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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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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薇八点就来莫氏大厦了,一直等到十点都没见到莫俞铭。小杨路过几次,问起来不是说在忙就是说在开会。会坐冷板凳艾薇来之前就想到过,心理学流传过一句话,宁治十个精神分裂,也不治一个偏执狂。他们世界观完全是扭曲的,甚至认为自己才是最正确的。专业的心理医生与他们接触偶尔也会恍恍惚惚的被带进他们的世界里。

    十一点半,就在艾薇准备放弃离开时,小杨过来通知莫俞铭可以见她,但只有十分钟时间。艾薇站起来给自己打了打气。战斗就此开始吧。

    艾薇进去时,莫俞铭正在办公桌前不停的忙碌。他是个工作狂,莫晟强几年前就把莫氏全权交给了莫俞铭打理,自己做了个逍遥散人。年轻的掌权人带来了朝气蓬勃的生命和活力,大胆和革新给这个家族企业带来了新的生命,公司发展比莫老掌权时还要强盛。

    “坐吧,”听到有人进门的声音,莫俞铭头也没抬,继续看着手中的报表。“听莫晟强说他请了你做我的私人医生?”

    “是的。”

    “他给了你多少钱?”莫俞铭在报表上画了几下,眼神是洞查一切的明澈。“不管他给你多少,我翻一倍。拿了钱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半晌都没听到回应,莫俞铭抬头看了下。瞬间皱起了眉头。

    艾薇正拿着他放在桌上的相框看,相框里的照片应该是莫俞铭小时候,骑在旋转木马上大咧着嘴巴没心没肺的笑着,身边站着一个女人望着他,满目的慈爱与温柔。和煦的阳光照在他们脸上,隔着照片艾薇都能感觉到阵阵温暖。

    “你长的很像你的母亲。”俞秀生前是一位电影明星,虽然嫁到莫家后息影了,可网络上还存有她的作品和照片,每年她的忌日都会有当年的影迷自发举办纪念活动。艾薇在网上搜来看时,就觉得这一定是一个极大气温婉的女人,非常漂亮,笑起来浅浅的梨涡更是美艳不可方物。

    相框猛的被一股大力夺去了,啪的一声扣在了桌面上。

    “谁准你动我的东西。”

    “莫俞铭,你很需要我。我想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讳疾忌医是错误的。你如何恶意揣测我都没有关系,因为我知道这是你对自己的保护。”

    艾薇顿了顿,眼神带着恳求。“可是你有想过吗?如果你的母亲还活着,她愿意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吗?你压抑着痛苦的表情她看到了不会心疼吗?我想她一定是希望你能结婚生子,希望你每天都能灿烂的微笑吧。……就像你小时候那样。莫俞铭,你多久没有真心笑过了,你还记得吗?”

    莫俞铭瞪着她,愤怒的眼神漫上了哀伤,他拿起相框抚摸着母亲的面容。颤抖的手掩盖着万般伤痛。

    莫俞铭揉着眉心,默然良久,才开口说道“你很聪明,但希望你不是自作聪明。”

    听到这句话,艾薇知道自己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十分钟的时间早就过去,小杨站在外面催了两次,艾薇自己也不想逼他太紧,便起身告辞。

    “莫先生,我先走了,之后我会联系你的。希望我们可以彼此坦诚友好的沟通。”

    走出莫氏大楼艾薇打电话给艾米想约她吃中午饭,电话那头的艾米情绪有些低沉,她告诉姐姐自

    己在外地探王一凡的班,要过几天才回去。挂了电话望着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艾薇心里一阵茫然,除了艾米,自己连个一起吃饭的朋友都没有了。刚把车子启动,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小薇,你那边结束了吗?你李阿姨刚给我打电话说今天约好的这个男孩子下午要出差,只能中午见了,你能过来吗?”

    艾薇叹口气,这下午饭有着落了,“结束了妈,地址你发我一下吧。我现在开车过去。”艾薇想必须要跟母亲坦白了,之前答应相亲不过是顺着她的意演戏罢了,如今确定不回美国了,难道要相一年亲吗。

    相亲地点约定在一家西餐厅,艾薇进去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到了,正和服务生点着菜。见她进来,起身握了握手,把菜单递了过来,“t!实在抱歉临时更改时间,因为下午有急事要出差,又不想错过所以改在中午,没有影响到您吧。”

