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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隔阂

作者:孤帆远影碧空尽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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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清远缓缓走到她们身前,微笑着对霍青说道:“阿姨,好久不见。”

    霍青也笑:“好久不见,你们聊,我进去看看她外婆。”

    霍清懿感觉到他坐在身边的椅子上,眼角的余光看到他包裹着西裤的修长小腿,惬意的叠在一起。他瞥她一眼,见她咬着唇,心中那点忿忿不平稍微舒缓了一些。他将自己的胳膊搭在她的椅背上,不疾不徐的说:“没想到再见面竟然是在这种地方。”

    霍清懿扯出一抹苦笑:“是啊!我以为我们这辈子老死不相见呢!”

    何清远轻易的被这句话激怒了,他冷笑一声:“你倒是撇的干净,老死不相往来,好赶紧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是吧?”

    霍清懿最最痛恨的就是何清远这点,他总是在生气的时候口不择言,不计后果的用最恶毒的话去伤害她,她可以容忍他的任何缺点,唯独不能忍受他践踏她的尊严,侮辱她的人格,在她过去26年的人生中,她的骄傲,她的自尊是她唯一不可侵犯的底线。

    霍清懿终于抬起头直视着他:“是啊,我多想彻底斩断过去,拥抱未来,你既然知道,何必再打扰。”

    何清远闻言,脸色铁青,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捏着她的下巴说:“你休想!”

    他向来是随心所欲惯了的,这些年的相思让他饱受折磨,他才不管她是怎么想,总之他从来没说过,他们分手了。他扣着霍清懿的后脑勺,劈头盖脸的吻过来,多少次魂牵梦萦的人,此刻就倚在他的臂弯。唇上的触觉是那么真实美好,他顾不得心中的气,更顾不得霍清懿的挣扎,就这样长臂一捞,把霍清懿抱起来坐在他腿上。来往的人看到这对情侣吻的这么忘我,一时都红了脸。

    霍清懿从来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一会儿就彻底放弃挣扎,任他予取予求。何清远感受到怀里的女人温顺的靠在他身上,心中的怒火顿时去了□□分。他真是傻,明明知道她还是爱他的,为什么要为了无谓的人无谓的事生气?这6年的分离已经让他受够了,他再不愿意浪费一分一秒,想到此,他的吻不免也温柔起来。若不是霍清懿忽然推开他,他差点都要忘了这是大庭广众之下。

    霍清懿气喘吁吁的倚在他胸前,脸色酡红,娇艳欲滴。何清远低头看到她这副模样就觉得身下发紧,霍清懿残存的理智顽强的抵抗着强烈的□□,她一把抓住在她身上放肆作乱的魔爪,没好气的低呼:“这是在医院啊!”

    何清远咬着她的耳朵说:“霍清懿,你就只有在这种时候最是可爱,害得我强大的意志力在你面前总是溃不成军,轻易瓦解。”

    霍清懿瞪他一眼:“厚颜无耻!”他还好意思说自己意志力强大,明明自己自制力不够,却将错怪在她身上,除了他,她想不出第二个人能这么无耻。

    何清远只当她的话是在调情了,心情大好的他轻抚着霍清懿头发不回答,霍清懿挣扎着想起身,却被他困在怀里动弹不得,何清远皱着眉低声说:“霍清懿,你再动我就忍不住了。”

    霍清懿当然已经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如果她此时起身,他必然会很狼狈,只得窝在他怀里不敢抬头。何清远得意的瞅着远处的身影,露出一抹挑衅的笑容。

    顾慎行感觉自己手上的花此刻仿佛是个笑话,他向来理智冷静的头脑迅速做出判断,身后的赵嘉柔见他挡在电梯门口于是轻轻推推他:“不好意思,请让一下。”

    顾慎行闻言,随手将手上的花塞给赵嘉柔,扬起一抹微笑:“小姐,祝你心情愉快。”

    赵嘉柔呆在那里看着他转身进电梯,电梯一路下到地下车库,她这才反应过来,奈何她运气不够好,等她追到地下车库,连个人影都没了。她看着手上的花,不禁哭笑不得,世间还有这种奇事竟被她遇到。

    她再次坐进电梯,进了病房竟然意外的见到何清远,更诡异的是他坐在床边跟霍清懿的外婆相谈甚欢。而霍清懿坐在沙发上像个小媳妇一样哀怨的削着苹果。她走过去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桌上,走到床边跟霍清懿外婆打招呼:“外婆,你好些了吗?”

