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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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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淮南王已由刘宣明推到了前厅,刘术跪完了,在下首站着,垂眸搭手,假模假式问了一句府里其他人为何不来迎旨,也没人搭理他。

    搭理他才有鬼!在坐的一个是当今皇帝的亲叔叔,一个是当今皇帝的亲儿子,他一个跑腿的想在这俩人面前扯虎皮,活该闪了腰。

    刘小山和王宠悄悄吐槽。

    “听说他整拉了三天肚子,完了还能去逛不夜宫!他一个太监逛啥不夜宫啊?”

    “我也好奇死了,轻羽卫方才说,这家伙怕死,也跟着喝了好几天的那啥!”

    “我勒个去不是吧!那岂不是把那三天腹泻倒出去的老本又补了回来?”

    “卧槽你说的好恶心。”

    “奇葩啊,突然觉得他好臭,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你闻见了没。”

    “……不是心理作用,他就是臭……”

    二人讨论得兴奋,声音不由得大了些,厅内的三个人都听见了。

    刘术当场就黑了脸,却不敢上去把这两个人揪出来。瞥见太子居然还装作无意地拿手帕掩了掩鼻子,他更加站不住了,自觉挑今日来挣回面子简直就是没选好日子。他想抬袖口闻闻自己是不是真臭,又担心动作幅度太大倒显得做贼心虚一般,他微微低下了头,努力吸了两口,力图确认是不是真的带了味道进来。

    刘溥和刘宣明双双抬头好奇的看着他,他不由得又羞又窘,心里把王宠碾死了一百回。

    当初一同在淮南王身边做小厮的时候,王宠就比他更得主子心些。眼下他得了司马太后的青眼,也是上了册的内廷官了,此次来淮南,先时是有些畏惧见到旧主,后来却想通了,如今他是太后面前排的上号的人,而刘溥只是个失势谪居的老王爷,谁风光谁敬着谁,还真说不准了。虽然不明白太子为何硬要跟着他一同来这趟淮南,但是太子又如何?司马家治朝,太子过得也不见得有他这个五品宦官的滋润。因此上,他本是奔着“荣归故里”,在王宠甚至老王爷面前抖一抖威风的心理来的。

    万料不到这王宠三十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么不服教化!胆大包天!如今他宴席上出丑在先,不夜宫前街丢人在后,本就是硬着头皮再走今日一遭,却又被那王宠躲在暗处嘲笑!

    刘术咬牙切齿暗暗发了发狠,终归还是暂忍住了,堆了个僵硬的假笑,笑半天没回应,又自个儿尴尬地收回去了,板了脸小心翼翼地启封一方贴了明黄印信的长条木盒。

    盒子里躺着三道圣旨。

    刘小山诧异:“居然有三道这么多?往年不是只有一道?”

    刘术先取出第一道。

    果然是惯例的祝寿旨。

    又取出第二道。

    却是朝廷要重开巡察司和地方巡察使的旨意。巡察是□□当朝时设以监察百官、体察民情、风闻上奏,直达天听的言官职司,没施行几年,随着□□崩逝也就无疾而终了。如今司马氏说要重开,连淮南王都诧异地抬了抬眼。

    待继续听下去,却道柄礼司大太监刘术任淮南道上的第一任巡察使,代监淮南□□,老王爷付之一晒。

    说什么重开监察司?无非是变着花名儿掌控地方罢了。倒也不值得在意。

    王宠却十分在意。他一边小心地挪动高大的身躯,给快被烈日下的砖瓦煎熟了的半扇肉身换个稍微凉快点的地方,一边满头大汗地龇牙咧嘴:“啊呀烦不烦?还赖着不走了?那岂不是以后随便上街买个凉糕都得不小心见着这阉狗?”

    提到凉糕,两个人不约而同都觉得有些口渴,对视一眼,双双决定结束偷听,坐王宠的七彩流苏车去市集凉糕铺子买点冰镇酥酪什么的回来。

    蹑手蹑脚往下挪,不经意又被第三道旨意听住了。

    上京来的第三道旨,盖着当今皇帝和圣太后娘娘的双玺,发往大魏各州郡。

    说道是上京京郊,有个霜河县下边的祧陵镇,几月前某日突然霞光大作,异彩漫天,神宫的神问大人亲往探查,却发现此地凭空现世一尊秘境小世界。

    那小世界内有无数奇珍异宝,珍禽异兽,而其内又漫无边际,不知其涯,迷障丛丛,不知其踪。可见天降仙瑞于我大魏,君泽深厚感动上仙……

    现面向大魏全国寻访能人异士,择优组建神绶营,由神宫宫使与司马小将军亲授法术武艺,学成后可赴祧陵秘境寻宝,封功进爵可期……

    闻,淮南王孙刘小山幼习武艺,并有能辩阴阳造化之能,上甚喜,特封世子,允其免试入选神绶营,精研武功,报效家国。

    ……

    刘术嗓音尖细,捏腔拿调念个没玩没了,刘小山和王宠却双双听住了。

    这是……几个意思?

