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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幕后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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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容洵前脚刚走,后脚吴淼便慌里慌张从府衙疾步而出,白芪躲在暗处正准备追踪上前,一个黑影从墙脊上疾速掠过,无声无息跟在吴淼身后。白芪见状匿回暗处,拉开距离远远跟踪。

    彼时已是半夜鸡鸣时,万籁俱寂夜色朦胧,静悄悄的长街上空无人影,白芪跟着吴淼走到一处暗巷,半道又跳出一行人,隐隐之间充满肃杀之意。

    吴淼似乎也察觉到有人在跟踪,脚步渐慢倏然回头扬脸四顾,极目之处却只看到巷道两旁如鬼火般的檐灯向远处延伸而去,吴淼缩回头,又疾走了几步,忽然隐进路旁一处角门紧贴着门板想躲避耳目,不想黑暗中亮起一道青冷冷的光,一把利刃悄无声息地架在吴淼脖子上。

    吴淼登时吓得瘫坐在地,又被黑衣人拎起,贴着他脸皮阴森森地问道:“谁派你来的?”

    吴淼此时吓得去了七魂六魄,哪里听得进去他问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挣扎叫喊,那黑衣人大怒,一出手便在吴淼腿上刺了个大窟窿,不想吴淼“诶哟诶呦”叫的更大声。

    白芪怕吴淼被杀,正要出手,伏于暗处的另一行人此时潜出身形,拔了刀便向那黑衣人砍去,几人混战兵戎相交之中忽闻一声惨叫,却是来了个蒙面大汉欲趁乱将吴淼掳走。

    适才对峙的几人立即回身齐齐阻止,那大汉势单力薄瞬时处处受制,一反手将吴淼拖至一旁,一双大而亮的眼睛贼贼地望着面前心怀鬼胎的各路人。

    “萧长史,梁总管。”那蒙面大汉忽然出声,萧刑钊和梁巩微微一惊,悄然对视默不作声。

    “看来我们都被人步步设套精心算计了!”那大汉说着一把扯下面巾,露出一张满是络腮胡子的脸来。

    “孟纲?!”梁巩意外地脱口而出,似是没想到堂堂的护军都尉也搅入了这一摊浑水当中,萧刑钊面上却一点儿讶色也没有,只是阴阳怪气地道:“风闻将军府和国舅爷联姻,看来早已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孟纲嘿嘿一笑,粗嘎着声音道:“萧长史说的也忒难听了!若因政-见不一而互相贬损,分出个三教九流高低贵贱不免胸襟气量太小了吧!”

    梁巩听两人打嘴仗,不耐地制止道:“既然大家此番目的相同,不如在此和平商榷把事情了了。”话毕三人齐齐望向吴淼,吴淼在他们的注视下抖的跟筛糠一样,竟埋脸呜咽起来。

    萧刑钊走近两步厉声责问道:“验尸时你说的可都是真话?”

    吴淼吓的一哆嗦,把哭声咽了下去,结巴道:“未敢……欺瞒,句句……句句属实。”

    萧刑钊面色一冷:“你那话里疑团重重漏洞百出,拿我们当猴耍?”

    孟纲脾气暴躁,不等萧刑钊问话便爽利直接地给吴淼来了一刀,嘴中暴喝:“快快从实招来!”

    吴淼被轮番一吓,马上缴械投降:“我招我招!”他缩了缩头,战战兢兢道,“是,是容公子,那些说辞都是容公子叫我说的。”

    此言一出,气氛霎时凝住了,几人面面相觑,梁巩面色难看地问出声:“丞相府这是在搞哪一出?”

    看没人应声,吴淼细若游丝地答道:“这我哪儿知道,我只管拿人钱财□□……”

    就在这段短暂的静默中,白芪如游蛇般悄悄潜近吴淼左侧,在一众愣神之际闪电般出手将吴淼拦腰抱起,几个提纵便消匿在暗夜中。

    白芪回了丞相府后,把事件思前想后几遍,始终猜不透容洵的用意,此时面对容洵便直接问道:“好似所有人都和四皇子这桩案子脱不了干系,如此怎么能判断谁才是真凶呢?”

    “你觉得呢?”容洵却出口反问。

    白芪一呆,张了张嘴,挠挠头老实道:“我,我不知道。”

    容洵冷冷一笑,说:“的确难以判断。”他微微摇头,“绿绾暴毙当晚,齐王府萧刑钊,燕王府梁巩,李国舅李文焯这三方都前后出现,这其中失态的单单只有李文焯,由此可以推断皇长子有可能是幕后凶手。”

    白芪赞同地点点头,“听说昨晚李文焯见到绿绾尸体时,手脚痉挛口吐白沫,吓得没了人形,看起来确像做贼心虚。”

    容洵停了片刻,接着道:“听吴淼验尸时的信口胡诌之后,齐王燕王皇长子都派人跟踪追查,案情又陷入迷离之境。”

    白芪抓抓后脑一撮乱毛,“那说来说去,岂不还是无解。”

    “也不尽然,”容洵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会关心绿绾暴毙之事?”他没等白芪回答,便接着说,“第一种,好奇绿绾到底怎么死的闲人看客,若能查出真凶能添把火对他们来说百利而无一害;第二种,想看看绿绾有没有死透,有没有留下什么把柄的原犯。”

    白芪愈加一头雾水,容洵这时又道:“这其中牵扯到的四方势力全都出动前来牢狱察看,此时我们除了通过观察他们面对死尸的表现以外,很难辨别出他们到底是哪一类人。”他成竹在胸地笑了笑,“但是,若把绿绾的死因布置得扑朔迷离,扮作他杀,那原犯便会恐慌疑惑到底是谁先他之手杀了绿绾!为了查明原因,他或早或晚一定会露出马脚浮出水面!”

