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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他叫王军,是一名神棍。
提到神棍,人们想到的往往是那种穿着道袍、满脸褶皱的大爷大叔们,他们一手拿着铜剑,一手晃着铃铛,嘴里念着“妈咪妈咪吽”,半眯着眼睛摇头晃脑,案台上摆满了法器和符纸,瓷碗里盛着鸡血狗血......
他们要花费很繁复的程序,才能完成那些驱鬼驱邪的法式,而法式效果则根据施法者本人道行深浅决定。
不,王军不是那种神棍。
他既不是道士、也不穿道袍,手里没有一件法器,也不用任何符纸。他就只是弹了弹手指头,就把一只厉鬼中级别最高的“青衣”打成了神形俱散。
而就是这么牛奔的一朵神棍,在几个小时前,却差点因为一场天劫而灰飞烟灭。
“并不算大劫,只是小天劫之中的小天劫。”
他满脸淡定的说。
我回想起之前那一场震撼天地的霹雷,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种级别的天雷,叫做“小天劫之中的小天劫”??
“那为什么又要去我那里躲?”
我几乎脱口而出的问道。
王军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你猜。”
我:“......”
然后我忽然觉得自己重点错了——之前他在我昏迷时,进了我的房间,而后以轩就不见了。我花费了好大力气才让杨宇杰同意帮我,他甚至还动用了一些在涿州的关系,满世界查王军他们的那辆面包车到底在哪儿?而现在,王军本人却就站在我眼前,得来全不费工夫。既然如此,难道不该赶快问清楚、到底是否他带走了以轩吗?
想到此,正要张口,却被他抬手打断。
“先听我说,”他收起笑,面色又恢复了最初的冷淡,“这次我来涿州,是为了帮某老板找一个人。”
这听上去似乎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虽这么想着,但我并没有打断他。
没想到他却忽然看向我,说:“当然跟你有关系。”
我瞬间石化了:
“你......你真的能知道我想什么?!”
之前在那栋房子里时,他似乎也是立刻对我内心所想给出反应,难道这人真的能听到别人内心的想法?!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并且......有些可怕!
在我目前为止十分倒霉的小半生之中,遇见过最牛的神人就是程怡了,可哪怕程怡这种级别的神人,也远远达不到能瞬间看透他人所思所想的程度。
她只能感应到对方的场及善恶根本,离读心术还差好远好远。
关于读心术,也就是“他心通”,程怡也曾跟我说过。那些鬼怪精灵们,只要有点修为,几乎都能做到这一步,这对它们而言易如反掌。而人类若想修出这种能力,则困难得多——即便对方根基特别好,且灵窍全开,也至少几十年才能成,更勿论那些普通修行者。
而王军......虽看不出他具体年龄,可应该不会超过30岁,这么年轻就有了这种能力,难道他从很小就开始修行了?
很显然,在我看来十分不可思议的问题,在他眼里根本不是问题。他直接无视了我的这句问话和满脸疑惑,继续说道:
“那个人不太好找,所以不得不用些手段。高速上那次追尾,是我授意我们的人,故意撞上去的。”
我:“.......”
“他太狡猾,懂得用邪术隐藏自己气息。那个老板找了他大半年都找不到,这才求到我,让我想想办法。那时我就知道你了,你身上有他做的一个‘引’,只要跟着你,就一定能找到他。”
“你要找的那个人......是谁?”
“你的堂哥,张念唐。”
他面色平淡的说出这句话。
然而听了这句话的我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平淡了。
张念唐?
我惊讶的站起来,连心口那剧烈的疼痛都忘记了,只不停在心里重复着他刚才说的这三个字。
张念唐。
张念唐?!
他要找张念唐,并且还说张念唐在我身上做了个‘引’?!
这怎么可能?
