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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锦鳞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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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林进屋便看到那黑衣少年正没羞没臊地将他主子压在躺椅上,他赶忙垂下双目,告诫自己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宫锐任由安心压着,面不改色地吩咐宝林去准备晚膳,宝林步出屋子后,不禁回望了一眼,心中叹息,他那个矜贵的五殿下变了呀……

    宝林不知道的是,他的主子不仅很享受,还满脑子想着今夜要如何去讨好这个黑衣少年。

    与宫锐吃过饭后,安心便被他催促先去沐浴更衣,她不知宫锐要给她画什么样的画像,心中充满期待,乖乖听话照做。

    不到两刻钟,安心就回来了,她一身宽袖长袍,披头散发,还带着些微水气,回到屋里便看到宫锐正在书案前忙碌着。

    这便要开始了吗?

    安心笑意盈盈地走向他,开口问道:“阿锐,你要怎么画呀?”

    宫锐抬眼望了她一眼,笑得有些神秘,像是有事瞒她,这勾起了安心的好奇,她走近了一瞧,他竟然已经在画了!

    宫锐手笔迅捷,在她沐浴之时,就已经画了两幅简单的画作了,安心拿起来好好观摩一番,发现竟然是他们少时的场景。

    一张是个身着苗疆服饰的少女,那少女挽起裤腿,正在河边拿着长棍叉鱼,面容稚嫩,眼神专注,安心一眼就认出了是她在苗疆时的装扮,吃这鱼还让她闹了个笑话,安心不由一怔,他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另一张则是她依偎在一个少年身边打盹的场景,她年少时贪睡,常常这样偷着打盹,画上只有她的面容,少年只画了半边身子,虽然没有面容,除了宫锐还能有谁呢?

    而宫锐正在画的是长大后的她,一身黑衣武袍,手持长剑,神态自若。

    安心看着画像,思绪也随着飘向画中场景,“这些,你都还记得…”

    她父亲当初也是这般心情吧,一遍又一遍画着心上人,分开的日子靠思念度过,所以后来他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记得很清楚,我从前不敢明着去思念你,不能像那故事里的男子,直白地表露出思念,五年的日日夜夜,都压在心底,我想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我要像你这般勇敢才对。”

    他牵绊太多,又如何能像她一样只图感情呢?就像她母亲也是,心中不止有爱人,亦有家国天下。

    宫锐与周芇,他们是一类人。

    而她与宫锐的感情或许也会像她父母亲那样,终究敌不过现实的摧残。

    安心忍了一天的泪水,终于决堤了。

    她把脸埋在他的臂膀上,泪水打湿了他的衣服,无声地低泣着。

    宫锐赶紧放下笔,将她拥在怀中,他,好像是弄巧成拙了……

    安心这一哭就止不住了,宫锐将她抱在怀里哄了许久,她却一直不说话,直到她哭累了,竟然在他怀中睡着了。

    安心今夜这一出可把宫锐搞懵了,她今日是去哪儿了,今日说的那个故事又是从哪儿听来的?

    看着她恬静地睡颜,宫锐终究是不放心,给她擦干净脸后,他便出门了。

    ……

    次日安心醒来一睁眼便对上了他的视线,他眼中平静无波,看她醒了,如往常那样,在她额上轻吻一下。

    “心心休息可好?”

    他说话的同时,便听到了宝林进屋的声音,将托盘放在桌上后便又出去了,宫锐随即起身绕过屏风,到外间将东西拿了进来。

    那是两个小碗,一小碗燕窝,一小碗雪梨汁。

    “心心昨夜流了太多泪,要先吃点东西才有力气。”他说着便先端起那碗梨汁喂她,安心木讷地在他的引导下张嘴将东西慢慢都吃完,呆呆地望着他,不知如何解释昨夜的情绪失控。

    宫锐也多没问,喂她吃完后就带她去洗漱穿衣,然后给她梳头,就如平常那样伺候着她。

    直到用完早饭,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昨夜我…只是有些难过罢了,不是因为别的。”

    看她终于愿意提起这事了,宫锐把她又抱到腿上,像是抱小孩儿一样,把她圈在怀中,然后才回道:“心心说我是世间最好的男子,应该相信我才对,我们必能白头偕老。以后不要再有这样的担忧了好吗?”