    男士温文尔雅,举止得体带着绅士风度。艾薇想,至少不会像昨天那样影响味口。翻了下菜单点了餐,把菜单递过去的时候却看到男士一直盯着她的脸看,全无刚才的绅士作派。艾薇的脸色变了变,刚想说话,男士却先开口了:“艾薇?你是一中43班的艾薇??老同学啊,差点没认出来。”看着艾薇一脸疑惑,男士接着说:“我是王奕诚,我们同班同学。当时是43班班长,你还记得吗?这么多年,我们变化都太大了。”

    艾薇这才想起来,高中时确实有这么一个班长,不过自己那时除了学习别的几乎都不关心,到毕业了还有很多同学的叫不出名字来。后来去留学同学之间更是没有了联系。

    “记得,王奕诚,学霸班长。”

    “哈哈哈,没想到真的是你。刚开始我还不敢认。你变了好多,不是说容貌上的变化,你开朗了很多。你以前很……”王奕诚斟酌了一下用词,“很低调。”

    低调?艾薇听到这个词不禁笑了出来,是个好词。

    “毕业后听说你考了名牌大学,上了两年就出国了,听介绍人说你都上到博士了。太厉害了。你和咱们班别的人还有联系吗?”

    听到这句话,艾薇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她在国内上学期间唯一的朋友:“都没有联系了,你有何安安的联系方式吗?”

    “何安安?”王奕诚想了一下,没有想起这个存在感很弱的同学“我帮你在微信群里问问啊,她应该和你一样从没参加过同学会,要不然我不会没有她的电话。”

    王奕诚应该是个效率很高的员工,年纪轻轻就通过自己的努力坐上副总这个位子必有所长。群里几分钟就有了回复,有个同学是何安安的邻居,和她还有联系,手机号很快发了过来。一起发来的还有何安安简短的近况。

    “这个同学说何安安毕业就结婚了,现在有个四岁的女儿,她们以前还有联系,但安安结婚后基本就不和大家来往了,约她也不出来,偶尔见过几次,感觉她可能过的不是很好,性格变了很多,以前挺活泼开朗的,现在都不怎么说话了。”

    艾薇点点头,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当年她最痛苦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朋友,只有何安安一直站在她身边,安慰她鼓励她。如今自己却连她的近况都不知道。王奕诚拿起手机给何安安拨了过去,结果电话提示是空号。

    微信群很快又有了回复,“电话号码可能换了,打不通。但是有地址,安安一家人一直住她妈妈买的房子里。同学把地址发过来了。你有微信吗,我转给你。”

    “没有,刚回国还不太会用,你帮我发短信吧。”

    两人各怀心事的吃着午饭,王奕诚咳了一声,打破了沉默,“艾薇,既然咱们都是同学我就开门见山了。我们家条件中等,家里有父母还有一个妹妹已经成年了。有三套房子两部车,我现在刚升副总年薪……”

    艾薇尴尬打断了他,“王班长,我非常抱歉,我今天来其实是因为我妈妈。我本人是不婚主义。实在是抱歉”

    王奕诚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黯然道“哦,是我冒昧了,没关系。我们可以先做朋友,老同学嘛彼此知根知底的。下次同学聚会一定要来啊。我已经在微信群里说你回来了,大家都很想见见你。”

    “好,如果有时间我就过去。”这是句可退可进的回答,艾薇不喜欢与人交往,何况是高中同学的聚会,那是她最不愿回忆的时代。

    王奕诚吃完饭就匆匆忙忙要走,看来真的是急着出差。走前留了联系方式,和艾薇抢着买了单,又反复强调等他回来就组织一次同学聚会,让艾薇务必参加。

    艾薇自己坐在餐厅里,点了杯咖啡。这个餐厅的位置很好,座位旁刚好是一个大落地窗,窗外正午的阳光非常热烈。王奕诚站在阳光里朝她挥手告别。艾薇不喜欢阳光,但喜欢每一个站在阳光下的人,他们真实、热情、努力又充满了活力。这些人和她不同,艾薇有的时候甚至觉得嫉妒。她摇摇头,提示自己别再胡思乱想,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制订一个莫俞铭的治疗方案。一想到工作,咖啡也不想喝了,拿了包走了出来。

    初夏阳光烈的令她觉得刺眼,艾薇快步向停车场走去。身后传来汽笛声,艾薇以为挡了路,忙向边上躲了躲。可汽笛声仍没停,艾薇回头看去,一部红色的法拉力敞篷跑车龟速跟在他身后,车上的男人戴着墨镜,冲她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嗨~美女姐姐,还真是你呀,我还以为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