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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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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雨初霁,零星散落的阳光下叶慕晴的气色看起来比往昔更好,江恒远已经走上前,手中端着两份早餐。

    “恒远。”她转身自然接过圆盘,又回头对角落里的她说:“昨天没好好打招呼,没想到今天还有缘分在这里遇见。”

    “昨天这么大的雨,我以为你们会在刘总那里过夜。”避开江恒远落在她身上男士外套后的淡冷目光,从琛客气开口。心中已无波澜,经历过昨天那样的小概率事件,今天就是再来什么也吓不到她了。

    “我们能坐么?”叶慕晴笑得和气,在看见她点头后拉着江恒远坐下,心情颇好地笑道:“谈生意的,麻烦合作方实在不明智,否则你们赵总也不会走的那么早。不过你们出来那么早,怎么还没回去?”

    从琛笑,晃晃受伤的手,像是自嘲:“……九死一生。”

    叶慕晴错愕,顿时反应过来:“别说今早新闻里景胜山的山体滑坡被你们碰到了。”

    “路上出了点小状况,耽误了时间,没及时回宁远……就碰上了。”

    “你们可真不走运,那有人受伤么?”

    忽略江恒远眼中隐忍的关切,她摇头,笑得真挚,“人没什么大碍,只是车子被撞得不轻,你们运气真好,没遇上。”

    大概早餐不合叶慕晴的胃口,她吃了两口就放下了,顺着她的话说道:“其他人已经回去了,我和恒远想着过来看看齐叔,顺便送请帖给他。”

    “恭喜你们。”从琛笑颜浅浅,眉眼虽淡却也发自内心的祝福他们。只是内心依旧忍不住唏嘘感慨,婚姻离她太遥远,从一个人变成两个人的过程,她这辈子大概再没机会去感受一次。

    意识到自己不合时宜的落寞,她歉然地弯弯嘴角。

    江恒远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捕捉她异常的神色。四目相对,他晦暗的眸光让她有片刻的恍惚。

    她忽然反应到,自己的哀伤或许会让江恒远错认成另一种暧昧的情绪。

    得知前男友的婚讯,前女友或多或少都不该是坦然的。

    只是该怎么解释?她扯过一丝无奈的笑意,再不做声,安静地喝温热的牛奶。

    这样的场景已经是第二次上演,她真心盼望这样尴尬的同桌机会再也别找上她。

    对她和江恒远而言这种相遇是负担,对不知情的叶慕晴更是不公平的。她和江恒远默契地选择掩埋两人的过去,不是逃避,不是给彼此留有余地,而是为了让他们和更好的人相遇。

    雷池的高压线横亘在他们与她之间,她此生亦不会去触及。

    江恒远移开目光,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再吃一点,昨天晚饭也没多吃。”他的眸色温柔,当然这份柔情只留给他的未婚妻。

    叶慕晴满足地娇嗔,“我饱了。”

    看着眼前一幕,她的内心掀不起半丝波澜,连物是人非的感慨都欠奉。

    如今她是什么身份,她比谁都拎得清楚。

    两人旁若无人的恩爱让她难堪,叶慕晴浑然不觉,娇艳的笑靥美到不可方物。不会儿像是想起什么,神采飞扬地对她说:“我们的婚宴定在秋天,欢迎从小姐大驾光临。”

    她的邀请猝不及防,神色片刻慌乱,她缓了缓正打算开口,一道声音陡然在身后响起。

    “恒远。”

    吕阅庭长步走过来,手中的纸袋显眼,不像是来吃饭更像是专门来找她的。

    垂眼落在她的脸上,淡冷提醒的眼神让她悬在嘴边的一声“师兄”硬生生改成规矩的“吕工。”

    心中暗自庆幸他来得及时,正好冲推了叶慕晴的盛情邀请。

    只是她不禁苦笑,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如今才要这样战战兢兢地掩盖她和江恒远的曾经的关系,这买卖实在---不划算。

    毕竟算起来……她才是八点档狗血剧情里,被男友无情劈腿的悲惨女主角。

    吕阅庭拉开她左侧的位置自然地坐下,转头看向故友,淡淡问道:“要结婚了?”

    江恒远应声,“今年秋天,有空过来聚聚,毕业后难得有机会。”

    “到时候聚。”吕阅庭点头,眉眼依旧淡薄,语气不明深意地说:“没想到被阿琦说准了,寝室最早结婚的会是你。”

    江恒远微愣,神色复杂地飞速在从琛身上飞掠,很快他敛了极淡的笑意说:“成家立业顺其自然而已。”

    叶慕晴璨眸,身子已经靠向江恒远,轻笑道:“原来你那么早就想结婚了?”