    这样的担忧?

    他指的是…他们不会像故事里那样…

    他们不会像她父母亲那样…

    他知道那是她父母的事吗?他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吗?

    安心抬起眸子望着他,愣了半天,迟迟没有问出口。

    最后安心觉得这事还是先放一放吧,他知道或是不知道又有何妨,他确实还有所求,而她又不是才知道,她已经走在这条道路上了,又何必自寻烦恼。

    他们定然不会像她父母那样的。

    安心点点头,然后吻上他的唇,说道:“我们必会长命百岁,儿孙满堂,共享天伦。”

    宫锐努力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明白她又再次为他妥协了。

    再给他点时间,他们都会得偿所愿的。

    两人默契地将这事翻篇,心里朝自己预想的方向继续前进,温存了一番后,安心便再次出门去了。

    因为心里有事,她今日神情有些憔悴,便没有理会跟着她的几条尾巴,谁知她才走出玄武坊,就被人拦住了。

    “阿轩,抓住她!”

    因为前日被她勒住脖子伤着了,宫林的声音还带着点沙哑,他回去后那是越想越气,这个少年是长公主府的人又如何,竟然敢当街给他难堪,这个仇不报他以后还怎么在玄京混下去?

    那日回去后他就让人盯着长公主府,他不能去长公主府拿人,但他不信这少年不会不出来,果然才过两日就让他逮到了。

    安王府亦在玄武坊中,为了不给邻居看笑话,宫林特地等她出了玄武坊才动手。

    安心心事重重,今日出门也只是想暂时逃避宫锐,她想清静一下,好好想想以后的事,谁知又碰上了这个嚣张的少年。

    安心正好心里憋闷,这个安小王爷不是送上门来给她出气吗?

    安心对宫林勾起嘴角,一派悠闲的口吻:“抓我?你这几个人可不够啊~”

    宫林这次带了大概二十个侍卫,还有上次的那个面具男子,已经将她团团围住了,但安心可是在上百哈喇人的包围中历练过的,这一点人怎么可能困得住她?

    她才说完便一脚踹开身边的一个侍卫,夺过了那侍卫的佩刀,她并不想伤人性命,刀未出鞘,便这么与他们打起来。

    那面具男子看她身法这般快,显然上次与他搏斗时手下留情不少,她的真实修为必定在他之上的,看来今日宫林恐怕要再吃一次亏了。

    即便知道打不过,面具男子却还是得完成任务,全力与安心对抗起来。

    安心几下就将那二十来个侍卫打倒在地,然后与面具男过起了招,安心没有使用天机剑法,跟他倒是打得有来有回,两人过了几十招后,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恐怕不一会儿,官府的人就要来了,想到这儿,安心突然有了坏主意。

    她突然一使力,将面具男子打退了几步,然后快速飞身向宫林去。

    宫林睁大双眼,不是吧,又来?

    可惜他还没做出动作,安心就已经到他面前了,她勾住宫林腰间那昂贵的玉带,用轻功带着他迅速离去。

    突然被掳走的宫林飞在空中,嘴里嗷嗷叫个不停,“啊…你要带我去哪儿?死乡巴佬,你放我下去,你要敢伤了我,长公主也护不住你…”

    “带你去享乐呀,安小王爷稍安勿躁,说不定等会儿你就乐在其中了呢?”

    “死乡巴佬,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宫林就这么跟安心在玄京的上空跑了许久,直到宫林都骂累了,安心还没找到地方。

    “你要不先放我下去,勒太久了我想吐…我们有话好说…呕……”

    宫林已经一脸菜色,正努力对抗胃里的翻腾,被安心揪着腰带在屋顶跳来跳去许久,他从小身娇肉贵,哪受得了这折磨。

    啊~应该就是那儿了,安心看着前方高楼,露出一抹坏笑。

    锦鳞巷,玄京城的烟花之地,青楼林立,红罗纱帐,温柔之乡。

    “小王爷可曾开过荤呀?嗳,瞧我问的,小王爷自是见多识广,不过我初来玄京,可否带我见识一下?”