    霍清懿的外婆见过赵嘉柔两次,她挣扎着想坐起来,赵嘉柔连忙制止她:“您别动,我是来找霍清懿,顺路看看您,您千万别跟我客气。”

    霍清懿外婆感激的笑笑:“你这丫头倒是会说话,真是难得。”

    霍清懿看到桌上的花不由的好奇:“嘉柔,你来看我外婆干嘛买花啊?”赵嘉柔对花粉过敏,视花为鬼魅毒蛇般恐惧。

    赵嘉柔坐在沙发上,眼尖的她已经发现霍清懿的嘴唇有些轻微的红肿,她好整以暇的调笑道:“哪里是我买的,是我的一个追求者送的。不过霍清懿,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暗度陈仓狼狈为奸了?”

    霍清懿专心的削着苹果懒得理会她,因为她不知道何清远到底是不是愿意与她狼狈为奸?何清远见她没反对,想着她大概是默认了,顿时心情灿烂,笑得跟花似得。赵嘉柔轻轻的用手指戳戳霍清懿,霍清懿心领神会的跟她一起出去。

    坐在花园的椅子上,赵嘉柔凑近霍清懿的嘴巴仔细观察了半天,啧啧称奇:“看看我们饥渴的何大少爷,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霍清懿瞪她一眼:“你把我喊出来就是为了取笑我的?”

    赵嘉柔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去你的,姐喊你出来是为了让你脑子清醒一点,别迷失在何大少的美色之中了。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得给个说法啊?”

    霍清懿靠在椅背上有些迷茫,她自己也不清楚,何清远到底是什么意思,当年一走了之,6年杳无音信。一回来就这么强势霸道的宣示主权,可却没给她任何重修旧好的讯号,他到底当她是什么呢?

    赵嘉柔看到她脸上的挣扎和迷惘,心里叹了口气:“罢了,我也懒得问,这么些年,能让你挂在心上的,也就只有他了,要是放不下干脆不要放,我看他也不会轻易放手的,你只需要跟着自己的心走就是了。”

    感情的事,当然只能是当局者才最清楚,不管她们关系再好,也不便过问。何况霍清懿向来是有主见的人,她只希望在这段感情里,霍清懿能少受些苦就好了。

    霍青从医生口中得知,转院的事是何清远帮的忙,回到病房跟霍淸懿说:“小懿,这个点了,你请小何跟嘉柔吃顿饭吧!”她说着从身上掏出钱包,递给她几张纸币。

    霍淸懿无奈唤道:“妈,这个钱我还是有的!”

    霍青把钱塞进她手里:“那不一样,这是我的心意,你替我谢谢小何!”

    何清远站起身说:“阿姨,跟我一起,哪有让淸懿付钱的道理!”

    霍青看向他:“小何,一码归一码,我们淸懿跟你的事我不多过问,但是我们霍家,不想欠你。”

    何清远终于明白霍淸懿的倔脾气随谁了,未来丈母娘这么清高孤傲,将来难免跟自己母亲意见不合起争执,想到婚后他跟霍淸懿要做夹心饼干,他就忍不住替自己哀悼!

    出了医院,赵嘉柔识趣的撤了。陪何清远吃过饭,霍淸懿见他面色疲惫:“你看起来很累,要不然先回去休息一下。”

    何清远确实很累,他今天之所以来医院也是听说她在医院,他还以为她生病了,匆匆赶来原来是虚惊一场。他挽住她的手问道:“这几年为什么不跟我联系?如果我今天不来找你,你真的打算老死不相往来?”