虽然我很厌恶他——的确是属于只要见面就会立刻全身乍毛的那种厌恶,可他也不过就是个让人厌恶的家伙而已,说他在我身上做引?——我回想起他那张晦暗的脸,发青的印堂,淡青色的黑眼圈,猥琐且带着一丝恶意的、探究的眼神.......情感上来说,我不信,可却又总觉得,王军说的是真的。
他并不急着说下去,而是从裤袋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支隔空扔给我,同时又扔来一个打火机。
然后他给自己也点了一支。
“招灵体质,这个你自己也知道了。”
我把烟点燃,狠狠吸了一口,手却更加猛烈的颤抖起来。
“有些人为了某些目的,会养鬼帮助自己,这些想必你也了解一二,张念唐,就是其中之一。与普通养鬼人不同的是,他对此更加执迷,认为养的鬼越多、怨气越重,自己的助力也就越大。一个执迷于养鬼术的人,如果想更快更多的搜集鬼祟,最便捷的办法就是找一个灵媒介质,做引其上。通过灵媒介质源源不断吸引鬼门内外的鬼祟,再通过引传给他。这样,他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网罗各路鬼祟、加以炼化饲养。”
“太离谱了......”我脱口而出,“你是不是看小说看多了......”
他满脸认真的看向我,问:“看来,你自己以往的经历,也是小说看多了。”
“我......”我被他问住,一时语塞,却还是固执的说:“这是两回事。”
他笑了笑,没再继续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
“这个引在你身上至少半年了,怎么布下的,目前还不清楚。但现在看来,他这个法子的确很有效,因为这之后他的能力比从前大幅加强了,以至于连我想要找他,都变得十分困难,不得已,只好利用你了。”
提到“利用”这词,我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确是被他利用了。不仅被利用,还全程蒙在鼓里、只能任人牵着鼻子跑。
“谢谢你的‘不得已’,”我讽刺的说道,“下次再利用我时,能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
“哦,”他点点头,“不说也是为你好。”
“只是你自己这么认为。”
“你并不能做什么,多说无益。”
我哑言,他所说的确让我无法反驳。就算知道被利用又怎样?我既无力反抗,也没办法从中做任何自我保护。
“可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是说,好好活着不好吗......为什么,为什么要养鬼啊?”
“为了钱,当然,还有其他一些东西,你们人......我们人类都喜欢的那些——权势,地位,性......”
“就只为了这些,就要去养鬼?!”
“还有其他原因。”
之后,他慢悠悠的将张念唐养鬼始末说给我听。
张念唐是在几年前结婚的——他家就在不远的村子里,那边人结婚都早。那年他才十八**九岁,他的妻子比他还要小。结婚头几年,两人虽然也总拌嘴,但至少还能过得下去,但后来,因为张念唐游手好闲、好吃懒做,总找妻子要钱,于是二人口角就越来越多,渐渐地他甚至开始对她大打出手。
而周围人——包括他的父母及他妻子的娘家,全都对此视若无睹,且每当她跑出来后,大家都一致劝她回去继续跟他过日子。他们把一切问题都归咎在她身上——是她做得不够好,没有魅力,又没生出儿子,所以丈夫才会整天无精打采、不思上进。
总而言之一句话:被打都是她的问题,她活该。
就这样,打着打着,周围人就再也看不见她了。
张念唐拖着她去了另一个地方——一个不算太发达的小镇子里。他把她关在租来的小破平房里,每天强迫她卖**yin来供养自己,如果她有半丝反抗或想要逃跑的意图,就会立刻遭来一通毒打,有次,他甚至差点把她的肋骨打断。
之后有一天,他终于失手打死了她。
