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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门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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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氏买庄子纯属是习惯,不管什么时代土地总是值钱的,更何况是江南水土肥沃的田地。

    田庄里有几百顷良田,还有种植果树、桑树等经济作物,是田庄经济产出的来源,男耕女织的情形在这个田庄里体现的很彻底。每年瓜果丰收的时候,程氏都会带着阮令梨和阮长宁来此度假,所以田庄里的庄头对阮令梨也是认识的,一听说她来此歇脚马上就收拾出了干净整洁的房间。

    她由着清舟伺候着净面,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又重新梳了头发,慢悠悠地好像不知道甄珠还跪在外面,阮令梨算算时间想着这个下马威也差不多了,便重新套上了羊脂玉手镯,衬的她手腕更加莹白剔透如雪一般,淡淡地说:“请甄小姐进来吧。”

    听到丫鬟的呼唤,甄珠起身停顿了一下,膝盖上的酸痛终于缓解了一些,才由丫鬟搀扶着走进屋内,福了一身,抬头便看到了端坐在绣凳上的阮令梨,甄珠一晃神,心想着总督小姐真是极美,这身白皮子实在是时间难寻,心中更是暗暗警醒,美人带刺,怕是不好应付。

    甄珠这样想也不是全无道理,漂亮的人总有许多额外的特权,特权多了容易使人产生迷惑感,变得骄纵狂妄而不自知。

    阮令梨偏偏头,暮晚会意,上前提问道:“甄小姐如何称呼。”

    “闺名一个珠字,小姐唤我甄珠就好。”

    阮令梨看了一眼恭敬的甄珠,终于开口说道:“你前面说‘小姐救命’,你想要我如何救你?”

    甄珠一听,便知机会来了,默默哭泣着讲诉他们两姐弟的悲惨的经历,简直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阮令梨看她的几个丫头眼里都已经噙了泪,心想这甄小姐果然是个说书的人才。

    “......家中叔伯无礼,不顾骨肉情深意图谋害我们姐弟,还望小姐救我一命。”甄珠跪下来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既然你家叔伯谋财害命,你如今手上有证据报官便可,自然会有人替你做主,我不过一个闺阁小姐如何能救你。”阮令梨冷声拒绝。

    甄珠皱眉,心里想,我哪能不知道你是一个闺阁小姐,不过你可是总督大人的女儿,你与总督大人提提要求不必她报父母官来得更有效,更何况她手中没有任何证据。见她竟然装作不懂的样子,甄珠只得将事情摊开来讲:“知州老爷怕是管不了我家的事情,我家的这些叔伯手上有些人脉,只怕还没有开堂问审我们姐弟就已经丧命了,还望小姐能带我们见见总督大人。”

    阮令梨不说话,把玩着手上的羊脂玉手镯,端的是悠闲自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甄珠的脸色越发的白,终于做出了一个巨大的决定:“小姐若是愿意相助,我愿意将甄家半数家财献于总督府。”父亲辛苦半杯的大半家财就要拜拜送人她如何不心疼,可若能救他们姐弟的性命,钱财又算得了什么!

    阮令梨终于看向甄珠,淡淡地反问:“总督府?”

    甄珠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阮令梨,小心地问道:“不知小姐什么意思?”

    阮令梨扬扬头,子归便会意,走出去关上门,守在外面。

    子归做完这一系列动作,阮令梨才开口说道:“这城中谣言是你散布的?”

    明明是疑问阮令梨却说得肯定,甄珠听她语气便知瞒不住了缓缓地点头,看到甄珠的动作阮令梨放下心,继续说道:“你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你叔伯的狼子野心,只能用谣言来限制一二,但从刚刚的追杀看来他们是等不及了。”

    阮令梨猜的并没有错,甄珠要是有证据也不用求到她面前还要奉上半数家财,早就报官抓人了,她这是希望能借总督府的权势使得她的那些叔伯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甄珠这个时候终于不敢小瞧阮令梨了,前面都是把她当成攀上总督大人的阶梯,也知道接下来的谈话才是关键,所以更加慎而重之,恭维地说道:“小姐聪颖,猜的是分毫不差。那不知小姐的意思呢?”她知道她这样问话已经是妥协,可现在处于弱势的是他们姐弟。

    “我要甄家拜入我门下。”阮令梨说的掷地有声,却是在甄珠心中投入了一个炸弹,不亚于流星撞地球的威力。甄珠怔怔地看着阮令梨,心中暗自揣度她这话的真假,这总督小姐实在胆大妄为,她又凭什么护他们周全,关乎性命的事甄珠也不再伪装了,问道:“小姐总不会比总督大人更有能力,我何必舍近求远呢?”

