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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别苑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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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初九,渭帝四旬寿庆的这天,卫兰非但没体会到满城欢腾的喜悦,反倒亲身经历了一番霉运接踵而至的猝不及防。

    卫兰后悔不已,早知会有今日就不该出门。如此就不会险些成为无辜殃及的池鱼,就不会有报恩被拒还颜面丢尽之事,也不会因为跃车而断腿,落得被独留长安,更不会在这之后的每日都要面对一双死鱼眼。

    千不该万不该,她最不该下药!

    犹记得那日初醒,绿芜唤那人进门的场面。

    来人同白藉体格一般皆是壮硕之人,身着黑衣脚踩棕色长靴,腰间缠着一数尺长/鞭,浑身上下皆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凛然之气,这架势乍一看便是个护主的一把手。

    然待卫兰看清来人容貌时,便是一阵的心灰意冷。

    她原以为那留下之人铁定是白邑,却没料到留下来与自己作陪的竟是邬捷。

    卫兰不用想也知这定然又是白邑那厮出的馊主意。

    只是这事着实让卫兰不解:且说姑父王子如此心切着急回科穆多是挂念姑姑倒也算是情有可原,可白邑并没有什么着急回去的理由,两人带着她来却一齐拍屁股走人独留她一人,难道就不怕姑姑怪他们?莫不是还有别的事?

    卫兰满心的疑问,看着冷眼冷脸一身冰冷的邬捷,良久才鼓起了勇气开口道:“那个……”

    然刚一张口便见邬捷笔直朝自己靠近,卫兰不由地噤声暗中看着。

    回想起昨日的所作所为,卫兰很是痛心疾首,然而已都成为历史了。“邬大哥,那其实……那什么……不如咱们先坐下来好好说说?”

    邬捷闻言,眼波未动,脚下也未停。

    卫兰不敢动作,生怕日后要受敲骨之痛,万般无奈之下灵机一动赶忙大喊救兵:“绿芜,你快来,我口渴了,要喝茶。”

    随即便听绿芜在屋外喊道:“木头,你先给小姐倒上一杯。”这声音听起来似乎离得还有些距离。

    卫兰咽了咽口水,偷偷抬眼恰与邬捷漆黑的眼眸对个正着,如同做贼心虚般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忙堆笑道:“不用麻烦了,我这人其实也不爱喝茶。”

    说话间便见邬捷的眼神分外凌厉,卫兰面上一僵,这模样莫不是勾起了旧日不堪回忆之事?

    卫兰痛心疾首,好好的提什么茶!

    形势于自己很是不利,如今只有靠自己的机智化解了:“邬大哥,我看你双眼眼周发乌得厉害,可是累了?不如你去休息……休息吧。”

    卫兰猛地惊见邬捷面色有些不太自然的凝重感,嘴里说话的声音便跟着渐渐低了不少,片刻才试探地问道:“可是哪不舒服?”

    “噗~咿~~~噗~”

    “……”

    卫兰强装镇定佯装未听未闻,而始作俑者早已涨红了一张脸。

    便见邬捷慌忙从怀里取出一封信笺,随手往卫兰眼前一抛,便逃也似地跑了出去。

    瞬时间“噗噗噗”的屁响声,响彻整个屋子。

    “……”

    卫兰连忙紧捂口鼻,对‘自作孽不可活’这话有了极深的顿悟,没料到邬捷昨日服的“臭气丸”竟还余威未退。

    真是应了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偌大的屋子内,只卫兰一人‘徜徉’在臭气的汪洋大海里,溺死不能,生不如死。

    良久臭气散尽,卫兰终得了神思读起信笺。

    “卫兰侄女,见字如晤。今因科穆多有急事要办,恕姑父不能多逗留耽搁。吾思虑再三权衡之后只有将你托付与渭太子照拂,你且安心养伤,今早伤愈。此番你来渭的任性之举,我必不会同你姑姑提及。只是希望你在渭养伤期间,切不可再贪玩胡闹,切要保重身体,切勿让你姑姑担忧难过。再则,四月中旬和亲使团将赴渭,届时你便随使团一起回来吧。”