    霍清懿闻言转头看着车窗外:“你走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不会等你。”

    何清远有些恼怒,但是看到她眼中朦胧的雾气,又不免心疼,他认命的叹气:“你真是铁石心肠,小爷我这辈子就在你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低头过。”

    霍清懿又何尝不是呢,她从来不会在任何人面前妥协,可是唯独在何清远面前,她好像软弱的没有原则可言。明明知道应该将一切说清楚,但是他的一个吻好像已经胜过千言万语,如果说还有什么犹豫的,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跟顾慎行解释。

    但是令她惊奇的是,顾慎行好像忽然失忆了一样,再见到她也是谦和有礼,忽然变得陌生起来。这样也好,霍清懿才不会傻得去追问,本来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即使曾经有过那么芝麻绿豆大点儿的暧昧,也不过是过去了。只是,自己如今的身份敏感,多少应该对顾慎行坦白,奈何一直没机会,总是在她刚开了头便被别的人别的事打断。

    第二次去L&H时,霍淸懿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她漏掉了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

    陆云茵瞧见她站在自己办公桌前面,不由停下敲击键盘的手:“叙旧?”

    她们之间哪来的旧可叙?她拿出壮士断腕的决心:“你跟何清远到底是什么关系?”

    陆云茵手肘撑在办公桌上,双手把玩着钢笔,从霍淸懿的角度往去,竟像是她将钢笔架在人中,看上去有些滑稽。陆云茵笑着问:“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以为很显而易见?”

    那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她再勇敢一点,她应该问何清远才对,可是她不敢。6年的时间将她曾深信不疑的事彻底摧毁,工作以来她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任何事情都别太乐观,凡事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陆云茵左手中间上的钻戒,吸引着她的目光,这是已订婚的意思?她从陆云茵的办公室出来,瞧见何清远正在跟一个女人调笑,不知他到底说了什么,逗得女人娇笑连连,隔这么远,都能看见她娇羞脸红,眼神满是眷恋,想必也是他裤下之臣。

    怪不得陆云茵什么都不说,原来她早已习惯了他拈花惹草的本性,她不在乎是因为她已经成为他的合伙人兼未婚妻,所以她不屑跟别的女人争!原来时间真的太有魔力,曾经那个追在她身后委屈的喊“霍淸懿,为什么不爱我?”的男孩,已经变成如今这个心思深沉,杀伐果断的商人。他只言片语一个眼神就惹得女孩子心花怒放,欢喜连连。自己原来也不过是他厌腻了天香国色的牡丹之后,随意采撷的野蔷薇,竟然天真的妄想着,他会真的守着一颗心,不会去爱别人。

    霍淸懿说不出是难堪多一点亦或是伤心多一点,曾经那样剖心挖肺爱过的人,就算如今没有感情,怎么忍心再这样践踏往日的情分。惊起一地尘埃,不怕呛了旧日的美好?

    一个男人究竟能薄情到什么地步,霍淸懿今日才体会到,从前做过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他另觅佳人。如今他不仅如自己所料,还将猎艳的目标瞄准她,看着她被他玩弄在鼓掌之中,难道特别有成就感?

    会议结束,她接到中介的电话不禁傻眼,她忘了去撤回代售合约,未曾想如今房市这么紧俏,不过几天就有人以高于预期10万的价格买下她的房子。她挣扎着问:“客户还没去看过房子吧,也许他不满意呢?”

    “霍小姐,你那一带临近市中心,虽然小了一点,但是周围全是大公司,客户说了着急住。而且全款已付,所以,希望你尽快搬出去!”

    她捂着脸欲哭无泪,若是叫妈妈跟陆云旗晓得她把房子卖了,恐怕要气吐血。可是事已至此,自己犯下的错,只能自己承担后果。

    顾慎行到底忍不住:“怎么了?”

