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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程回科穆多的当天,卫兰病了。
生怕拖累队伍进程,她便瞒着未说想着挨挨便好了,一直到第三日午时绿芜久唤不醒才知是生了病,高热晕厥了。
此番长途跋涉自是不能再继续了,可五、六百人的队伍也不能因一人生病说停便停。几经商量之后,便决定三人独自成行,待卫兰病转好了再继续上路。
三人随即就近入了通川城。
而自入通川卫兰便粒米未进再未起过床,这病生得突然,来势汹汹。
邬捷、绿芜两人寻医问药了足足十日都未见其好,心力交瘁之时,绿芜无可奈何并去偏听些歪门邪术。
神算老道说定是做了什么事冲撞了神灵才会如此。
绿芜心想莫不是启程前夜卫兰在佛殿前呕吐了秽物遭的报应?便顺着老道的指引去城中帝庙烧香。
也委实奇怪,那厢刚去帝庙拜完,回客栈却见卫兰自己起了身,还一直喊着肚饿。
绿芜见此更是深信老道的话,当即按老道的嘱咐的将求来的符纸烧成灰,化了水喂给卫兰喝下。
哪料那符水下肚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卫兰又倒床不起了。
这次不是发热,是腹痛难忍。
又是一阵寻医问药,仍旧无果。
一直到腹痛第三日,绿芜发现卫兰衣后沾了腥红,才知原是月事初潮惹的祸。
绿芜得心应手当即去买乌糖熬姜水端到床前,然因着前次饮水连日腹痛的经历,卫兰这次是打定主意不愿开口了。万般无奈下,绿芜便自己先饮一半让卫兰信服其的可靠,好说歹说才让她喝下这乌糖水。
一日三饮,一直到第四日月事过了,腹痛便自行好了。
这前后一折腾竟白白用花了半月,见卫兰终于好了,邬捷便开始重新做回程的准备。
万事俱备,将将启程之时,绿芜忽而想起还有要事未办,急忙让邬捷勒马赶往帝庙。原是老道说过,事成之后还要去还愿。
于是绿芜去了,还带着卫兰和从邬捷那要来的一两银子,一同前往。
帝庙离得不远,就是帝庙周边的路确实不好走。
“这样跋山涉水前往参拜更显诚心。”绿芜如是说道。
卫兰觉得这话很是耳熟,绿芜才道那夜太子殿下就是这么应灵感寺住持方丈的。
且说这跋山涉水真真是丝毫不掺假的,翻小山丘,渡小溪流,方到帝庙。
帝庙便是座小庙,约莫是个十见方的木头房子,风吹日晒的看着有些年月了,庙堂供奉汤帝。
卫兰觉着这汤帝仙身看着有些眼熟,一回想似乎是那天在灵感寺梦过,卫兰不禁感慨灵感寺的仙梦果真还真是灵验,竟能预知未来之事。
诚心拜佛还愿添了香油,三人便又重新踏上了回去的路。
自出了帝庙卫兰便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绿芜见此便抽出陪情郎赶车赏景的时间,入了车内与她解闷。
“小姐,怎么不高兴?”
“也不知怎的心里堵得厉害。”卫兰抚着胸口。
“可是有心事?”
卫兰拧眉,想着该如何说自己的心事。莞尔才问道:“绿芜灵感寺祈梦你可试过?”
“恩。”
“你可觉得灵验?”
“如今我与梦中的我去往同一处,我觉得是灵验的。”
卫兰有些失落,绿芜便问道:“怎么了?”
“我那夜在灵感寺做梦了,连着方才那帝庙里那尊佛像都梦到了。”
绿芜凝眉静听着。
“那夜我还梦到小姑姑,梦到她穿着红裳泪流满面地喊我。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满眼的哀伤,像是在与我诀别。”
绿芜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色,问道:“你说的可是与科穆多大王子苦恋五年将成眷属的那个姑姑?”
卫兰颔首,“我在科穆多无亲无故只小姑姑一个亲人,我真怕这梦成真。”
见卫兰一脸愁容,绿芜只是上前抱住卫兰,宽慰着:“不会的,只是个梦而已。”
吐露了心事,卫兰终于舒缓了心绪直接倒头就睡,却是忽略了一旁忽然变得忧心的绿芜。
绿芜是个直肠子,有什么心事皆是写在脸上。
这忧虑卫兰因着自己有烦心事一时没能察觉,可一揭帘邬捷一眼便发觉了。
“怎么?”
绿芜摇头,垂眼看向一旁不断往后的路面。
邬捷轻弹了她的脑门,道:“在想什么?”
绿芜沉默,久久未言,直到邬捷又捏了一把脸,她才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目光清冷道:“你可有瞒骗我之事?”
“没有!”邬捷回以一脸正经的表情。
“当真?”
“当真!”
“很好!”说罢,绿芜甩袖回身进了马车,再无与外出与邬捷策马共坐。
邬捷起初以为绿芜不愿与自己一块是旅途劳累的缘故,可两三天下来他才发现绿芜总是避着他,不愿与他一道,更不愿与他说话。
对此初尝□□的邬捷完全不知是哪里惹恼了佳人。
问卫兰,卫兰不屑道:“情人间的小吵小闹焉有问外人之理?你即为男子就该凡事忍得,先认个错终是不会错的。”
于是邬捷选了个良辰美月留宿山郊的时刻,在卫兰的配合下将佳人邀出车外赏月纳凉。
两人独处在四周静寂无人的大槐树下,听风赏月。邬捷深觉这个赔礼道歉的时机确实精妙。
“我错了,原谅我吧。”邬捷一开口便是认错。
绿芜抬头看向不远处朝自己挥手,挤眉弄眼的卫兰,心里一阵预结,面上更是清冷。
邬捷放下身段却没收到成效,不免有些心焦气燥了起来,“你便是要怄气也得给个理由吧。”
“你自己清楚!”
“我到底做什么了,你这么说我能知道?!”
绿芜怒瞪他,转身欲走。
邬捷拦道:“你说是不说?”
绿芜似是未闻,径自走开。
“你既不愿与我说话,还跟我去科穆多做什么!”
“我不去了!”绿芜气得大吼。
邬捷气急,“爱去不去!”
这厢卫兰还没上马车,后脚便见绿芜哭着跑了过来,不由问道:“邬捷欺负你了?”
绿芜看着卫兰,眼泪直下,泣不成声。
“你莫难过,待回了科穆多我让我姑父王子好好教训教训他,他定然不敢再欺负你。”
绿芜抹了眼泪,深吸了口气,道:“我不去了科穆多了。”
“你缓缓气,切不可在这事上意气用事,我阿爹说万不可在伤心难过的时候下决定。”
“我想清楚了。”绿芜眼里满是懊悔的泪,“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罪有应得。我……”
“怎么了?”卫兰有些错愕,不知绿芜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小姐……绿芜对不起你!”
卫兰不解,只帮她拂去脸上的泪,劝她:“莫哭了。”
“其实灵感寺那夜,并不是梦。”绿芜紧紧捏住卫兰的双手,沉声缓缓道:“你说梦见的汤帝仙座,那灵感寺本就也有一尊。还有你说穿红裳唤你的姑姑,也是真的。”
卫兰一头雾水,“什么?”
“那些都不是什么仙梦!你小姑姑就是这次科穆多送来和亲的王女,白湘!”
这话像是直打在天灵盖上的晴天霹雳一般,良久卫兰有气无力地痴问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