    两个人趴在屋檐半山腰上,慢慢消化方才听到的内容。

    突然想到了什么,刘小山开口问王宠:“宠叔叔,世子是个什么官儿?”

    无论是达官贵戚,还是淮南街上的平民百姓,甚至是王宠对外时,对她的称呼一律都是“小公子”。

    淮南王对她的学业和品行要求甚为严格,却从未教她任何官场庶务。

    除却初来淮南时整治瘟疫和吏治的那道彪炳史册的惊天阔斧,三十年来淮南王刘溥焚香行棋,远离官场,也未能给刘小山任何瞻仰学习的机会。因此,她的成长过程和所受的教育,也与一个爱好武术的富家公子、或者说一个家世显赫的武林传人没甚太大的分别。

    她不知晓,王宠却知晓。

    王宠却也是愣了:“咦,原来你却还不是世子么?”

    一家子都没怎么在意这桩事。今日上京特意颁旨来封了,方才想起来,按理说这道早该在刘小山出生时就送到淮南的旨意,整整晚了十好几年,时至今日才姗姗来迟。

    王宠随意地摆摆手:“不是什么有用的,叫着好听罢了。意思是有了这道旨意,咱们老王爷百年之后,“淮南王”这三个字的称谓日后就可能归你。”

    刘小山嘁一声:“好稀罕么?”

    在她看来,若想日子过得更快活些,莫不如把与朝廷的这最后一丝联系也一刀斩断。祖父有钱,她跟着易红红在醉卧美人居掺份子,也分了不少钱,谁也不稀罕每年上京送来的那三瓜俩枣的俸禄。

    倒不如祖父做个田舍富家翁,宠叔叔做个阔绰大员外,而她则做个风流纨绔小公子,每日里管管铺子,收收粮食,斗斗鸡走走狗,岂不倒好?

    一会儿刘术宣完旨走了。淮南王眼看着神色淡淡,不甚热衷的模样,这位新上任的淮南巡察使还得亲自跑一趟太守府,让曹太守派人在淮南各地张贴秘境报名事宜。

    厅内,淮南王与宣明太子面上并无多余的神色,显然是早已知晓此事。刘宣明双目殷殷盯住淮南王的每一个神情变化,后者却老神在在地饮着茶,仿若风去雁过,不留半点痕迹。许久,刘宣明挫败地摇着头苦笑几声。却并未再多说什么。

    等到宠山二人从街上买了冰糕回来,就碰上太子的伴当小厮们在门口一架架的车撵马车上收拾东西。

    “这就走了啊,常来玩呐。”刘小山蹦蹦跳跳地跑过去打量了一眼太子的车撵箱笼,一边不走心地告了个别。

    刘宣明无奈地看着一边四处窜悠一边猛吃冰糕的刘小山嘴角挂上的一粒果籽,实在是难以相信那些街头传说、坊间奇闻都是眼前这位未脱稚气的小少年郎一手做出来的。

    若这位小堂弟果真是位有能力而又无心机的,确实是盟友加僚友的上上之选了。只是她有那么一位老狐狸的祖父撑腰,哪里容得她吃上半点亏?又摇了摇头,他无奈地接过刘小山随手递给他的一支梨水凉瓜糕,诚恳作揖道:“谢谢堂弟今日赠糕之谊。他日堂弟去到上京,若是遇上什么事情,只管来太子府上寻我便是,必能护你周全。”

    搞得刘小山都有些不太好意思了:我不过给了你只糕,你却搞得这么隆重客气。

    等到那一行仪仗走远了,刘小山啃着冰糕跟王宠叨咕:“你说我以前是不是对他有偏见?你说他太有礼貌是不是也是老实巴交的一种表现?你看我把我最不喜欢的一种口味的凉糕送他,他立马感动得要死心塌地的为我办事。”

    王宠不认同地摇摇头:“不行不行。”

    刘小山疑惑:“什么不行?”

    王宠:“你的脑子不行。别说继承老王爷的天纵奇才了,就连跟我比,你也差着火候。属于别人给两颗糖就被哄着跑去给别人数钱的类型。嘿哟!你这样我们怎么放心你去上京呐?”

    “谁说我要去上京啦?不是,你为啥平白无故骂我笨?”

    王宠支了名轻羽卫去跟着驶远了的车驾,伸出根肥短的食指来摇了摇:“当我这么多年跟着老王爷是白跟的?识人之明的火眼金睛还是有的,今儿就给你傻丫头上一课。”

    一会儿轻羽卫回来,没避着小山,禀道:“冰糕被扔在路旁。”

    刘小山: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