    安心可算将宫林放回地面了,他落地便不断拍着自己胸口顺手,还没缓过来就被安心的话又惊得说不出话,呛到口水咳起来。

    安心不知他具体年纪,不过看他十五六岁的样子,在富贵人家怎么也有个通房丫头了吧,他怎么这副样子?

    宫林被她刺激到,顺了气后呛声到:“就说你是乡巴佬吧,谁会白天逛青楼?”

    想笑话他?她还不够格。

    “哦?可我就想白天见识一下,那该如何呀?”

    安心说罢又提起他的腰带,把他带到其中一座青楼的后院,此刻的青楼正在休息,只有些许打扫的奴仆在忙碌,姑娘们都还在梦乡中,整条锦鳞巷一片静悄悄的。

    安心给宫林摆了一个手势,逼着他带自己见识一下。

    宫林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他已经看出来安心不敢伤他,就是想戏弄一下他罢了,那他干嘛搭理安心,便在院中的石凳坐下,一副我就不,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嗯?”安心歪着脑袋看着宫林,不配合?看来他是不知道她有更折磨人的法子可以戏弄他,安心正想发作,却被楼中细微的交谈声吸引过去,她立即转过脸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宫林看她突然转开脸,刚想发问,安心立即上前捂住他的嘴,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别出声。”

    安心突然正面靠近,宫林便闻到她身上传来淡淡的栀子花的味道,还带着微微的药味儿,她带着薄茧的手按在他脸上,压得有点疼,宫林本不想配合,可注意力都被安心吸引过去了,一时忘记反抗,等他回过神来,安心已经带他飞身上了楼。

    他们压低身子,藏在拐角处,并没有很靠近那间正在交谈的屋子,声音隐约从屋内传来,宫林听得不大清楚,可安心却能听得一清二楚。

    宫林望着安心一脸茫然,这是在打探消息吗?他还是头一次经历这种情况,茫然中带着好奇和兴奋。

    安心之所以突然神情严肃,是因为她听到了“影子”两个字,她曾在郭子达口中也听到过,宫锐正在调查影子,竟然这么巧,让她给撞上了。

    “玄京这边的影子都已经重新核对过了,目前仅存四十六个,其他恐怕都没熬过来。”这道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应该是曾经伤过嗓子。

    “嗯,涨价的事都与他们背后的主子交涉过了吗?如何?”这道声音稳重老成。

    “都办妥了,只要能恢复供药,他们都答应我们的条件,另外,听闻影子恢复供药的消息,有不少买家联络我,希望能提供新的影子供他们驱使,不知堂主是否有打算?”

    “这个还还需要时间,南越那边的关系才通顺,眼下堂主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人手还不够。”

    “是,玄京的堂口位置我挑了几处,详细情况都写在信中,等堂主定夺后我就去办。”

    “好,我会再联系你,你小心些……”

    两人又交代了些琐碎的事情后,便听到了开门声,安心带着宫林换了个地方,藏在了房顶上,那两人谨慎,安心看得出他们都做了伪装,他们离开了青楼便一南一北分开走。

    可还是没躲过安心的毒,安心在房顶躲着,给他们一人弹了一抹灰。

    “你这是下毒?”宫林问道。

    “算你有点见识。”

    “你到底是何身份?”

    “你猜呀?”

    宫林看他这人也不像个主子的样子,何况他在玄京也没听说过长公主有何亲近之人,这突然出现的人倒是天不怕地不怕,还敢这么对他。

    “你这般行事,长公主能护得住你?”

    “安小王爷若是要问罪不就早就上门了,怎么现在才问呢?长公主护不护得住,你看呢?”

    宫林看她这嘴倒是挺能说的,他讨不到好,只能自己憋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