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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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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小山看着它飞上高空,又低下头继续翻检。

    “这是什么?”易红红的手指着一枚通体火红的圆盘状物事,看着倒像是半片方响,敲之嗡嗡有声。把握着掌心弧度,往刘小山的胸口这么一比划,“这又是做什么用的?护心镜?”

    “好像是吧。”刘小山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东西,拿着左右翻看,除了右下角一个不起眼的古篆体的“宫”字,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能祖父知道我要去秘境探险,觉得不安全给我防身用的吧。”

    易红红深以为然:“就是嘛,你看你祖父还是很关心你,你就不要跟他耍小孩子脾气啦。”

    刘小山心想,虽然你说得对,但是我偏不点头,偏不承认你对。

    她梗着脖子低头继续翻,又拆开一卷火漆筒,她小心地抽中藏在其中的一卷纸张,拿在手中仔细端详。

    极薄极软,漆筒之后又拿丝线系着,隐约可见墨线连连,看不分明是个什么。

    索性抽丝剥茧,展卷一阅。

    丝丝缕缕,缠缠绕绕,草灰蛇线,柳暗花明。

    卷幅极大,铺开了占满整只桌榻不够,还悬空搭在外面一截儿,难得居然能缩进那么小的一只火漆筒里。

    易红红看了两眼就看不下去了,连连咋舌:“哎呀怎么这么多笔画,比何偃师住的那幅画的笔画还要多!”

    刘小山努力辨认了好久,才从其中少数几个听过的地名和建筑名里,揣测出这可能是上京城的地图。

    只是,这么繁复精细的地图?不仅是繁复精细的问题了,任你再精密的地图,也不会把河道暗仓,地宫走线标注得那么分明。

    刘小山默默地把地图卷起来。她听王宠说起过,祖父年轻时,曾在当年的北戎都城,也就是如今的上京,有过十二年的质子时光。也是靠了那十二年的隐忍和筹谋,魏军才能与他里应外合,厚积薄发,一举攻下戎都,也才会有如今的大魏。

    再一次近距离地感受到了当年祖父的优秀,刘小山俯首看看自己,感叹了一句他们老刘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一边把图卷折好,往火漆筒里塞。

    谁承想拿出来的时候好好的,塞进去却变成了庞然大物,怎么也进不去了。刘小山一个使力不均,那图纸竟被他撕破了一个边角,把条好好地护城河撕作了两半。刘小山目瞪口呆,忍不住吐槽:“这是什么套子?设计得一点都不合理!”一边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用哀求的目光看着易红红。

    易红红看着她的小眼神噗嗤一笑,伸伸手指使了个术法给她原封原样修好。

    箱笼里再往下就是几本书了,书名多是什么《志异怪谈》、《徐福手札》、《先道遗踪》之类的,打开翻翻还有些淮南王做的笔记批注。刘小山忍不住莞尔,撇着嘴摆摆手无奈道:“祖父也是老古董了,给我这些有什么用?谁还在探险的时候看看杂谈消遣吗,信手拿起一本,竟是老王爷的笔迹,墨迹匆匆,底下的几页尚未干透,略有粘连,显然竟是昨日匆忙写就。

    信手翻翻,都是些冷僻的草木动物的绘图,有些甚至从未听说过,奇形怪状,倒与《山海经》上的鸟兽有些相似。绘图底下详细标注了何种草木有毒,何种草木擅隐匿捕杀,需避易几里之外,何种动物性凶嗜杀,何种动物居于何处,喜食何物,等等等等。直看得刘小山呆了去。

    笔记很厚,与书册混在一起,竟然没被她第一时间觉察。刘小山心里又酸又暖,胸腹间似腾起无穷力量,恨不能马上冲出船舱,跑到甲板上打一套四象拳。

    她小心地把先前找到的图卷折好,夹在祖父的笔记中,一起和其他的书摆在一起放好,等着一会儿放回箱笼。

    眼看着箱笼就快要见底,刘小山干脆两只手把住边沿,将里面的东西尽数倾倒出来。看着眼前孤零零可怜巴巴的两个小盒子,刘小山嘴角抽搐:“不是吧?我好歹也是出远门,祖父连点银子都不装给我的?要我喝西北风去啊?我是他儿子亲生的吧?”

    易红红往榻上一歪,斜眼睨她:“少装啦少装啦!你跟着我易老板混,什么时候倒缺钱过?去哪哪都是吃香喝辣!”

    刘小山得了便宜还卖乖,仰起脑袋感叹道:“那也不能一点不给,至少得意思意思吧?你说说哪有这样的?一枚铜板不给我,一只鸡腿不给我,单给了我这些价值连城的古书古画,好容易给只鸟还不能烧了吃,你说说你说说,哪有他这样做人家祖父的?”

    易红红看她终于心情重新欢悦起来,忍俊不禁:“你好得瑟哦。”又拿起剩下的两只盒子放在耳边晃了晃,猜测道:“银票?”

    刘小山也有些期待,今天头一次拆了这么多礼物,简直比过生日还要丰盛。她跑过去从易红红手里把盒子抢过来,“啪嗒”两声,两只一起打开。

    两枚蛋?!