为了掩盖罪行,他将她肢解了,尸体碎块分别扔到十里八乡距离很远的深山老林里去。
然后他用一些钱,从外面又买回来一个女孩儿,据说是个大学生,被人**贩**子拐卖到那里去的。他买下她只花了三万块,然后强**J了她。
每次女大学生想要逃跑,都会遭来一顿毒打,有一天,他又一次在施行兽*欲后殴打她,然后心满意足出去喝酒。在他走后,女大学生用一把生锈的剪刀、一下一下割开手腕上的皮肉,割穿了自己的动脉,自杀了。
我无法想象她是怀着多么怨恨与绝望的心情,用一把钝剪刀如此狠绝的了结自己生命的。
张念唐用同样方式处理了她的尸体,而后没事儿人一样继续出去喝酒。
邻里大抵都知道怎么回事儿,可那种地方谁家都难免有些龃龊,买女人来做儿媳的更是有好几家。于是乡亲们对此都睁只眼闭只眼,绝口不提半个字。
他以为日子还会像从前一样,可想不到不久之后却开始做噩梦。
梦里,那个女大学生满身是血的向他索命。
他被吓了个半死,哭着嚎着让父母帮他想办法。
父母通过种种途径,打听到一个“高人”,并与之取得了联系。
那高人教给了念唐一种方法——当然,这法子是张念唐父母,也就是我叔婶花了大价钱换来的。
他让我堂哥养鬼。
方法大抵是回到当初弃尸的地方,找回来一些骨头、指甲、头发之类的东西,由那高人入翁,并用尸体的其他尸块炼了尸油来填翁。
翁做好后,高人又做了好几天法式,并将张念唐的血滴进去,以作饲食。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不久以后,那只曾经要向他索命的、女大学生所化的厉鬼,就成了他手下十分好用的一只“鬼差”。
不仅如此,高人还收了张念唐做门外徒弟,教了他一些关于养鬼的法术。
从那以后,张念唐再也不做任何工作了,每天沉迷于养鬼术。虽然不工作,可家里的财运却越来越好,大把大把的钞票就像从天上掉下来一样,砸得他父母连做梦都张大了嘴巴各种傻笑。
三间的小平房很快被掀翻,盖成了小洋楼。十来坪的小院子扩成了近百坪,里面摆满了各种珍稀石头,种满了名贵树木。
不仅如此,他的异性缘也变得特别好,数不胜数的年轻貌美姑娘对他投怀送抱,更有甚者想要以身相许。
而张念唐却再不想结婚了,每天游走声色场所,吃喝嫖赌挥霍人生,活得分外潇洒快活。
那期间他在师傅的帮助下,又收了几只小鬼,虽也能供差使,但都比不上女大学生那一只能力强。
渐渐地,他不再满足于只养这种小鬼,而想要驱使更多、更强的厉鬼为己所用。
于是他把注意打到了我身上,并使用了不知什么方法,在我身上布下了“引”。
据王军所说,自从念唐在我身上布下引以后,他收获颇丰,日子也过得比从前更加滋润了。
我立刻想到,大抵就是从半年前左右,我的噩梦和鬼压床更加频繁、身体也更加不好了。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他已经这么滋润了,又是怎么惹到别人、以至于让自己东躲西藏,甚至藏到我家去了呢?
正当我好奇的时候,王军已经说出了答案:
“他好赌,赌起来爸妈都不认。赌瘾就像毒瘾一样,根本戒不掉,哪怕家财万贯也禁不住挥霍。为了能继续赌下去,他四处去借高利贷,其中就包括在北京时找一个贷款公司借的100万——当然,现在利滚利,已经滚到了900多万,然后他一抹嘴,直接跑路了。”
“900多万?!”我听罢,直接吓傻了。
900多万是个什么概念啊?!
对我而言,别说后面少个零,就算是只有9万块,也是个可望而不可及的数字。而我的堂哥,张念唐,居然欠下了900多万高利贷?这要还到何年何月?!
王军又说:“他是能还得起的,只不过不想还。不仅不想还,还想使些歪门邪道让那家贷款公司的老板死于非命。还好,那老板命不该绝,及时求到我这里,逃过死劫,却也因此急了眼,发动所有关系门路找他。可是,他就像凭空消失一样,彻底无影无踪了。无论是跟着手机信号,还是各大车站的监控,甚至是酒店的入住记录,全都没有一丝一毫这个人的影子。”
“他是怎么做到的?”
“之前已经说了,用邪法。”
我:“......他就不怕牵连父母吗?”
