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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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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薇仔细斟酌了对莫俞铭的治疗方案,与自己对他的了解相互结合。又找陈敏约见了莫家二十几年的老家庭医生,征得莫俞铭的同意后,约定地点定在了莫俞铭的现住址,市中心中山区的一栋小别墅内。

    莫俞铭自住的房子出人意料的简单,整个装修色彩只有黑白两色,尤其是他自己的卧室全部都是灰黑色系,深灰的墙面,黑色的窗帘,连床上用品都是黑与灰相间的,艾薇只在里面呆了几分钟就觉得压抑的令她喘不过气。“杨叔,莫先生的房子是他自己要求这样装修的吗?”

    “是的,这房子的装修是少爷亲自设计的。”陈敏不敢来莫俞铭这儿,让管家替她过来,莫俞铭是杨叔自小看着长大的。对他的了解更胜过陈敏。

    艾薇在房间慢慢踱着步子,床头柜上放了几本书,都是关于金融的,“您知道莫先生的睡眠怎么样吗?”

    杨叔叹了口气,“唉,艾医生,少爷从小就睡不好觉,这么多年了,他一晚上也就睡个三四个小时囫囵觉。这人熬都要熬坏了。您可帮帮他吧。自从俞夫人去世。他的魂好像都跟着走了。”

    “那莫先生吃过什么药吗?”

    “少爷的服药情况您得问陈医生,他马上就到。”

    艾薇点点头,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开,室外浓烈的阳光洒了进来,将原本昏暗的卧室照的十分明亮,连黑也变成了灰,灰竟如同白色一般。可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与之有着明显的分隔线,仍保持着它原本的样子。艾薇站在窗前,阳光把她的影子拉的很长,一半在阳光中一半融入进了黑暗。

    梅姨进来通报,说陈医生来了。莫俞铭不喜人多,整栋别墅只有一位从老宅带过来的这位梅姨,清扫工作每周会有保洁来做一次大扫除,梅姨只负责维护日常卫生和在莫俞铭不应酬的情况下给他做饭。

    几个人下楼来,陈医生已经坐在沙发上等了,艾薇又拉着管家和梅姨坐了下来。这三个人可以说是最了解莫俞铭生活状态的人了。

    “陈医生,我叫艾薇,是莫先生的心理医生,陈女士应该已经向您介绍过我了。我想向您了解下莫先生这些年的身体,服药情况。”艾薇边说,边从包里拿手笔记本和笔,准备记录。

    “艾医生,你好。少爷平时身体不错,很少生病。他在这儿有个健身室,经常锻炼。身体底子还是不错的。就是这个睡眠问题很大,以前的时候吃过安眠药和一些安神的中药,效果都不明显,长期服用还会有副作用,所以用过一段时间就停药了。对少爷我也是没有办法了。让我看病还行,隔行如隔山,这心理问题我完全不懂。”陈医生一头花白的头发,在莫家干了一辈子的家庭医生,却对莫俞铭的病束手无策,他心理怀着一份深深的愧疚感。

    艾薇又转身对着梅姨说,“莫先生的饮食情况呢。”

    梅姨坐正了正身体,说道,“少爷一个月最多也就十天在家吃饭,平时都在外面应酬。吃的很少,也不挑剔。都是我做什么吃什么。”

    “梅姨,莫先生他睡眠不好,您试过给他做药膳食补吗?”

    一句话给梅姨问愣住了,忐忑的捏着的衣角,“没有,我就一个保姆,只会做一些家常菜。再说,少爷他不爱闻中药味,做了他也不一定吃啊。”她其实在这里的工作是极轻松的,薪水高,事儿又少。所以很怕丢了这份工作。

    管家瞪了她一眼,呵斥道,“不会可以学啊,谁天生就会。活到老学到老,实在不行就换人来。”

    艾薇拦住管家,劝道“这药膳也不是随便做的,药材用错了不但没用说不定对身体还有伤害。梅姨不懂医。不会也在情理之中。”

    梅姨马上附合道,“就是就是。不是我偷懒,要是乱用了药材把少爷吃坏了怎么办。”

    管家知她是在推卸,但既然艾医生说话了,也不便再多纠缠就没再说什么。

    “陈医生,您懂中医吗?”艾薇又问道。

    “略通一些。”

    “太好了,我在国外留学时常思索中医博大精深,可以融合进心理学辅助治疗。像莫先生这种轻症,暂时不必要□□神类药物。用中药调理更适合。可惜中医外国学不到,我就自学了一些,不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所以想请教您一下。”

    陈医生见艾薇竟向他请教起来,刚才的挫败感一扫而空,马上与艾薇研究起来。艾薇把自己整理的每一种中药材的性质和功效都与陈医生又确定了一遍,又诚恳的感谢了一番,把陈医生哄了心花怒放。就无比痛快的答应了以后艾薇经常打电话求教的请求。

    说完中药的事,艾薇又对管家说:“杨叔,听说莫先生身边的杨助理是您的儿子是吗?能不能向杨助理打听一下今天莫先生有没有应酬。”

