就想将舒智瑶抱起,被楚梓衡起身拦住。

    两人靠的很近,眼神都是冰冷,楚梓焱的眼神里还冒着怒火。

    楚梓衡淡淡开口:“你怎么也不问问出了什么事儿。”

    楚梓焱不耐烦,皱着眉头宣誓主权:“本王的王妃出了事,本王自会调查,就不劳太子殿下费心了。”

    舒智瑶见楚梓焱对她的萧挺哥哥态度恶劣,出声制止:“殿下。”“这是瑶儿的表哥,瑶儿出了事来这东宫休息片刻也并无不妥,殿下何须介意。况且若不是表哥出手相救,瑶儿怕是已经掉入了那镜心湖了,您现在都未必见得着瑶儿。”

    这舒智瑶偏偏还触了这怒火中烧的大老虎的胡须,楚梓焱深深看了她两眼,咬牙切齿。

    “今日我离了宴席,便看见一男子欲谋害瑶儿,那人的腹部已中了我一刀。”尽管楚梓衡很是不喜欢楚梓焱,但是为了玥儿的安全着想,还是都告诉了楚梓衡。

    只是那名欲谋害玥儿的男子,楚梓衡似乎觉得有些儿眼熟,心里模模糊糊地闪过一个人影,但又不确定是他。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误会,楚梓衡并未提及自己的猜测。

    收到舒智瑶警告的眼神,楚梓焱想着自己怕是误会了,语气稍微好了点儿,只是还有点儿冲:“谢皇兄相告,皇弟会好好调查的。”

    结果楚梓衡接下来的一句话真是要把楚梓焱给气个半死。“瑶儿来了月事,你好生照顾着。”楚梓衡偏偏还就说得云淡风轻。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况且楚梓衡本就有现代的灵魂和思维,之前玥儿来了月事也都是他好生照顾着的。所以现在尽管心下苦涩,但玥儿的身体第一,于是还是顺口就说出了这句话,说完也并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妥。

    楚梓焱却要气得七窍生烟,不过细细一想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瑶儿的月事并不知这几天啊...

    楚梓焱回过神来,含笑回应:“谢皇兄关心,皇弟就先带爱妃走了。”只是那笑意并不达眼底。

    楚梓焱扶起舒智瑶,亲自为她穿上了锦袍,就带着她出去了。舒智瑶还转回头偷偷跟楚梓衡摆手唇语:“萧挺哥哥!再见!”

    楚梓衡看着楚梓焱硬生生把舒智瑶头给扳了回去,舒智瑶佯怒轻打了楚梓焱一下,心下的苦涩难以言喻。原来...你在这里过的还是挺幸福的,不像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