    白芪听罢一时间似懂非懂难以消化,茫茫然问道:“若那真凶毫不作为蛰伏不动,案子不就凝滞住了么?”

    “不会。”容洵斩钉截铁道。

    “为什么?”

    “吴淼那老头子指控了我容洵的名字,自然有胆子肥的会找上门来!”容洵说完幽幽吁出一口气,仰首望着庭院内随着夜风招摇的海棠良久不置一言,少时转脸对仍旧摸不清状况的白芪道:“这几日你先在这儿守着,房里的香别断了。”

    容洵从绿绾那间偏屋出来后直奔宵香阁而去,本来是因查到四皇子常年用的地薰供量出自宵香阁,想来探探风,正好赶上新起之秀云裳一展琴技,容洵也就当凑个热闹,挑了个雅间坐下。

    刚坐定,高台珠帘之后一个窈窕的身影也款款落座,众人忙伸长了脖子探看,可恨遮幕朦胧人影绰绰看不甚清楚,只在间隙间睨到一双柔滑细腻的素手如昙花般落在琴弦上,接着如珠似玉般的琴音冷冷泠泠流泻而出。

    容洵面无表情地倚着窗框,事不关己地看了一眼沉浸在琴音中难以自拔的众看客,已觉无聊至极正要起身离去,忽听台上一声尖锐的鸣响:琴弦断了!

    一众坐客悚然回神,只见高台中央正立着一褐色衣裳的莽汉,此人阔脸方额,一身纠结的肌肉几乎要把衣裳撑破,他猿臂一挥,珠帘哗哗掉落。

    云裳猛然惊起转身便跑,不等她撤离那莽汉风一样地掠到她身前,牛一样的眼睛色迷迷地黏在她脸上,啧啧道:“长的真他娘合老子口味!”话毕他身后的圆形高台同时垮下去一半,众人中本想英雄救美的都被这气势吓得失去了胆量。

    那莽汉用刀柄勾起云裳下巴,嘿嘿笑道:“本大爷我不喜欢这哭哭啼啼的曲子,你给老子换一段儿。”他咧开嘴笑的肮脏猥琐,“就弹《女儿乐》,来洞房花烛那一段儿!”

    云裳微抬下巴轻哼一声,扭过头去。

    那莽汉看云裳不从,欺身趋近眯着眼危险地觑着她,“你不想弹?”

    云裳临危不惧,反倒上前一步傲然道:“琴有五不弹:疾风盛雨不弹,尘世不弹,对俗子不弹,不坐不弹,不衣冠不弹。”她轻蔑地瞟了他一眼,“你看我还有什么理由可弹?”

    本要离身的容洵见此状况,微微一笑暗道一声:“有趣。”又悄然坐回身,颇有兴致地继续观望。

    那莽汉被云裳一激,暴怒道:“你一个□□,知道什么俗不俗的破事!老子就是俗怎么样,难道不俗的就不吃喝拉撒了吗?老子就是喜欢你这样水灵灵的妞儿,老子就是要你弹,不弹老子卸了你的手指?”

    众人皆义愤填膺,可仍没有一人敢站出来对抗。

    那莽汉愈加嚣张,一把拉过云裳便想侮辱动粗,还没等他沾到云裳衣裙,她便一把夺过大汉腰间的阔刀架在脖子间,一副视死忽如归地神情望着他朗声道:“士可杀不可辱,你若再逼,我便血溅于此!”

    众人皆深吸一口大气,容洵拿过桌前的茶轻啜了一口,眼中意趣盎然,勾起嘴角又叹一声:“有趣得紧。”

    话音刚落,台上形势突变,半空中忽然飞出一只瓷杯正好击在云裳脖颈间的刀刃上,“叮”一声脆响,那十几斤重的大刀生生弹开坠落在地。

    一玄裳劲装的男子随之翻身上台,足下运功轻轻一点儿正正踢在大汉胸口,那莽汉经受不住踉跄后退,玄衣男子脚下不停,迅疾一跃咬上前去点了他穴道,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方稳稳当当地落在高台之上。

    那莽汉额上青筋突起脸色发紫,挣了挣却是动弹不得,怒极破口骂骂咧咧哭爹喊娘。

    那玄裳男子置之不理,权当没有听到,只对着被震慑住的云裳淡淡一笑道:“姑娘没事吧?”

    此时,雅间内把这整个救风尘戏码尽收眼底的容洵轻咬红唇笑的诡谲莫测,这挺身而出的英雄别个不认得,他容洵却熟悉得很,他边望着云裳一副感激涕零以身相许的模样边喃喃道:“这榆木疙瘩莫不是忽然开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