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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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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延汀终于像是魂识归位了一样停下步子,他侧身转过头来,冲田姐瞥了一眼。

    田姐本来有些惴惴不安、小鹿乱撞的心刹那间“砰、砰、砰”跳得更厉害了!上次齐延汀来,她就花痴的要命,被他那气宇轩昂且财大气粗的气势迷了个五迷三道,直到齐延汀走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竟然是近日里连登娱乐新闻的著名商业大佬,虽然这位大佬喜欢搞些小明星,尤其是十八线的不知名小艺人。但是都不重要啦,谁让齐大boss钱多、人帅、出手阔气呢?

    齐延汀眉眼低垂,脸上带着微微笑意,“不好意思,我希望刚才那位小姐继续给我服务!”说罢,抬头冲张念之站的地方示意了一下。

    闻言,田姐快要咧到后脑勺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随之而来的是满满的羞辱感,她尽全力挤出一丝丝变了腔调的笑容,“好……好的,先生!”

    张念之错愕地看着齐延汀,齐延汀仿佛纯洁的天使般微笑着看着她,如果不是顾及自己还是这里的员工的身份,她真的想掉头走人。她是看出来了,齐延汀是故意的,他是故意挑拨她和同事之间的关系,本来这几次她提成提得特别多已经让同事们眼红脖子粗的,她们在背后对她议论纷纷并且都有一齐排挤她的苗头了,齐延汀此刻的行为无疑更是雪上加霜。

    田姐转身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张念之,咬牙切齿地低声道:“看不出来啊?挺能耐的啊!顾客叫你呢,去吧!”

    如果能遁地逃走的话,张念之肯定第一时间装鸵鸟。

    齐延汀但笑不语,不远处的秦朗眉头越皱越紧,狐疑的目光来回的在齐延汀身上不停的扫来扫去。

    “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张念之定下心来,低眉顺眼的问道,她实在没有理由和勇气跟钱过不去。

    齐延汀低头看着眼前恭顺的张念之,脸上的浅笑渐渐退了下去,有片刻的时间,他脑海中有些恍惚,那些随着经年流逝的过往不经意的涌现在眼前,等他想努力抓住的时候,却发现那些曾经,犹如大海中的泡沫一样,轻轻一碰,转瞬烟消云散。

    张念之迟迟得不到回应,不禁有些迟疑地抬头看向齐延汀,见他表情肃穆,也不敢出声随意打搅他。

    过了好大一会,齐延汀才回过神来,脸上有说不出的落寞和伤怀,“老规矩,给我把这一排的衣服全包起来!”他随便指着近身的一排衣服道。

    见齐延汀又是这么大的手笔,张念之心里乐开了花,这下大学的学费完全够了!她没矫情到跟钱过不去,此刻再看齐延汀竟然觉得他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小马愕然,本来就很大的双眼此刻瞪得更是犹如铜铃一般大小:头一次见一个女人因为齐总多买几件自己卖的衣服就心花怒放的。

    小马不禁又仔细看了张念之两眼,张念之给他最直观的映像就是十分漂亮,只见她扎着半丸子头,年纪看上去小的很,个子很高,但是配上浑身没有二两肉的身体就显得格外的瘦。

    她描了浅浅的眉毛,涂了一层淡淡的唇彩,整个人显得青春蓬勃而又靓丽无比,犹如初出盛开的茉莉,碧玉无瑕!当的上那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想到这小马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想他一个大老粗,能说出这种诗句真的是难为死他了!

    齐延汀微一侧目,斜斜地看了看小马,什么也没说,率先大步走出了店里。小马被齐延汀那一眼看得虎躯一震,连忙收回视线,慌忙地拿起衣服跟了出去。

    秦朗注视着从店中走出来的齐延汀,又望了望开心不已的张念之,心里莫名的一颤。

    下班回家的路上,张念之一路开心不已,三伏天已过,现在已经到了处暑节气,空气里隐约还能感受到微微袭来的凉风,吹在身上好不舒服!夏日的炎热已经慢慢消退了许多,再也不会像前阵子那样,热得人们生无可恋了!

    张念之推着她那辆破旧的自行车,身心舒畅得想尖叫,长久以来,她都没有像现在这么身心愉悦!她停下脚下的步伐,轻轻闭上眼睛,使劲闻了闻空气里的味道,幽幽青草香中夹杂着淡淡的花香,再往后就是扑鼻而来的烧烤香,这就是生活的味道吧?张念之闭着眼睛,抿着嘴甜甜地笑了起来。

    路灯下,皎洁的月光撒在张念之象牙般洁白的脸上,月光映照着树叶,几片叶子调皮的在她的脸上信手涂鸦,月影斑驳间,秦朗看到了张念之脸上动人心魄的美丽笑容。他看着这张无瑕的笑脸,定定的发着呆,只觉得时光辗转间,他就要迷失在那片笑容里沉眠!

    奈何周遭环境太嘈杂,一阵汽笛声打破了这静谧的美如画的镜头,秦朗有些狼狈地收回视线,想到今天那个男人看张念之的眼神,他心里就像是被人踩踏过一般难受。

    张念之也被汽笛声吓了一跳,她转头看向秦朗,这才发现他一路上竟然没怎么开口说话,一直都是她在一旁说个不停,她一直在向秦朗分享着她的快乐和欣喜,却没有注意到一直没有说话的秦朗。

    “你怎么不说话?”张念之歪头看着秦朗,眼睛里满是疑惑。

    “没什么……”秦朗尴尬地笑了笑,“我一直听你说呢!”