    霍淸懿想到近日他与自己已然生分,自然不便如实相告,无奈摇摇头。

    房子搬进去没多久,她也不爱买东西,所以收拾好竟然只有两箱东西。接到何清远的电话,她将手机搁在茶几上,置若罔闻。待收拾好阳台上的鞋子,一抬头,沙发上竟坐着那人。

    她不可置信的瞪着他:“你从哪进来的?”

    “当然是门!”

    她瞧见桌上的钥匙,皱着眉,这是妈妈的备用钥匙。何清远打量了一圈:“怎么,你要搬家?”

    “明知故问!”

    “霍淸懿,你能不能对我态度好点,怎么着外婆出院了,用不上我了,连敷衍都不想敷衍了?”何清远眼中染上一层冰霜,嘴角扯出一抹弧度,似讥诮又含嘲讽更伴轻蔑

    “外婆出院了?”她竟然不知道:“你......”

    “我刚把她送回去!”他好似一夜未眠,整个人看上去很疲倦,躺在沙发上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此时已是黄昏,室内未开灯,她坐在沙发前的毯子上,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扭过身,轻抚向他眉头,记忆中的俊颜如今更显眉目分明,一对墨染的剑眉飞扬跋扈的嵌在他眉骨上。眉下的眼睛睁开时幽深如黑曜石,笑起来亮如星火,更多的时候却如三千米海底望不见尽头又如常年不化的寒山。挺拔的鼻梁使得侧影更显深邃,最后是菲薄的唇,这两片唇曾经说过无数令人怦然心动的情话,也曾吐出许多叫她心如刀绞的寒语,而如今只剩下口蜜腹剑。偏偏到了这个地步,自己竟做不到像从前那样干脆坦荡的与他断个利索,似乎心存侥幸,等着他随时回头是岸。什么时候,你竟沦落到这般轻贱的地步了?

    何清远一觉醒来天色已完全黑了,身边已经没有霍清懿的身影,屋里一室冷清,他掏出手机给霍清懿打电话,铃声在阳台上响起。他寻过去,只见她坐在藤椅上,望着远处的盏盏灯火。

    只有一个椅子,他无处可坐:“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卖房子?”

    “头脑发热!”

    “搬去哪选好了吗,如果有地方我帮你把行李送过去!”

    他刚睡醒,有一撮头发不听话的翘起来,她莫名想要给他抚平。他似乎察觉到,用手扒了扒头发:“嗯,我有个朋友去国外了,钥匙放在我那里,你可以先住进去。平时只要帮忙打扫卫生就行,不用交房租,免得我还要请钟点工去。”

    她狐疑,为什么忽然这么好心?他眉头微皱:“难道你打算搬去跟顾慎行住,你想清楚,他大你整整10岁!”

    她只觉打心底想发笑:“就算我真搬去与他住,又与你何干,你是我什么人?”

    又是这样不欢而散,霍淸懿有些气馁,也许当年的深情早已被美帝的汉堡炸鸡腐蚀的烟消云散,自己还在希冀些什么?从前若是吵架,自己不理他,他会打电话打到她接为止。若是她关机,他就蹲守在宿舍楼下,总之无所不用其极,磨到她气消为止。如今,他连一句软话都吝于说。其实也没什么,毕竟当时年纪小!

    晚上下班回到家,霍淸懿还以为走错,退出门口看了又看,是3203没错,可是她被抢劫了吗,为什么家徒四壁?她想了想掏出电话拨给何清远,那边一直占线,好不容易打通,她耐性已经用尽:“你把我的东西搬到哪了?”

    他顿了顿:“在楼下等我,一会儿就到!”

    他所谓的一会儿,其实是半个小时,霍淸懿站在路灯下面无聊的数地砖,脸上神色越来越不耐。他的车停在她面前时,她黑着脸坐上副驾驶:“谁准许你搬我的东西?”

    他未做声,她怒气更盛,下了车狠狠的甩上车门,想到自己没有钥匙,又愤愤的转头敲敲车窗,他伏在方向盘上。她冷声说:“钥匙!”

    他从收纳盒里捡起钥匙:“28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