转念一想,他的父母对他做下的种种恶行其实清楚得很,可他们却即不管教、也不阻拦。
这样的纵容本身就是恶,这样父母——我的叔婶,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
想罢,倒释然了。
王军并没有详细去说张念唐到底用了什么邪法让自己在人海茫茫中彻底隐形,他把烟头随意扔在地上,踩灭,冲我伸出一只手。
“把手给我。”
我不知他要做什么,但还是将手递给了他。
他捏着我的骨头,不停揉搓着。这动作让我有些不适,但还是极力忍耐。不久,只觉得掌心一阵刺痛,一根细若纤维的针从那里被王军缓缓拔出。
“就在这儿。”
□□以后,我只觉得身体一阵颤栗,紧接着一股寒气在体内四处冲撞、像是要冲出去一样。
他抬起另一只手拂过我面门,那些寒气便直直向下坠去,一直坠到小腹那里。
“都是些阴寒鬼气,排出来就好了。”
小腹那里一阵叽里咕噜,伴随阵阵轻微绞痛。眼前还站着一个陌生男人,让我现在排出来?这......
我极力忍着,尽量不去想那些鬼气的事儿,只盯着他手里那根银针发呆。
那根针只有不到1cm,此时已逐渐变成了幽绿色。
“这么剧的毒,也真敢用。是算准了你活不过24岁、所以肆无忌惮了么?”
我大概听懂了他在说什么,可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懂。
这根银针就是他所说的、张念唐在我身上设下的“引”?
可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王军拿着针若有所思的看了会儿,忽然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什么?”
我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可他却将银针收了起来。
“到时你就知道了。[伏笔:张念唐在我身上做引是受了师傅致使。他的师傅算出我的体质和魂魄都很特殊,一方面想要用这个引抓更多凶戾猛鬼,另一方面想生拘我的魂魄,将我炼成最凶戾的鬼供他驱使。
如果不是因为冲我而来,张念唐的事儿他根本不会管。]”
我:“......”
小腹内的寒气冲撞得越来越强烈,下坠感也越来越频繁。
我十分尴尬,没再追着问下去,干咳了一声,掩饰窘迫。
“之前有个人给你托梦了,但她有口难言,只能念一首诗给你。”
“这你也知道?!”
这次我已经不是惊讶,而是惊悚了。
转念一想,难道是程怡认识王军,并也跟他取得了联系?
这也是极有可能的,程怡绝对有这个能耐。
然而王军却摇摇头:
“不,她没来找我。除非我主动现身,否则没有任何人能找到我。是我跟着你那段时间,不小心看到的。”
之后,他将那首诗从头到尾念了一遍。
“今月有心,明日广事,有口难言,士甲有几。——这是拼字诗,四句话拼在一起,正是‘张念唐’三个字。”
我细细一想,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但她跟我说这三个字,又是什么意思?
我立刻想到了以轩,难道是.......
王军点点头:“是的,她给你托梦,就是想要告诉你,是张念唐在设计以轩。”
我听罢,倒抽一口凉气。
先前,我一直都在怀疑王军,无外乎他是在以轩失踪前唯一进过我们房间的人,但听他说完事情始末以后,我对他的怀疑早已打消了——他不会说谎,也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而张念唐抓走以轩,又是图什么?
有什么光芒从脑海中一闪即逝,好像抓住了,却又什么都没有。
我有些沮丧,又问:“程怡为什么却有口难言?”
“有一种旁门左道,可以使人无法说出不想被透露信息,无论当事人怎么想办法,写字或暗示,都没办法说出口。程怡就是被施了这种法——不是她不想说,而是根本说不出,没办法,才随口捏了首拼字诗给你。”
“她这么厉害,也会被人施邪法??”
“百密难免一疏,被钻空子也正常。”
我越听越糊涂了:“念唐怎么知道程怡会托梦给我?”
“他?他还没那个本事。”
王军冷声说着,神情中俱是肆无忌惮的轻蔑。
很显然,他根本不把张念唐放在眼里。
可如果不是念唐,又会是谁?
我几乎立刻就想到了那个所谓高人师傅。
难道是那个师傅?可他又是怎么算的这么准,并能给程怡这么牛奔的人施法?
