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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不告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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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谷是一座融合东西方文化,包罗万象的“天使之城”,佛教历史悠久,传统节日、特色美食及著名景点无不吸引着好奇的白智恩。

    每天她总是忙碌地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不断用她敏锐的眼睛去挖掘新闻题材,自己摄制新闻视频,自己撰写新闻稿件。最有意义的是,以身涉险暗访人妖群体,以别样的感触体味他们的喜怒哀乐,在尊重对方隐私前提下进行了专题报道,以唤起人们对这个特殊群体的包容。

    快一年的时间她成长了不少,也越来越得到电视台领导的赏识。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还是偶尔会想起那双笑起来比星星还要好看的眼睛。

    因为曼谷的不期而遇,因为飞机上他就坐在自己身旁,于是兴奋得像小女孩的白智恩竟沉沉地睡得很安稳。

    直到被人唤醒,她才迷迷糊糊反应过来,看着身边面带礼仪微笑的空乘人员,白智恩懊恼地拍着自己的头,大叫起来:“哎呀!我怎么睡着了?那个,那个……”

    瞥了一眼靠窗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

    “可是我还没有和你告别,为什么不叫醒我呢?”发现身上披着一件深蓝色的西装,白智恩记起那是高正元的衣服。

    拿起西装,紧紧贴着自己的脸颊,一股淡淡的木质香调。

    十月份的首尔天气开始变得凉薄,下了飞机的高正元穿着件衬衣感觉阵阵秋意袭来。

    取了行李出机场,车秘书的车子已经等候在外,登机前高正元传了简讯让他安排好接机事宜。帮着高正元将行李放进后备箱,车秘书利索地打开车门,高正元欠了欠身,坐进车内。

    “代表,您怎么没有穿外套呢?现在首尔清晨的温度都比较低。”车秘书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只穿了一件单薄衬衣的高正元问道,顺便将车窗全部合上。

    高正元没有理会车秘书的问话。

    想起飞机上的一幕,因为后半夜机舱里温度较低,睡梦中白智恩蜷缩着,双手紧紧环抱在胸前。

    高正元准备起身从头顶架子上再取一张毯子给她盖上。突然瞥见过道位置上那位胖胖的中年妇女,估计身躯庞大的缘故,竟一人裹了两张毯子。

    轻轻将白智恩的头挪开,靠着座椅,高正元发觉自己的胳膊早已酸麻,顾不上多想,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小心翼翼盖在白智恩身上。

    “白智恩xi,首尔已经到了,醒醒。”飞机快降落的时候,高正元轻轻呼唤了几声白智恩,可惜她睡得很沉,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忍打扰到她,高正元用手轻柔地扳动了一下她瘦削的身子,悄悄地走过她身旁,再帮她调整回舒服的睡姿后,才安心离去。

    “等全部旅客下机后,麻烦帮我叫醒邻座的女孩,谢谢。”临下飞机前,他特意交代了空乘人员。对于这位大韩航空超VIP旅客的叮嘱,空乘人员自是不敢怠慢。

    没有告别,没有过多的言语,或许对于高正元来说,这样的相遇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最好。

    想起刚刚发生的这一幕,高正元唇角微翘,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车秘书透过后视镜盯着代表,一脸的懵懂,这样的高正元已经很久未曾出现在他视线里。

    “阿嚏。”高正元不知何时打了一个喷嚏,看来真的感冒了。

    “只是代表感冒,为什么还笑得如此幸福?是否要向夫人汇报呢?”车秘书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只是这次是该为他开心还是担忧呢?衷心的车秘书,一边开着车,一边心底暗自嘀咕着。

    “好好开车,车秘书!”高正元沉默了一瞬,轻描淡写地说。

    车秘书略一迟疑,原来自己心中所思所想竟无一逃过代表的眼睛,马上将视线从后视镜挪开,一心一意开起车来。

    走出机舱,站在旋梯上,阵阵秋风袭来,凉凉地包裹着白智恩单薄的身子。

    因为高正元挺拔的身姿,西装穿在她瘦削的身子上不免有些空空荡荡的感觉。抬起胳膊,将脸颊轻轻贴上西装袖口,夹杂着清晨清新的空气,一股淡淡的熟悉味道让她沉醉,那种高正元身上特有的味道......

