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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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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们总说:“夏天天短。”通俗点就是说夏天天亮的早,天黑的晚,也就是昼短夜长。

    梦里张念之拼命地向前跑,后面始终跟着一头怎么甩也甩不掉的狼。她越是用力跑,身后的狼越是紧追不舍,张念之急得满头大汗,一直大喊“救命”!可是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她的回音和身后狼的“呼哧”声。

    眼看她就要跑得精疲力尽、虚脱无力了,身后的狼突然开口了:“你不用跑,我不会吃掉你!”说完,身后的狼停了下来,张念之又往前跑了几步,才慢慢停了下来,她将信将疑地转过身,迟疑地开口道:“真的吗?”

    张念之这才发现,这一头狼通体雪白,有半人多高,将近两米长,只见它那灰色的瞳仁一眯,脸上居然漏出一个人类才特有的表情:一边的嘴角往后勾出一个大大的弧度,怎么看怎么邪魅!

    这时它张口了:“当然是假的!”说罢,一个纵身,只见空中划过一道雪亮的颜色,它的身体瞬间跳出好几米远,猛的向张念之扑去!张念之只来得及看清它最后的表情——那纯白洁净的毛色下,带着一副若有若无的势在必得!

    “啊!救命!”张念之被梦里的情景吓坏了,她猛地坐了起来,胸口因为害怕而剧烈地起伏着。她额头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头发也湿了大半。

    张念之擦了擦脸上的汗,环顾四周,发现她正坐在自己家里的床上,张可欣的一条腿还压在她的身上。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原来她做噩梦了。

    张念之把张可欣的腿从身上抬下去,伸手拿过闹钟一看,才五点二十四。时间还早,一般她都是六点十五起床,但是今天做的这个梦是如此的真实,仿佛身临其境置身其中一般,现在身体还有些发抖,她实在是不想再躺回去睡了。

    早上的闷热感比夜晚还要强烈,张念之去卫生间冲了个澡,感觉好多了。主卧里没有声响,妈妈早已经去上班了,她见爸爸没有动静,就去厨房里做早餐了。

    张可欣由于昨晚宿醉,睡得很沉,张念之不忍心叫醒她。她做好饭,侍奉爸爸吃完,张可欣才有想醒的迹象。张念之看了看时间,马上七点了,姐姐再不起床肯定要晚了!

    “姐,要迟到了,赶紧起床吧!”张念之推了推张可欣!

    “……”张可欣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起来。

    张念之看着张可欣这个样子,灵机一动,她把风扇关掉了,果然,不出五分钟,张可欣热得从床上一跃而起,一边忙着打开风扇一边不忘数落张念之:“死丫头!你想热死我啊?”

    说罢,居然还想躺回床上去继续睡。

    张念之也不阻止张可欣,只是凉凉地开口说道:“现在七点十分,你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可以睡觉,二十分钟后你就不必去上班了!”

    张可欣浑浑噩噩之中听到张念之的话,犹如被五雷轰了顶一般:“你说什么?现在七点十分了?”声音不自觉的拔高了八度!

    张念之同情的看着她:“现在七点十三!”

    果然,张可欣像是打了鸡血般,立马从床上跳了下来,接下来就是一番鸡飞狗跳!张可欣慌慌张张地洗脸、刷牙、化妆,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张念之看着姐姐这般模样,不禁笑了笑,开口提醒道:“厨房里有打好的豆浆和煎好的蛋,别忘了吃,我去上班了!”

    张念之下楼推上自己的小破自行车,刚想骑上车子走人,就看见楼房的拐角处站着一个人——秦朗。

    每次见到秦朗,他总是一副干净清爽的样子,就算是炎炎夏日里,也总能带给她一缕清凉。

    秦朗看着张念之,微笑着不说话,把她的羞涩和不知所措尽收眼底。十八年来,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喜欢一个姑娘,每次看到她,感觉全身心每处都柔软舒适。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吧!想时时刻刻和她在一起;想每时每刻都能看到她;想让她脸上时刻洋溢着因他而流露的甜美笑容。

    张念之看着不远处的秦朗,脑海里不禁想起昨天晚上妈妈说的话:“家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不是妈妈不支持你读大学,家里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她听出妈妈话里有回旋的余地,于是立刻说道:“妈妈,只要你同意我读大学,我可以自己赚钱供自己读书。”说完她热切地看着妈妈,唯恐妈妈反悔。当时她说出这话时是何等的热切,何等的勇气十足!但是现在想想,也只不过是与命运的无力抗争而已,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刚刚成年的女孩子,短短两个月去哪里赚够上大学的钱呢?