    这话确实与姑父王子平日里说话的口吻一致,然下半段话就截然不同了。“长安城龙蛇混杂,此别多日势必要留人护你周全的。邬捷这人素来心善又好以德报怨,即便是昨夜因你被笞了二十余鞭,在身上皮肉还未长好却还是一心求着要留下护你。如此忠贞之士着实难寻,我们更是放心将你交由他保护。你且在长安玩好尽兴,不日再见。珍重。”

    信笺上的字迹虽都出自一人之手,可这语气相差如此之多定是两人完成的。前者自是不用多说了,后者字里行间的揶揄之气,即便是隔着信笺卫兰都能清楚的感觉得到,想来必是白邑无疑。

    果不其然落笔的“白邑”二字证实了卫兰的想法。

    这一看信前信末的称呼,卫兰深觉得自己被占了便宜,呃,是占了姑姑的便宜。

    放下信笺,卫兰对信中提起的“急事”很是好奇,到底是何事能如此火急火燎让两王子来去匆匆?难不成是白方病重?若是火急火燎之事是这,卫兰真心希望两位王子去得更快些才好。

    翌日辰时,含光苑的门被人敲开了。

    含光苑虽说是太子别苑却罕有人知晓,且又是因着这别苑隐在一片竹林之中门前经过之人更是少又少,更何况是一早来的。

    来人到时卫兰还未醒转,直到绿芜推门唤醒道:“长公主殿下来了。”卫兰方才从梦里惊醒过来。

    俞婉之随着绿芜款款进屋,身上裹了件厚厚的披风着实让卫兰吓了一跳。

    虽说三月中旬长安城尚还有些凉意,可这般厚也有些太过了。

    “你不热吗?”卫兰不禁问出声来。

    “很热。”俞婉之笑靥如花,伸手让侍女将披风解下,随即走到卫兰床沿坐下,关切道:“腿可还疼?”

    “不……不疼了。”说着话卫兰双颊渐渐通红了起来,俞婉之见状纤手探向卫兰额前,轻道:“没烧,怎的脸这般红?可是哪里不舒服?”

    “有些热。”卫兰随口胡诌。

    卫兰说不清此时的自己是怎么了,只是觉得有些莫名的羞耻,还有一些……自卑。

    眼前人举手投足,抬眉侧目,就是这只言片语间也宛若天仙一般美好。而她的一只瓷肌玉手就这么与卫兰黑瘦的手交叠着,强烈的对比,更是让她自卑到了顶点。

    “我虚长几岁,便喊你一声妹妹如何?”俞婉之偏着头,面上是恬静的笑颜。

    卫兰埋头不住地颔首,眼前人耀眼得让她抬不起头。

    “我今日是专程过来同妹妹道歉的。”

    卫兰有些错愕。

    “我要替广之的任意妄为同你道歉,若非他醉酒胡为也不会害你摔断腿。再者,我代阿昭同你致歉,那夜他那般失态所为着实是不该。”俞婉之握紧卫兰的手,眼里满满的歉意。

    卫兰猛地又回想起前夜之事,有些难堪,有些感伤。

    “是我唐突了。”

    “其实阿昭往日不是那样的,那夜那般我也有些意外,之后我问过他,原是他被朝中之事所扰脾气被牵累了才如此。”

    卫兰伤感瞬时缓和了不少,见卫兰心情转好,俞婉之便又接着说道:“今早他还同我说,等会你伤好了就请你去府里吃顿便饭呢。”

    俞婉之的说辞很是入心,卫兰瞬时便想起记忆里的董昭,他本是个温和之人,前夜那一幕着实不该会有。她并未错看他,原是有缘由的。

    正说话,门外又进来一人。

    “皇姐,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