    管家立刻拿起手机给杨助理打了过去。得到回复说今晚没有应酬,但应该会晚些回来,莫先生平时没有应酬的时候都会加班多工作一会儿。

    艾薇拿纸写了一些食材交给梅姨,让她去市场上买,又和陈医生一起出门买回一些药膳的药材来。把这些都准备好,已经中午了。梅姨做了简单的饭几个人吃了。陈医生和管家也忙完了自己的事,就告辞离开了。艾薇看了看这个冰冷的家,跟着导航开车去了趟装饰市场,买了些家居用品,让梅姨帮忙布置。

    梅姨一边摆一边说着丧气的话。“没用的,搞这么花哨没用的,这些有啥用。”

    艾薇被她念叨的烦了,估摸着梅姨这是累了,就打发她去休息,自己将剩下的东西一一摆好。等弄完房间,又去厨房将食材准备好,带上围裙做了个党参炖鸡,用砂锅文火炖着。用这个时间做了个酸辣口的开胃菜,又拿出鸡胸肉绞碎了加入些橙汁,用小勺做个一个个团状,就等着鸡汤炖好再炸,莫先生回来正好能吃。艾薇看着这一桌子食材估摸着这两菜一汤应该够莫俞铭吃了。刚把米饭蒸上。就看见梅姨睡醒了一觉斜倚在厨房门上看着她一脸的惊讶。

    “艾医生,我听说你是大家小姐,怎么还会做饭啊。”梅姨本以为买这些东西都是让她做的,正发着愁。

    “梅姨,您不知道,我独自在国外留学呆了八年。不学做饭行嘛。先开始做的难吃,可我想,难吃也比再吃披萨汉堡强啊。就一直做,结果越做越好了。吃过的都说好,不信一会儿您尝尝。”

    两人说着说着,杨助理的短信就到了,说莫俞铭在路上,二十分钟到家。艾薇赶紧又戴上围裙折腾她的小肉丸,炸完摆盘淋上红红的番茄酱,再装饰上一片芹菜叶。花团锦簇似的好看。等莫俞铭回到家,艾薇正把她的党参鸡汤盛到汤盅里。

    从莫俞铭一进家门起,梅姨就像变了一个人,身体站的笔直,勤快的接衣服倒茶。艾薇也终于明白了她这种态度为何能在莫家工作这么久。梅姨所有的倦怠都不过是因为她不是主子罢了。不过这样艾薇也放了心,能尽心最好的。莫俞铭需要一个生活中知冷知热来照顾他的人。

    莫俞铭看见艾薇在家也没说什么,洗了手就坐在餐桌前。梅姨急忙把菜都端了出来摆在餐桌上。艾薇拉开椅子正想坐下,被梅姨拉了一把,拽到后面,和她一起在旁边站着看莫俞铭吃。梅姨在莫俞铭面前是极有眼色的,看他汤喝完了就急忙再盛,饭空了就急忙再添。照顾的无微不至。而艾薇傻愣愣的站在后面,像空气中的隐形人一样,莫俞铭的眼神一刻都没有在她身上停留过。

    等莫俞铭吃完饭,上了楼,梅姨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偷偷对着艾薇说,“今天吃的比平常多。”艾薇听了,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莫俞铭回房洗完澡换了衣服才发现这个家有些不同,房间还是那个房间,可床的正对面,挂上了一幅装饰画,蔚蓝色的大海银白色的沙滩天空上白云朵朵,旁边的高地上隐约有一座白墙蓝顶的房子。床头柜上多了一个花瓶,充满艺术性的白色花瓶里插了几朵玫瑰和雏菊。沙发上多了几个蔚蓝色和暖白色相间摆放的抱枕,地上也辅了一块蓝色艺术图案地毯。有了这些东西,这个死寂一般的房间似乎活了起来,如同真的像置身于那幅画中一般。莫俞铭有种私人空间被侵犯的愤怒感,他紧握起双拳。走到装饰画前一把把它拉拽下来。

    艾薇正和梅姨说着话,就听见楼上一阵嘈杂。紧接着那幅画就从二楼砰的一声扔了下来,相框四分五裂。又过了几秒,抱枕地毯陆续被扔了下来,最后是花瓶,陶瓷崩裂的时候溅了很远,因为离的近,瓷片飞溅时将艾薇的手划了一道小口,血顺着手指滴了下来。梅姨看见了惊叫一声,拿了纸递过来帮她擦,一边擦一边说“我就说没用吧,我就说没用,你不听我的,你看我没说错吧。你看这一地东西,我得收拾到半夜了。”

    艾薇觉得今天这件事自己似乎做错了,她一时间思绪有些混乱。听着梅姨这么一说,知道她是在怪自己,便说,“梅姨,这些我来收拾,你别管了,去吃晚饭吧。”

    梅姨心里正怪她,见她这样说也就不理了,自己吃饭休息去了。等艾薇收拾完这一切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她看了看时间,觉得莫俞铭应该没有睡着,就热了杯牛奶端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