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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太太失踪了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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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能看到艾嬷嬷住的小院子。艾嬷嬷是个苦命的人,三十三岁才有了个闺女,偏就难产,生下来个死胎,大夫说她从此不能生育了。夫家听到这个消息,没等艾嬷嬷坐完月子,就一纸休书将她赶了出来。幸亏遇到木柔依,否则,她大约早就一根绳子见女儿去了。所以,她总是说,“我的命是太太给的。”到了木家以后,她把木十七一把屎一把尿的带大,当她是亲生的女儿。

    一个小丫鬟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的,见木十七和花红遥遥的走过来,忙一溜烟的跑进院子里,“嬷嬷,嬷嬷,不好了,小姐来了。”

    本来在端坐着喝茶的艾嬷嬷,几步就跨进里屋,动作利索的躺在床上,弄散了头发,蒙上大被。

    木十七跨进屋里,就闻到一股子药味,她嗅着鼻子道,“怎么了?谁生病了?”

    “回姑娘,是嬷嬷。大夫来看过了,说嬷嬷染了时疾。”那个机灵的小丫鬟叫吉儿,她愁眉苦脸的说,“大夫叮嘱过了,这病会过给别人,姑娘可千万别进嬷嬷的屋子。”

    “嬷嬷,你怎么样?”木十七扬声闻道。

    过了一会儿,听到里屋传来一把有气无力的声音,“我还好,姑娘别处耍耍去,别在老婆子屋里,免得染了病气。”

    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心肝都在颤懂,简直是用生命咳出来的。

    木十七愁眉苦脸的看了柳绿一眼,柳绿搀住她的手臂,“走吧,小姐——嬷嬷,你好生养着。”

    柳绿几乎是将木十七拖出屋子的,木十七一只脚跨过门槛,仍旧不死心的大声问,“嬷嬷,我娘真的没有多余的银子留下吗?”

    又过了一会儿,“没有了,姑娘,你都问过八百回了。老婆子无儿无女,在木府有吃有喝,以后也要在这里养老送终的,总不至于昧下太太的钱吧?”

    “那倒是。”木十七嘀咕一句,几乎要落下泪来。

    ——我狠心的娘啊。你怎么就算得那么清楚?

    两人刚出院门口,就见花红带着安家大少爷安稳急匆匆的走来,那花红俨然忘记了刚刚才与木十七拌过嘴,悲痛欲绝的扑过来,跪倒在雨地里,一把抱住木十七的腿。

    “姑娘,姑娘,太太失踪了。”

    “什么?”屋里的艾嬷嬷听到外面的喊声,猛的从床上坐起来,连外衣都没穿,就奔了出来,大气不喘脸色红润铿铿锵锵的站在木十七的面前,“怎么回事?”

    安大少皱着眉头说,“跟着木娘子和我爹去江南的人马都回来了,带头的阿四说,他们中间在黑虎山脚下停了半个时辰,木娘子说要见什么人,只让我爹跟着。后来,还是阿四亲自服侍他们上了车,中间再也没有停留,可进了京城才发现他们两位的马车里都没有了人,这这,这实在是蹊跷得很。”

    “他们,会不会是私奔了?”木十七的话从心里直奔嘴边。——完了完了,又要惹出好一通唠叨。

    果然,艾嬷嬷把脸一转,一双老眼精光闪亮,“姑娘,这私和奔两个字也是女孩子家家该说的吗?让那不知情的人听到,还以为我们木家的小姐没有教养——”

    木十七讨好的笑笑,“嬷嬷,说我娘,说我娘,还有他爹。”这样气氛紧张严肃的时刻,还有心思讨论教养不教养,私奔同教养哪个更重要?

    安稳有些尴尬的抹一把脸上的雨水,“这个,我爹和她娘,那啥,也不用这样的。”

    说的也是,两家就隔着一条街,一个未嫁,一个鳏居,想要再婚,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只怕是那黑虎山有蹊跷。”艾嬷嬷若有所思。

    “嬷嬷高见。”安稳又抹一把雨水,“江湖上是有这样的传闻,在黑虎山上有两个寨子,叫黑煞寨和白煞寨,黑煞寨只绑票不劫财,白煞寨只劫财不绑票。不过,两个寨子都神龙见首不见尾,极少出手,这一二年间都没有什么动静。”

    木十七听得似懂非懂,“黑煞寨只绑票不劫财?大哥哥,你的意思是,我娘和你爹是被黑煞寨给绑了?”

    “有这个可能。”安稳道,“在前几年,江湖上传说,两个老大似乎有些过节,专门干些互相拆台的事。黑煞寨绑的票,还不等家里来送赎金,白煞寨早早的就打上门抢人去了,还一路护送回家去——”

    “你的意思是,他们被绑了,还会被送回来?”木十七更加糊涂了,忽然听到艾嬷嬷叹了口气,似乎是自言自语道,“唉,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还是来了。”

    安稳遗传了他父亲的优良基因,是个极为精细的人,他立刻听出了艾嬷嬷话中有另外的意思,“嬷嬷,你早知道有这么一天?那,木娘子同黑虎山的强盗有什么瓜葛?”

    艾嬷嬷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为自然健康的黄中带黑,她坦然自若的说,“臭小子胡说什么?太太怎么会同那些人有瓜葛?我老太婆胆小怕事,一直都提着一颗心,你想啊,太太的手艺天下皆知,总有人会动歪念头,抢人总比抢首饰值钱吧?人是活的,能做多少首饰?”

    “这就叫,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柳绿附和道。

    木十七白了柳绿一眼,“嬷嬷,照你的意思,我娘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就是黑虎寨的强盗想让我娘做首饰拿出去卖了赚钱,是不是?”

    “就是这个理儿。”艾嬷嬷勉强一笑。

    安稳心想:傻丫头,你可真是好骗。这黑虎寨的老大神出鬼没,至今无人知道他的来历底细,但出手狠辣,一般的东西他都看不上眼,三两年开张一次,一动手,那就是几十万两银子的大买卖。这样的人,哪里会有耐心婆婆妈妈的等着木娘子做金钗银镯玉搔头?更何况,木娘子的手艺固然天下闻名,可没了东海的珍珠昆仑的玉,木娘子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安稳一边想,一边不动声色的瞟了艾嬷嬷一眼。老太太还是面不改色的站在那里。这真是个老狐狸。

    “好啊,嬷嬷,你骗我。”木十七突然大喊一声,一脸仇恨的看着艾嬷嬷。

    安稳暗中赞道:好丫头,终于想明白了,总算是木娘子的女儿,不至于蠢得找不到东西南北。

    木十七却后知后觉的喊道:“你根本就没有生病,你是装病,你就怕我跟你要银子。”一边说,一边扑上去,上下其手,“银子呢?银票呢?你藏哪儿了?藏哪儿了?”

    安稳实在无语了,只好报之以一声长叹,唉,好好的一只凤凰,竟然生下了一只鸡,还是只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