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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脱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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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脱困

    说来就来的暴雨如注,采儿帮着姚舟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冉竹扶到近旁的一处山洞中。

    三个人都成了落汤鸡,采儿早就精疲力尽了,冷的浑身直发抖,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地方可以暂时躲避风雨,就脚一软坐倒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一时说不出话来。姚舟笠一路背着冉竹走到这儿,只是稍微有些气喘,其他一切如常。居然可以借着闪电打过出现的瞬间光亮,寻到一个比较平坦的位置将冉竹放下来,让她依靠在山壁旁。

    冉竹还是昏昏沉沉的,这会儿清醒了一点。

    黑暗中的三人静默无言,在雨里折腾了半宿,此时都抓紧时间休息恢复体力。天渐渐快亮了,雨势减小,山洞里终于投进了一点光。

    姚舟笠一直担心着冉竹的伤势,现下可以看的见了,他便准备帮冉竹看一下伤势,冉竹知道情况所拘,根本顾不上男女之防,也就默许了。

    轻轻地撕开沾湿在肌肤上的衣裳,衣服已经和血肉沾粘在一起了,不使点劲不行,冉竹一直极配合,一声不吭,任由姚舟笠的动作。伤处难免有些被撕裂,疼的身体剧颤,她依然不曾发出半点□□。

    姚舟笠仔细检查伤势,幸好刀口不是太深,给冉竹敷上随身携带的金创药,等着雨停了就下山。他发觉自己似乎真的被这女子吸引了,她的无双才华,她的神秘,以及今晚她的坚韧隐忍令他佩服,从最初想要探知她的秘密到此时他多么想为她磨平伤痛,抚平皱起的秀眉。

    采儿心神稍定,爬过来问道:“冉姐姐,会没事吧?冉姐姐一定会没事吧?她这么坚强,不会有事对不对?”

    姚舟笠深浓的眉峰微微一动,似乎是在安慰采儿又像是对自己说,“她肯定不会有事的。”

    冉竹知道要不是姚舟笠的帮助她就和采儿死在这大雨里了,顿了顿说:“谢谢你。”

    看着浑身是伤的冉竹,她依旧微笑着,难为在种种疼痛之下,她说话的声音还能这么清晰平稳。姚舟笠早就知道她的不平常,但没想到这是一个毅力这么顽强的人,胜过很多须眉男儿。可冉竹越是坚强,姚舟笠的心就越是抽痛,他无法想象是什么早就成了现在的冉竹。

    她一个弱女子怎么会出现在深山中?怎么会被这么多高手围追?又是谁要对她痛下杀手,一点余地也不留?太多的疑问涌上心头,可姚舟笠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候。

    一时间,四下静寂,无人说话。

    “姚公子,你身上可有伤?”冉竹打破了寂静。

    姚舟笠浑身看了一遍,有点惊讶于这个女子竟然是在关心他,“没有,只是几处擦伤,没有大碍。”

    姚舟笠笑了笑,那样一个沉静镇定的人,笑起来居然还很好看啊。冉竹心里这般想着。

    “啊!冉姐姐你又流血了!”采儿冷不丁的叫起来。

    冉竹看了一眼流血的部位,目光平静,仿佛看着一个于己无关的失误。很快的姚舟笠站了起来,提起宝剑便向外面走去。

    采儿非常惊慌,连声问道:“公子,你去哪里?”

    “找药。”只听见这简短的两个字,他的脚步声便消失在了雨中。

    采儿便坐在冉竹的旁边,还是感觉很冷,她不住的打着哆嗦。冉竹一直听着采儿的牙关在格格地响,她问道:“害怕吗?”

    采儿点点头。

    “别怕。如今山里风雨正大,狼是不会找到这里来得。”冉竹微笑。

    采儿虽然知道冉姐姐伤的很重,但是听她的声音低哑,却言语清晰,神智清明,一时间安定不少。看看外面雨还未停,又担忧道:“姚公子连雨具也没有,上哪儿去找药?”

    冉竹没有说话,确实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深深地叹了口气,闭目养神。

    冰凉的手抚过她的伤口,然后鼻间充盈着草药的清新气息,潮湿的衣裳被解开,依然是那冰冷的手不疾不徐地地将揉碎了的药敷在伤处。

    草药只是止血,外面风雨未停,冉竹根本不能走,姚舟笠沉吟片刻,低低道:“小采儿,可以帮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采儿忙道。

    他将自己的佩剑递给她,说道:“我刚才采草药去看了一下这里离山脚不远,你替我回一趟姚太师府,以我的佩剑为信物,找人来领我们离开。”

    采儿迟疑着,一时间不敢接剑。

    姚舟笠淡淡一笑:“你不想救你的姐姐了,路是有点远,可能还要耽误时间,你害怕遇到坏人和狼?”

    采儿看着满身是伤的冉竹,伸手便抓过宝剑,高声说道:“不怕!我一定会带人来接你们离开。”

    随即她又发愁:“那么长的时间,冉姐姐撑得住吗?”

    姚舟笠道:“放心,我留下来一定会照顾好她的,你快去快回,我们不妨事。”

    采儿听到这话才擦干眼泪,恋恋而去。

    冉竹在睡梦里直哆嗦,仿佛又是那年那夜,最彷徨无措的时刻,所有的厄运一齐降临,无情的将她打倒在地,再也站不起身。那种绝望,痛楚,寒冷,一夕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崩塌了,令她再也忍不住,嘶哑的哭出声来:“不要啊,爹娘醒醒,醒来啊!”