    张念之脸上满是狐疑,她能感觉的到,秦朗好像生气了。

    “你生气了?”张念之怯怯地问道。

    秦朗闻言低下头,脸上的笑容有些落寞,过了好久,久到张念之都有些心慌了,他才低低的开口道:“为什么不接受我的帮助?一个心怀叵测的陌生男人有意帮助你你都能开心不已,为什么我的心意你却不接受?你难道忘了吗?我现在是你的男朋友,要帮也是我帮你啊!”

    张念之完全没有想到,平日里温润如玉,对她永远温柔宠溺、关心、呵护有加的秦朗会因为这种事生气。

    “秦朗,你怎么能这么想?既然你也说了,你是我的男朋友,所以我才不能事事向你求助,事事向你伸手,如果长期以往那样下去的话,我会变得一点人格也没有了,你让我将来怎么配得上你?怎么有资格和你在一起?”

    说到最后,张念之心里已经十分激动了,语气不自觉的高昂起来,声音越说越大。她胸口如同压了一块大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平日里她小心翼翼地藏起来的自卑此刻全部喷泄而出,谁能知道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时光,每天都像是偷来的那种感觉?谁能体会那种每天都在担心男朋友觉得自己条件不好配不上他而厌烦自己的惶然?

    泪水似乎是开了闸般涌出眼眶,张念之慌乱地抬手向脸上拭去,但是眼泪像是不受控制了般越擦越多。

    秦朗看着张念之伤心难过的样子,心里后悔极了,他抓住张念之的手,用力把她搂入怀里,“对不起,对不起,念念你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里难受!”

    张念之紧紧闭着眼睛,没有说话,无声的流了一会眼泪,直到眼睛里的泪水不再潮湿,她才微微睁开了眼睛,今晚的月亮好亮啊!月光透过树叶洒落在她的脸上,斑驳交错间两个年轻的情侣紧紧靠在一起……

    …………

    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这几天张念之交接完工作,领取了扣押的提成,在田姐和其他几个同事不冷不热的送别态度中离开了工作岗位,也标志着她人生中第一份工作就算是结束了。

    张念之心情有些复杂,果然,职场生存法则是人生中必修的一门课程,这次打工的经历,虽然有的地方不尽如人意,但是也让她成长了许多!

    张念之从工资里抽出三百块钱,咬了咬牙,做了好几次心里建设,终于决定去服装城淘几件衣服。开学就成了一名准大学生了,她不能穿得太寒酸了,但是她也没有雄厚的资金支持她置备几件高档货,也只有服装城这种大型批发市场适合她买衣服了,既便宜还好讲价!

    回到家,姐姐和妈妈都已经回来了,难得见到张可欣不化妆的样子,张念之恍然察觉,她都好久没有见到姐姐素面朝天的样子了。王霞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只见她坐在床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叠着晾干的衣服。

    “妈、姐,我回来了!”张念之一边换鞋一边说道。

    张可欣这才发现张念之回来,她从手机上抬起头,转头看向张念之,“吆,这是买的新衣服?”

    张念之提了提手中的袋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今天下午刚从服装城淘来的,六件花了还不到300块钱!”

    张可欣闻言瞪大了眼睛,撇了撇嘴,“那的衣服有法穿吗?我这有许多不穿了的衣服,你去挑几件。你个高比我瘦,肯定能穿得上!”

    王霞似乎这才回过神了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定睛看着张念之手中的衣服,低沉地说道:“花了300多块钱买的衣服怎么就不能穿了?挺大手笔啊?一买就买这么多钱的!你有钱了是吧?”

    张念之实在是委屈极了,“我没有乱花,马上就要开学了,我想买几件替换的衣服……”说到最后自己都觉得没底气了。

    张可欣欲言又止,她看了看妈妈王霞递来的眼光,止住了没有说话。

    “你打工赚的钱发给你了吗?”王霞问道。

    张念之连忙开口道:“发了,发了,今天刚给我发的,这些钱足够我的学费,还能剩下一小部分留作生活费!”

    说到这,张念之放下手中的东西,从小挎包的夹层里掏出来一沓钱,有零有整,她码齐了递给王霞,“这是我去除学杂费后攒下来的,你拿去用吧!”

    王霞这才抬起头来,她眼光在俩个女儿身上扫了两圈,最后目光落在张念之身上,良久之后慢慢起身,走进主卧,不一会手里拿着一叠钱出来了,“你能自己赚钱了,先留着吧,我不要你的钱!家里实在拿不出多余的钱来继续供你读书了,只有这2000多块钱,你拿去看着办吧!”

    张念之看着王霞褶皱斑斑的手中拿着的那沓钱,心里忽然一阵难过,倒不是因为妈妈给她的钱少,她难过的是妈妈的态度。

    想当初张可欣考上个三本学校,爸妈乐得脸上都开了花,俩人逢人就夸大女儿,而如今她考上了T大——全国综合性大学中排名前十的学校,妈妈却没有任何欣喜之色,这反应跟姐姐当时考上大学全家喜气洋洋的氛围一点都不一样。

    虽然事有缘由,但是心里渴望得到父母认可的急切心理还是被忽视了,跟往日里一样,她仍然是不被重视的一个,张念之心里涌上满满的失落感,忽然只觉得眼睛猛的一酸,她急忙低下了头。

    “不用,妈,留着给爸爸用吧!我自己能赚钱了!”张念之晦涩地笑了笑,摸了一把脸,轻轻的说道。

    一时间,小小的房间里王霞母女三人都沉默了下来,王霞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尽是抹也抹不掉的愁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