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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宠:“去去去!你臭小子懂什么?那时候我也问了,但老王爷说,我叫王宠,可见是一家子的宠爱和宝贝,这名儿寄托了我娘豆腐西施对我的念想,不能改不能改。”
叔侄俩坐着瞎扯了半天,太阳已经升得老高,眼看着天儿还挺热,刘小山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他们怎么还不来呀?!”
正说着呢,头顶上就遮下来一大片阴影,却是易红红、何偃师和李绸风在笑眯眯地俯身看着她。
后边还跟着曹雪静和傅寒声,五个人一人手里抱着一只大坛子,易红红嘻嘻笑着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送些什么礼物才好,左思右想,只有我的这把厨艺才拿得出手啦!”
王宠知道眼前的这个红衣小娘子便是醉卧美人居大名鼎鼎的易老板,当下就笑得牙不见眼,连连道今日的来客可是有口福了,吩咐侍卫们来帮忙把坛子搬了进去。
曹雪静默默地跟在众人身后就要进去,刘小山一步蹦过去拦住了他。
二人今日穿的都是白衣。
不同的是,刘小山一身利落的白底暗纹胡服配黑色镶金边长靴,看上去只让人觉得洒脱俊俏,而曹雪静则是一身纯白的儒士长衫,让人觉得清雅安宁。
看到刘小山凑了过来,曹雪静先是腼腆地朝她笑笑,又想起了什么,赶紧把头低下。
“藏什么藏!”刘小山歪了身子,把头拱到曹雪静低着的头底下看他的脸。
眼睛上的乌青已经没有那么深,只留下淡淡的一圈,只是浮肿还没消,看上去倒有点大小眼。
刘小山扳正了他的脸,说道:“终于肯出来了?我听红红说你已经捂着脸不敢看她好几天了,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娘子,你至于嘛,一点小伤,连我的接风饭都不来吃。”
曹雪静听她提起易红红,不由得涨红了脸,嗫嗫嚅嚅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刘小山一把揽过他的肩膀,招呼大家往门里走:“算啦,谁让你是我哥们儿呢,你的这笔账我就不计较啦,不过曹二的这笔账,改天咱们可得好好和他算一算!”
李绸风兴致勃勃:“合当如此!君子报仇,只争朝夕!找个麻袋一套,喂他一顿水火棍!准保打得他妈都不认识,还不知道是谁干的!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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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静!”
几个年轻人吵吵嚷嚷勾肩搭背的正要进门子,冷不丁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回头一看,好不尴尬死了。
他们嚷嚷着要打的正主曹二的亲爹,正在他们身后站着。
曹雪静听到曹太守喊他的名字,微微颤了颤,回身乖顺地行了一个礼:“父亲。”
曹太守对于在淮南王府的门前看到长子,显然也是很惊讶。尤其是看到曹雪静与刘小山明显交往甚秘的样子,心里颇有些复杂难言。
他以往每年逢淮南王做寿,也不是没有递过帖子,只是都被淮南王府以不喜热闹和官场应酬回绝了。今天也是得到消息,说上京城的太子来给淮南王祝寿了,才亲自赶来碰碰运气。
不是没有听过去年长子在王府寿宴上做的诗被大儒们纷纷赞赏的传言,又听说长子与淮南王的嫡孙交情甚笃,但听说是一回事,此时看到才真的印证的说法属实。
这曹太守在淮南一带也算个颇为清正的官了,只是治家的做派让人不敢苟同。但毕竟是好友的父亲,眼看好友也并不记仇的样子,刘小山心里叹了口气,上前对曹太守拱手道:“曹叔叔既然来了,就一起进去喝杯酒水吧!”
曹太守不意自己竟能靠长子的面子进入淮南王的别院,内心复杂更甚,谢过刘小山后,他有意走到曹雪静身侧,状似不刻意地把住曹雪静的手臂,缓缓道:“你弟弟……他做的事我都已知晓了,这个混账!我竟不知他能做出这种忤逆兄长的恶行!我已罚他闭门思过,你的伤可还要紧?”
曹雪静心下泛暖,赶忙回答道:“不打紧的,父亲。”
又小心地劝曹太守:“二弟还小,父亲也不要太过苛责了,免得……母亲为难。”
曹太守面上甚为欣慰,慈爱地拍拍曹雪静的肩:“你弟弟若是有你一半的能力和懂事,为父也不用如此操心!”