    下飞机后,到达行李提取大厅,取好行李后,白智恩走出了机场大门。

    “智恩!”一个低沉却略带兴奋的声音传来,白智恩循声望了过去。

    只见一个长相骏雅的男子迎了上来。男子穿着一件卡其色的长风衣,黑色的休闲裤将两条大长腿的比例衬托得更加醒目。

    “欧巴!”白智恩放下行李,像小女孩似的扑进男子怀抱,从小到大都让她觉得温暖无比的地方。

    男子拥紧了眼前的女孩,快一年时间没有见面了,妹妹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喜欢粘着自己。

    “让欧巴看看,我们智恩晒黑了不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了趟非洲。大不了将来没人要,欧巴陪着你一辈子好啦!”男子用手捏了捏白智恩娇俏的鼻尖,调侃着自己的妹妹。

    被唤作欧巴的男子叫白亨俊,是智恩的哥哥。

    和高正元差不多年纪,十年前毕业于首尔大学医学部,因为成绩优异留任首尔大学医院,做了1年实习医生,4年住院医生后,被指定到癌症中心和生物医学研究所相关科室工作了三年。

    半年前因为太阳大学医院急需一名乳腺外科主任医师,首尔大学医院领导鉴于白亨俊在乳腺外科研究方面的优异表现,感觉于他而言是个不错的晋升空间,于是推荐至太阳大学医院任职。

    “欧巴,我马上就要回国了!”前天晚上,接到智恩的电话,白亨俊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这个从小在自己关爱下长大的妹妹,单纯善良却又有着一股凡事不轻言放弃的执拗,让大了十多岁的他总是不自觉地想要呵护着她。

    在确认了智恩回国的确切航班信息后,哪怕值了夜班的白亨俊却丝毫感觉不到疲惫,下班后匆忙驱车赶往仁川国际机场。

    白亨俊将妹妹的行李提起,放进后备箱。

    智恩兀自走到后排车门旁,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因为一夜的长途飞行,她将身子倚靠在后排座椅上,尽量给自己一个舒服的姿势,而身上披着高正元那件深蓝色的西装。

    “怎么不坐在我旁边啊?”白亨俊扭转身,回头笑着问智恩。他并不知道一向低调的妹妹此次回国并没有购买头等舱的机票,而是一路坐回首尔。

    “啊?好的。”本想躺在后排座椅上睡一觉的智恩,打开车门坐到哥哥身旁。

    “等下,欧巴。”白亨俊正准备帮妹妹系上安全带,智恩突然喊停,止住了他的动作。

    “现在可以啦,欧巴。谢谢。”智恩小心地拿起披在身上的西装,迎上白亨俊不解的眼神,笑嘻嘻地让哥哥帮她系上安全带。

    待选好一个慵懒的姿势后,白智恩将高正元的西装重又轻轻披在身上。一边享受着透过车窗玻璃照射到车内温暖的阳光,一边闭目养神地小憩着。

    白智恩想起临下飞机前的一幕。

    “您好,这位乘客。之前您邻座的先生下飞机前让我们提醒您,不要遗忘了随身携带的物品,包括置物袋内的书籍。”空乘人员脸上一直带着浅浅的笑容。

    白智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谢谢,要不我真忘了。”

    “其实您应该感谢的是那位先生呢。”空乘人员礼仪式的微笑,温柔的话语。

    “还好,还在呢。”想起什么似的,白智恩慌忙抓起置物袋内的书本,快速翻了翻。

    想着若不是高正元让空乘人员提醒,她便将东西弄丢了。于是从书中取出那副素描画,小心翼翼地折叠好放进高正元西装外套的口袋内。

    “Hermès大地男香,看来品味不错。”见智恩将身上那件深蓝色西装视作珍宝,哥哥白亨俊似乎明白了什么,冲着妹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只是那件衣服是宝贝吗?都不舍得放下。”白亨俊一边开着车,一边拿智恩打趣。

    智恩怡然自得地躺在椅背上,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转过头朝白亨俊狡黠地一笑:“秘密哦,欧巴!”

    不知道什么时候,智恩已经沉沉睡去。

    或许一年的曼谷特派员生活,对她而言真的很辛苦,而她向来都很努力。一直以来只要是智恩喜欢的,作为哥哥又有什么理由不去支持她呢?想到这里,白亨俊欣慰地笑了笑。

    高正元在赶回公司召开17年秋冬服装新品高管推介会之前,顾不上休息,首先回到家冲了一个澡,将前一天的舟车劳顿褪去。

    站在卧室落地穿衣镜前,他娴熟地将白色衬衣的钮扣一颗一颗系上,套上深蓝色条纹西装,以焕然一新的姿态迎接新的一天到来。

    高正元认为男人穿上衬衣,按照顺序系上扣子,在镜子面前下定决心,是一件非常帅气的事情。

    而他现在要下定的决心,便是好好打理好家族企业,让婚姻不幸福的母亲因为他而骄傲,何况曾经因为他让母亲欲意挽回与父亲豪门婚姻的企图几乎付诸东流。对于这点,高正元一直万般愧疚,但他从不后悔当初为了爱着那个女子所做的一切。

    打开行李箱,翻找新品推荐会的资料,一眼瞥到边角那把折叠好的小红伞。停下手里的动作,高正元想起湄南河畔的不期而遇,还有那张春光般灿烂的笑颜,似乎有那么一瞬穿透了他黑漆漆的内心,带来一丝光亮和温暖。

    “一个人一辈子傻一次就够了。”高正元眉角一扬,自嘲地笑了笑,同样的地方,类似的景象,提醒他自己是一个精明的商人,生命再也承受不起那么重的感情。于是,他将小红伞收好,随手放进床头柜某个不经意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