    这话说的虽是实话但实在打脸,可阮令梨也不生气:“要是没有我,你连见我爹的机会都没有。”

    甄珠知道阮令梨说的是事实,沉下了脸,可她实在不相信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可以护住他们,于是问了出来:“小姐如何护住我们呢?”

    终于问到重点了,阮令梨眉毛舒展,回答:“你除了我已经别无选择了,你们姐弟势弱,且与你叔伯们比起来实在是不够看,就算你们想要寻找其他人的庇护,你们就不怕你求的‘贵人’把你们姐弟生吞活剥了,这样子得到的利益反而更大,而我愿意选择你们也不过是坚信蜉蝣尚有生存的权利。”

    甄珠听了这话,一颗心沉到了谷底,若非怕她所说的事情发生他们姐弟也不会踌躇到如此田地,看着阮令梨眼里充满了挣扎,天地之大竟然没有他们姐弟的容身之所,她眼里流出两行泪来,跪下磕头,口中念道:“以后但听小姐吩咐。”既然已经到了绝境,她就是赌上一赌又何妨?总不会更差了。看她行事说话也不能当普通女童来看待,她就信上一信,父亲常常告诉她柳暗花明又一村,不要放弃,希望父亲在天上有灵保佑他们姐弟。

    甄珠不知道她此时无奈做下的决定却是带领甄家走向了前所未有的辉煌。

    阮令梨起身扶起她,轻柔地拍拍甄珠变得冰凉的双手:“你定不会失望的。”

    她又吩咐道:“打水给甄小姐清洗。”推着她到内室。

    阮令梨推开门,雨水清洗过的世界清新怡人,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只是目光越来越坚定。

    她仔细想过要想解决甄家姐弟的难题其实并不难,其实刚才她就在诳甄珠了,今天的那批刺客虽是追杀甄家姐弟但确实是惊扰了她,她爹不会放过幕后主使的,敲山震虎,其他几个见与总督府扯上关系也会蛰伏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足够他们姐弟谋求后路了。

    甄珠洗漱完毕,换了一套衣服,身上的污泥都洗净,露出了洁净的面庞,也是一个妍丽的姑娘。

    阮令梨问道:“你家有几个叔伯?”

    甄珠回答:“父亲有三个兄弟,分别是甄子旭、甄子阳和甄子成。甄子旭喜欢结交江湖人士,这次怕是他派的刺客。”

    “那甄子旭怕是要命丧黄泉了,你们姐弟先暂时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吧,等事情解决了再回家。其他两个人我也会想办法除掉的。”

    甄珠眼里露出疑惑,仍是答道:“谢谢小姐。”

    “你爹真的是遇难而死”阮令梨问,看甄子旭几个兄弟的手段一套接着一套,看来已经预谋已久。

    甄珠也说不上来,海上跑船遇难实在是寻常,且这个消息还是父亲身边的得力下属拼了老命回来告诉他们的,便如实说了。

    阮令梨皱了皱眉,不怪她疑心重,其他人都死了这下属是怎么回来的,于是问道:“你还有其他可以信任的下属吗?派人偷偷去调查一下那个回来的人。”

    甄珠听得明白,这是不相信那个属下说的话,如果她爹真的不是意外身死她一定活剐了他。

    “你娘呢?”

    “我娘平日里就是性格娇弱的人。”

    也就是说着甄夫人死亡的原因真的是思念亡夫喽,看来为母则强也不尽如此,不过就算事实如此也可以大做文章,更何况甄子阳和甄子成两兄弟也不是什么清白的人。

    阮令梨慢慢从屋外退回屋内,甄珠跟了上来,她说道:“你再仔细说说你这两个叔伯的性格。”

    甄珠仔细回忆:“他们平日里都是依附着我爹生活,我爹重情,所以他们也管了一部分商铺,在甄家有一定的声望。在这件事之前,都是和蔼可亲的,没有露出来过什么马脚。只不过甄子阳喜欢赌博,被我爹劝了好几次,始终不改但也没有惹出什么大麻烦来;而甄子成.....”

    甄珠苦恼地摇摇头:“现在想来,他是一点尾巴都没有露出来,平日里低调行事,尽是无从得知他有什么弱点。”

    阮令梨听了便知道这里面最难对付的怕是甄子成了,既然如此这局就先给甄子阳设吧。爱赌博的人都是贪婪的人,喜欢以小博大,按照这个逻辑推断,杀嫂谋夺家产也是可以理解的,安州知州赵行就是一个直脑筋又刚强不屈的人,他审理这个案子甄子阳是逃不过秋后问斩的。

    阮令梨看向甄珠:“我需要你弟弟做一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