    缓了缓脸色,江恒远恢复一贯的温润,握了握叶慕晴的手,嘴角柔情无限更惹得叶慕晴笑颜如花。

    一阵震动传来,叶慕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起身去接电话。

    零碎地声音传来,大概是业务上的事情,从琛收起碗筷也起身离席,“你们聊。”

    “这个拿着。”

    从琛愣愣接过,匆匆瞥了两眼,才发现袋子里装着的是崭新的女装。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朴素的长衣长裤,以及不和谐的男士冲锋衣,她赧然道谢:“谢谢吕工,稍后我把钱给你。”

    吕阅庭没什么表情,显然算到了她会是这种反应,轻“嗯”一声也不和她计较,随她离去。

    “郭总哪里话……”

    走廊一侧,叶慕晴笑得开怀,看见她拎着吕阅庭拿来的纸袋走过来,一双美眸里有意外闪过,片刻朝她微微一笑让开了身。

    “那是我们最拿手的,郭总大可相信我们……”

    直到从琛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叶慕晴才缓缓收回目光,嘴角的笑意逐渐消失,最终被幽深的冷漠替代。

    她开始后悔,刚刚在最好的时机里,她为何没有当场问一问从琛,她和吕阅庭既是校友又是否---早就认识?

    不安的感觉萦绕在心头,她清楚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又在下意识地逃避什么。

    即使三番几次试探,内心仍是被虚无的情绪扰乱,谁也不知道在她看似完美的感情背后,藏着怎样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

    整整三年,就算江恒远不曾提及,她亦不去追问。但每一次他亲吻她的双唇,抚摸她纤细的腰肢,肆意地在她身上驰骋之时,总有一个声音恶魔似的提醒她---是她窃取了别人的爱情。

    不!不是这样的。她疯狂地将念头撕碎,理智地告诉自己,没人比她更适合江恒远。

    即使她知道他有女友又如何,即使知道他的靠近不怀好意又如何?

    谁让她……对他死心塌地?

    美貌、才情、权利、富贵,她通通拥有。她有什么理由担心内向木讷的从琛会对她造成威胁?

    她什么也没做,连脸上的避之不及都明显地让她感到厌烦。

    只是直觉让她徒生忌惮,到底为什么……才会有这种惶然?是太敏感么,才会让她对她无端产生敌意。

    无名指上钻戒璀璨,她合上眼,突然感觉有些疲惫。

    群消息拉回她的思绪,面对纷至沓来的祝福,她逐渐感到麻木。

    “婚纱照什么时候拍?”

    “在哪里举行婚礼?”

    殷勤的问候让她疲于应对,缓了口气她不得不打起精神一一回复。

    认识的不认识的,感情深的浅的,都通过一场婚礼联系在一起。谁都心知肚明,在这里真心实意从来都不值钱,让她们趋之若鹜的只有让人垂涎的人脉与利益。

    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面无表情的客气寒暄后。她适时地抛出几张定制粉钻的照片,片刻让群里的气氛更热火朝天。

    一片虚情假意下,一条消息弹了出来,让她紧着的眉松了松,“慕晴你在哪?”

    发消息的是她多年的好友,她很快回道:“在齐叔的度假村。”

    “送喜帖去的?”

    “嗯。”

    “好像有点不开心?”

    好友的敏锐让她感到暖心,在群里抛下一个顽皮的表情,很快她点击她的头像选择和她私聊。

    “山体滑皮把高速堵了,一时半会出不去,烦着呢。”

    “只是因为这个原因?看你朋友圈项目像是拿下了,有这机会不和你家江少爷甜甜蜜蜜,搁这生什么气?”

    叶慕晴弯弯嘴角,知道自己瞒不过闺蜜的利眼,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回她:“碰见一女的,一直不太对盘。”

    “谁啊?让你这么不顺眼。”

    “未来科技的从浙知道么?就是他的妹妹。”

    “从琛?”

    看着对话框里发来的两个字,叶慕晴有些意外。像她们这种身份,宁远市的名媛几乎都有来往,可偏偏谁也没听说过从家还有一个女儿。

    心中的好奇让她不满足于隔着网络的消息来往,电话很快拨了出去。

    “你们认识?”

    电话那头同样意外,“……不算认识,怎么?”

    她揉揉太阳穴,“好奇而已。”

    仍是犹疑,但好友的话匣子已经打开,“没记错她们家原本住在阜杨市,你记不记得我伯父是警察,当时……”

    更多的细节她无心再听,电话也不知何时挂断。

    “慕晴。”

    看着江恒远向她走来,错愕和无语交织,最终交织成精彩到无以复加的表情。

    “什么让你这么惊讶。”

    良久,她弯起唇角,看着即将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仿似感慨地轻呵道:“人生真的到处……都是意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