    秦朗是一个优秀的男孩子,家世好,学习好,各个方面都十分的优异,她又何必让这么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把大好的青春浪费在她的身上呢?她的青春注定了充满艰辛和苦难。

    张念之想到这里,一刹那内心忽然就平静了下来。她缓步走到秦朗面前,第一次抬起头认真仔细而又大胆地看着他:“秦朗,谢谢你能够喜欢我,你很好,你的未来无限可能,可是我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大学都不一定能读下来,我们根本就不适合在一起。”直到说完这些话,张念之才发现,她手心里全都是汗。

    秦朗脸上温润的笑容一点点褪去,他低头看着张念之,眼神专注而又平静,沉默良久,久到张念之在他这种不愠不怒的眼神下差点落荒而逃,他才缓缓开口:“我喜欢你之前就不关心你家庭如何,喜欢你之后那些对于我来说更不算什么问题!我喜欢的很简单,只有你而已,其他的都不重要!”

    秦朗的语气平缓,声音低沉,莫名的给人一种安定的力量。张念之听了秦朗的话,心里似乎有一股暖流留过,舒适地熨烫了她那颗经受了无数风吹雨打的心。

    张念之感觉眼睛热热的,她急忙低下头,耳畔柔软的头发顺势滑落到了她的脸颊,恰好遮住了她滚落下来的泪水。

    秦朗有些心疼的看着张念之,他很想借一下肩膀给她靠一靠,让她不必这么坚强,但是又怕伤害到她。

    “你看,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秦朗微笑着说道。

    张念之不说话只是把头垂得更低了。

    秦朗有些好笑的看着张念之的反应,知道她不好意思,也不说话,只是尝试着伸出手,小心地牵住了张念之的手。

    张念之被秦朗的动作吓了一跳,她猛的一下想抽回手,但是却被秦朗握得更紧了。张念之的心脏不由得“砰、砰、砰”跳了起来。

    秦朗虽然此刻面上一副稳如泰山的表情,但是红得滴血的耳朵却诚实的出卖了他内心的激动和紧张。

    “张念之,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秦朗的女朋友了!”秦朗郑重其事地对张念之说道。

    张念之不由得抬起头来怔怔地看向秦朗,哭过的眼睛还有些湿润,脸上也有未褪去的羞红,她此刻的脑子是轰鸣的,看着秦朗隐隐期待而又带着迫切的眼神,她无意识的顺口说道:“嗯!”

    秦朗听了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激动地把张念之一把拥入了怀里。

    此时马路对面正停着一辆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的黑色高档轿车。

    车上的司机对坐在后面的男人说道:“先生,这就是您要找的那个小区。”

    坐在后面的男人没有说话,带着墨镜的眼睛透过车窗一直望着马路对面那对相拥在一起的青年男女。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开口说道:“走吧!”

    司机回道:“是!”

    轿车无声而又迅速的涌入了车流中,很快扬长而去。

    ……

    自从那天秦朗找张念之表白过心迹后,他就天天来找张念之。得知张念之现在在商场打工,秦朗更是担负起了护花使者的责任,每天主动的来接张念之上下班。

    张念之的心情也好转了许多,秦朗无微不至的关怀,幽默风趣的言语,让张念之释怀了许多,也开朗了许多,每天有秦朗的陪伴使张念之整个人都充满了活力,工作起来也不觉得那么累了。

    这日上午,张念之收到秦朗的短信说今天送她上班后没办法来接她了,他要去外市参加一个科技展。

    “念念,实在是对不起,这次科技展我很久之前就报了名,实在走不开身!”秦朗语带歉意地说道。

    张念之在电话这边低低一笑:“你去就是了,我自己又不是不能回家!”

    秦朗听罢,故作夸张的说:“哎,好伤心啊!多么希望你能留我一下,哪怕是假装的也可以啊!”

    张念之好笑道:“哪有那么夸张的啊?后天就能见到了!”

    秦朗说道:“我们视频聊天吧,也可以微信!这样就可以看到对方了!”

    张念之听了微微一顿,有些羞赧地说道:“我的手机不是智能机,是比较早的老款式,不能视频!”

    秦朗听了有些后悔刚才说的话,他早就发现张念之一直用的是过时了的老款手机,但是今天居然给忘记了,他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缺心眼子”。

    张念之没有察觉秦朗的心思,她对秦朗继续说道:“你好好参展,回来后我们再见!我要回去上班了,我现在是偷溜出来接的电话,再不回去我怕被经理罚。”

    秦朗关心地说道:“好的,你回去吧!中午要好好吃饭!”

    张念之甜甜地“嗯”了声挂掉了电话。

    她做贼心虚地猫悄着回到店里的时候,还好没有顾客,她不禁暗暗吐了下舌头。做偷奸耍滑的事情是需要一定胆识的,胆小者做一次折寿三年。

    “请问这件衣服多少钱?”张念之被身后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她转身的同时脸上已经带上了职业化的笑容。等她看清来人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