    “冉竹,冉竹。“有人在推她,声音低沉带了几分急促。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猛一睁开眼睛,才感觉到头部昏沉眩晕。

    “冉竹!”姚舟笠坐在她的身旁,再次推她。

    冉竹吐了口气,哑着嗓子:“哦,我刚才做梦了。”

    姚舟笠没有再说话了,冉竹伤势不轻,烦恼没有持续太久,她便又陷入了昏睡。

    他坐的离她近些,微微闭上了眼睛,采儿年纪小,涉世不深,能不能顺利找到姚府,能不能搬来救兵。都是未知的。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尽量自救,若是雨停了兴许他们还可以自己觅路下山。

    然而雨一直不停,下的不大了,还是一直淅淅沥沥的,躺在地上的冉竹渐渐蜷在地上打哆嗦,姚舟笠觉出地上越来越凉,山洞里更是潮湿,连他自己都感觉有点风寒。冉竹一个姑娘还受了刀伤,怎么支持得住。

    他犹豫了片刻,扶起冉竹,让她靠在自己怀中,用手臂圈住她。被碰到的伤处阵阵疼痛袭来,但彼此体温的交融,终于让她发冷的身躯稍稍舒适了些。冉竹并未挣扎,只是迷迷糊糊低低嘀咕了句什么。

    姚舟笠恍恍惚惚地想着,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支撑不住了,也靠在山壁上昏沉睡去。

    “这里,这里,就是这儿。”好像听到采儿的声音了,“公子,公子,冉姐姐,姐姐。”

    姚舟笠睁开眼睛看见熟悉的家丁的面貌,知道是采儿带了人回来,心里的石头落地放心了。

    “快走,报告薛将军。”远处隐着几个人发现了姚府中人的身影,不便出面干涉。

    “你说什么,姚府的人。”薛将军看着气喘吁吁回来禀告的仆人,不明白怎么牵扯上姚府了。

    “我们在山上发现了杀手的尸体,冉姑娘确定是被姚府家丁救走了。”听到这话的薛谦仍是不相信,姚府无缘无故为什么会介入这件事情。

    再说姚太师不可能知道林声婉还活着,除非冉竹瞒着他偷偷去见过姚太师。不过好像也不可能,自从她进京后一直安排有人监视着,她几乎不出门,哪来的机会跟姚太师通气。况且姚太师做事一向谨小慎微,一点风险也不肯冒的。

    这事有疑点,但还是得放在心上。姚太师想来得到陛下的尊重,硬是伤了这位老同僚的脸面不好,自己还会惹来一身麻烦。

    “去,在姚府周围监视,一有动静立马回报。”薛将军指示。

    他冷笑了几声,没想到冉竹这个丫头有两下子,这样都能被救,千万不能让她攀上姚家,那样的话事情只会越闹越大,对自己大大的不利。

    冉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华美异常的屋子里,她翻了个身,痛感立刻传来。她发现自己的湿衣裳已经被换下了,伤口也处理好了。

    “冉姐姐,你醒啦。”采儿端着药惊喜的喊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简直吓死我了。”

    她任由采儿扶她起来喝药,“快喝药,你身上还有哪儿不舒服。”采儿问道。

    冉竹摇了摇头,采儿见她有疑问的样子,解释道:“这里是姚府,我找了人他们就把你带到这儿来儿。”

    “话说这姚公子真是个好人啊,冉姐姐你真有福气,你不打算告诉他实情吗?”采儿见冉竹已经没事了,就开始关注这件事。

    冉竹冷声道:“采儿这件事你别提,不管他好与不好,我跟他都没有可能了。你也不许擅自跟他说些什么,明白了吧。”采儿从未见过冉竹这么严肃的样子,虽然觉得很可惜,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对了,他怎么样了?”冉竹问道。

    采儿见冉姐姐还是关心他的,开心的说:“没什么大事,大夫说就是风寒入体,休息休息就好了。”

    冉竹放心了,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处理他们俩的关系到底合不合适。他那样舍命相救,其间的情谊她知道。而自己的感情呢,冉竹觉得她没有资格去想,林家的事才是她的全部。或许还有那么一天吧,等林家冤情大白天下的时候,可以找他说清楚。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采儿开门,是姚舟笠。便一脸喜色地请他进来。

    “你感觉怎么样,伤口还要不要紧?”姚舟笠站在窗边问道,看着面色苍白的女子他面露担心。

    “没事了,多谢姚公子相救。”冉竹微微一笑,“你也没什么事吧,怎么不去休息啊,为了我们的事你一直没有合眼,还是好好睡一觉吧。”

    姚舟笠说道:“我没事,我自幼练武身体好,不会有妨碍的。倒是冉姑娘身体弱,就安心在这儿养伤,说到底还是我的缘故才让你受那么重的伤。”

    “我想还是不麻烦了,一会儿我就和采儿回去。”冉竹推辞。

    “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你,你这样回去安全吗,那些人很有可能再来的。”姚舟笠皱眉。

    冉竹暗暗感动于姚舟笠只关心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刨根问底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想到他说的话有道理,既然这次失手了,必然还会有后招。

    “那就麻烦你了。”冉竹只得道。姚舟笠又坐了一会,嘱咐了采儿几句,便走了。

    “采儿,我们现在在姚太师府,一切都要注意。姚太师以前见过我,很有可能认出我的身份,你一定要镇定,千万不要露口风,让他们找到把柄。”

    采儿心知冉姐姐的秘密,知道不能让别人知道。可她还是觉得姚公子对她们那么好,为什么不能跟他说呢?他们可是有婚约的啊,况且她看得出这姚公子很喜欢冉姐姐,姐姐明明不是对他无意。如果他们在一起的话,姚太师肯定会尽力帮忙的,对于林家的案子不是百利而无一害。

    冉竹看着采儿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用眼神警告她,不能说,千万不能说。

    采儿无奈,点点头,怏怏地趴在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