“这世界上,不出世的高人数不胜数,尤其旁门左道更是多如牛毛。既然想算计你,自然提前预知了一切可能变数、并加以应对。给你托梦那女孩儿虽然能力强大,不过跟对方相比,显然不值一提。”
“他已经在我身上做了‘引’,也通过我得到了那么多厉鬼,还不满足?算计我也就罢了,现在却连我朋友以轩也要算计,到底想要干什么?”
“有些人的欲望是无法满足的,他们这么做,自然有他们的目的。”
王军显然不打算再解释下去,只淡淡说了一句:
“她还活着。”
这句话登时让我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我感激的看了看他,点点头——活着就好,我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只要她还活着,就好。
“那么,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儿去救她?”
“快了。”
说罢,他忽然几步走向那扇木门,一下将门大大敞开。
汹涌的鬼气瞬间挤满了房间。
我打了好几个冷颤,小腹的那股寒气撞击得更甚了。
“我灭了他手下一个‘大将’,他派了更厉害的来。”
“啊?!”
还来?!
听完他这句话,我腿都软了,这才发觉心口的那种不适更加强烈,身体也更加冰冷。
果然,走廊里很快响起了诡异的声音。
尖尖的物体一下一下敲在水泥地上,紧随而至的是夹杂无尽怨毒憎恨的鬼煞之气。
这股气息太强大,以至于我直接跌坐回地上,正想看看王军会怎么做,却没想到,空荡荡的房间里,不仅是他,连那口红色棺材也一并消失不见了!
“王......”我正想喊他的名字,忽然喉咙一阵发涩,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再也说不出半个字了。
“别出声。”
他的声音忽然从我身后传来。
我正要回头,却觉得头一阵疼痛。
“也别乱动。”
他又说。
“你想知道以轩在哪,就问它们。”
它......们??
还不是来了一个?!
我连害怕都还没来得及,就感觉到一片猩红色从房门那里直扑而来。
紧接着,彻骨恐惧从内心深处袭来,脑海中忽然浮现很多很多诡异且恐怖的画面——
面色青灰却擦着殷红口红、阴冷笑着的年轻女人;
形状恶心且扭曲的千足虫子;
各种血肉模糊的人;
森森白骨及挂满了人皮的荒山;
血池中翻滚着无数五颜六色的蛇;
白幡挂在万坟之地,许多没有五官的“人”竹竿一样在坟地里蹦来蹦去;
许许多多死去的小孩儿,纷纷伸着青灰色手臂向我抓来;
惨白的尸体;
流着黄脓、爬满蛆虫的死人;
提着人头、狞笑着冲我扑来的和尚......
一幅一幅,应接不暇,至少有上万画面在短短几分钟内争先恐后浮现,同时很多尖锐的声音也在耳畔回响。
我很想站起来拔腿就跑,可此时身体已经虚弱得没有任何力气,甚至连喊叫的力气也都没有,整个人神志涣散,思维完全不受自己把控。
忽然我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是以轩!
那画面一闪而过,可我仍然立刻注意到了她。
我连忙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用尽所有力气想要回放那幅画面。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间,可我还是看得分外清楚——
是酒店,她在酒店里。
穿着一身白色的浴袍,焦急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然后她似乎是想要把房门打开,这时却忽然从大床的方向凭空冒出另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我也认得,是之前丢魂的那个姑娘!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想继续看下去,可却什么都看不到了。
紧跟着,之前重重压在我身上的那些鬼煞之气也忽然间消失不见。
王军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漫不经心的掸了掸身上。
“现在你知道了?”
我惊讶的看着他,问:“知道了什么?”
“以轩的下落。”
他指了指外面走廊。
“真是煞费苦心封印的结界,连我也查不出蛛丝马迹。幸亏将计就计用了这个方法,还算来得及时,否则他一定会用她对你提条件。一旦答应,你就完了。”
“他会用以轩跟我提什么条件?你到底在说什么?”
他却不再回答,一把将我从地上拉起。
“快走。”
“可是......”
“如果你不想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