曹雪静收到了曹太守的慈爱和鼓励,有点高兴得想哭,他睁大濡湿的眼睛,想要跟自己的父亲交流更多关于自己的事。
“父亲,我打算今秋——”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行至大堂,曹太守回身对他稍一颔首,便趋步走到厅前,去与淮南王和太子见礼去了。
曹雪静本想说出口的后半句话就默默自己咽了回去。
他想说的是,“父亲,我打算今秋赴京赶考,您觉得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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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过生辰的淮南王看起来心情尤其的好,他今日换了一身浅绛色的新细葛袍子,时不时地与同桌的老友聊个趣事,整个人都笑呵呵的。
赴宴的人只当是这老王爷自己的寿辰自己乐,但是除了淮南王,整间厅中也只有刘小山知道淮南王在高兴个啥。
人参娃娃精善于隐匿形迹,它不想让别人看到它,便是千年大妖都毫无办法,但是挡不住这世上压根就没有刘小山的眼睛看不了的精怪。
于是刘小山就嘴角抽搐地看着穿着一件崭新的亮绿绸小肚兜的小娃娃精在老王爷的怀里,一会儿撒个娇,一会儿打个滚,一会儿又揪着衣带子对准老王爷的脸“吧叽”一口,直把个老王爷哄得快要笑得牙不见眼。
刘小山:“呵呵……”
跟我混的时候就怼在破花盆子里窝着,换了靠山了就跑出来撒欢儿?
切。
虽然是假意腹诽,但是刘小山的心里是真的很高兴。
能看到祖父与他的好友们齐聚一堂和她自己与她的好友们齐聚一堂这两件好事同时发生,祖父高高兴兴,她也高高兴兴,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情呢?
作此一想,刘小山心怀大畅,豪迈地端起酒杯,招呼桌前的一众好友:“敬良辰!”
大太监刘术一直不尴不尬地坐在下首的一张桌子上,除了曹太守殷勤的来敬过酒,并没有什么人理他。
他环顾酒席一周,估摸着时候正好,就从怀里慢悠悠地掏出来一卷明黄的物事,捋了捋衣裳袍袖,慢悠悠地就准备站起来。
刘小山隔着桌子看见了,眉头一皱,妈的好烦,居然把这货忘了!
这刘术也是近几年头一个跟着入了席吃了酒的太监了,此时众人都在桌上,防不胜防,全都得跪!
正打算要站起来的刘术也眉头一皱。
他今日原本很是不爽,初来淮南,先是一路被宣明太子各种挤兑,淮南王府门口又吃了王宠那呆瓜的排头,他一个堂堂的领着圣旨,吃着皇粮的五品大太监,圣太后娘娘的亲信,亲自来宣旨已是大大给了面子,结果不说奉为上宾,连一个搭理他的都没有,活像他真的是刘宣明的一个小厮一般。
跪!全都得跪!让你们全都得跪我!不跪个半天不知道你刘爷爷的厉害!
大太监刘术恶狠狠地站了起来,又突然如个空了的破布袋子般萎靡地坐了下去。
他急匆匆地把手中的圣旨塞回袖笼,弓着老腰跑出了宴厅。
今天客人多,王宠提前调了金徵卫来帮忙。
刘术捂着小腹,拉住一个站岗的侍卫,急赤白脸地:“茅厕在哪?在哪?!快带洒家去!”
侍卫说:“别着急别着急,我这就带您去!”
走着走着。
“哎哎怎么这么远?怎么还不到?”刘术的脸憋成了虾酱色,脸狰狞的吼出了牙花子。
侍卫:“快到了快到了,您看前边这不就是?快去吧您哪!”
刘术火急火燎去拉茅厕门。
厕内传出一道低沉的男音:“有人!”
刘术憋得老泪纵横:“你快着点!!!”
厕内:“哦。”
过了一会儿。
刘术不敢站不敢蹲,绞着劲儿弯着腰:“你怎么还不出来?你磨蹭啥呢?!!!”
厕内:“我开大。”
刘术嘶哑无力地吼:“你怎么不早说!!!瘪犊子!烂黑肠!”
又回身问引路的侍卫:“府内可还有旁的茅厕?快快带洒家去!!!”
侍卫说:“有的有的,外院便有,您别着急。”
……
……
……
刘小山等啊等,始终没等到刘术出现。
过了一会儿,那侍卫进到厅里,走到王宠面前,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问王宠:“有一位叫刘术的太监总管,让我来管您借身衣裳裤子。”
王宠故作惊讶:“咦?他干啥好好的管我借裤子?”
侍卫:“他没忍住………………”
满堂轰然大笑。
知道再不会有人来扰兴,刘小山心里暗暗给她家宠叔的手笔竖了个大拇指。
直到宴席结束,那位大太监也再没出现。
王宠喜滋滋地带着刘小山送客。
曹太守今日喝了不少酒,颇有些志得意满。
不说太子王爷,今日还见了不少传闻中的奇人隐士,他这个太守本来不值一提,谁知倒听到那些老人家对曹雪静的颇多赞语,让他这个父亲也跟着老脸有光。
临走,他笑眯眯地招呼曹雪静:“有空,来家里坐坐。”
曹雪静默了默,轻轻应了句好。
还待再说,却见曹家的管家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老爷!老爷!不好了!二少爷晕过去了!大夫说没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