    一枚铜蛋,一枚玉兰花蛋?

    铜蛋大些,合手之握,握在手里,可以感受表面有些凹凸的纹路。

    玉兰花蛋大约有个鹌鹑蛋那么大,晶莹剔透,内有一朵盛放的白瓣粉蕊的玉兰花,不知是以什么工艺制成,玉兰花如鲜如活,竟似一直开在水晶制成的蛋中从未败过。

    易红红赞叹:“往日也听说过有嵌着蝴蝶的琥珀,价值千金,只是头一次见到还有嵌玉兰花的,水晶也远比琥珀精致好看。”说罢见玉兰花蛋上有一只孔眼,径自去穿了彩线来,给刘小山挂在脖子上。

    刘小山任她摆弄,眼睛仍兴趣勃勃地盯着铜蛋瞧。

    应该也是有些历史年头的铜蛋了,刘小山注意到蛋表面的铜锈已经结成了层块,凝在了上面。颠了颠,不轻不重。捏了捏,只硬不软。捏的时候被铜锈硌着了手,她强迫症地蹲在地上想要用地板把铜锈蹭掉。

    “咔嗤。”

    地板上被钻了个洞。一根短剑从地板上穿形而下,正正指着正在楼下吃早点的李绸风。“哎妈呀!干哈?一言不合就动家伙?吓死小爷!”

    刘小山讪讪地从地板上抽回“短剑”,上下打量,又按动机关,“拔剑收剑拔剑收剑”了那么几次,爽爽地过了好几次瘾:以后她也是手里有趁手的家伙事儿的人了!

    她丝毫不介意那“短剑”其实更适合被称为“短棍”,就那么直直地伸出去,没有任何的线条和锋芒,与猪肉摊子屠户们用来磨刀的磨刀棍是那么的相似,她只是欣赏着地板上那个深约一掌长的洞口,暗暗想到,方才她其实并未用力,这短剑能将木板击穿,可见锋利无匹,只是不知道比起李绸风的“天罡伏魔剑”来何如?

    又喜滋滋地想,它也算是我的头一柄兵器,还是个长的不合俗流又能伸能屈的,我得给它起个好名字啊!总不能随随便便叫“铜蛋剑”的吧?至少不能输于李绸风的“天罡伏魔”、“无极降妖”、之流吧……

    想了好几个威风凛凛的称呼都不合心意,左思右想,便握着蛋去找李绸风出主意。

    李绸风正在甲板上消食,拿了块白布在太阳底下擦剑,听说来意,嗤笑一声:“你的这柄——啊铜蛋剑,可有什么显赫的战绩功勋?可有什么辉煌的历史典故?”

    刘小山愣了下:“便是有什么典故,我也不知道呀!它才新新到了我的手上,目前唯一的战绩就是小试牛刀吓了你一跳了。”

    李绸风给手中阔剑翻了个面儿擦:“要说自古名剑,都有个来由典故。好比干将、莫邪,便是以铸剑师的名字为名,再好比我这天罡伏魔剑——”

    刘小山伸长了耳朵。

    “我这天罡伏魔剑,便是我爷爷传给我时就叫这名儿。”

    “但总归是这么个理儿——比如我这柄剑的确是用来降妖伏魔的,我叫它天罡伏魔剑就很相宜,你不能随便找个小花小草小山头儿,就乱给一柄剑起名字。”

    刘小山:……

    我就是我爷爷随便找了个小山头儿,起的名字……

    纠结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刘小山索性就直呼它“铜蛋剑”,决心日后若是它有了什么显赫的战绩,正了名头,再起个威风名字改头换面。

    ~

    船中方觉日长。

    过了最开始的新鲜劲儿,四人的日子开始变得非常难熬。

    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刘小山和李绸风好像长了褥疮,在船舱里一时也呆不住,船上丈大点的地方亦觉得十分拘束,几步从头走到尾,活似被困住了一般,三不五时地就跑出来游个泳。

    除了这个还有更糟糕的。

    天热不耐渴,几人被易红红宠坏了,解渴都爱个有滋有味,整日里缠着易红红做果汁凉饮,结果就是——船上本就储备不算多的果蔬提前用罄了。

    日子顿时变得更加艰苦起来。

    这日里,李绸风叼着最后一根黄瓜巴巴地站在船头往东瞧,正巧船夫也在,两个就站在一处说话。

    李绸风:“哎……”

    船夫:“哎……”

    李绸风:“我长得高些,来看看什么时候才能到江都,一眼看不见头,所以叹气。大叔,你倒为何叹气?”

    船夫:“哎,原来若是顺顺当当走,今夜睡一晚,明日不定咱们就可上岸登船了。可谁知——”

    李绸风:“啊啊咋啦?”

    船夫抬头望望天。“可谁知水上变数多,大雨顷时就到,咱们又得再耽搁两日了。”

    李绸风愣住了,捏住手里吃得只剩下个一小截的黄瓜屁股,珍惜地舔了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