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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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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颐和园内,玉澜堂门前,皇甫紫萱随意地走着,参观着。由于不是游览盛季,园内只有稀稀散散的几个游客,显得格外寂静,好像是北京城中的一处世外桃源。

    “玉澜堂,是清朝第十一代君主光绪帝在颐和园的寝宫。”听着解说员抑扬顿挫地解说,“戊戌变法失败后,慈禧太后将光绪帝软禁在中南海瀛台;慈禧偶尔在颐和园小住的时候呢,就在玉澜堂画地为牢将光绪帝软禁在此。”

    对于解说员的解说,紫萱恐怕早已听得耳朵都快磨出了茧子:她自己本身就是光绪帝的忠实粉丝,并且还是北京大学历史系的研究生,而她此次前来的目的无非是想找一处幽静的地方来平复自己的内心。

    就在几天前,一连串的烦心事接踵而至:先是学业上由于自己的骄傲轻敌致使英语八级考似以一分之差让自己与证书失之交臂;再是未来工作选择上,紫萱自从考上北大的那一刻起,就下定决心要留在北大任教,可是自己过人的商业管理天赋令爷爷皇甫齐属意自己继承他的“齐家建设(紫萱爷爷一手打理起的房地产公司)”;最后则是自己个人的情感问题,大二时,紫萱认识了大自己一岁的学长梅梓琳,学长相貌俊朗,人又踏实肯干,才华横溢。很快,紫萱和他互生情愫,坠入爱河。然而,学长的母亲不接纳有日本血统(紫萱的妈妈是日本大和族人)的女生做自己儿子的恋人;紫萱自己呢,天生的胃病始终折磨着自己,还随时面临着癌细胞扩散到胃口上的危险(她知道自己可能时间不多,不想一直霸着梅梓琳这样优秀的男生,然后耽搁他一生的幸福)。她本想快刀斩乱麻与梅梓琳分手,但每当想到此处,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或快乐,或痛苦的经历一件件浮现在眼前,令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你在想什么?”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阵沙哑的男子的声音。

    “你,你是在和我说话吗?”紫萱突然一怔,探测性的问道。

    “这里,除了你好像也没有第二个人了吧?”听到那声音的回答,紫萱才意识到方才那个解说员还有参观的游客全都走远了。

    “你是谁?为什么,我看不到你?”紫萱疑惑不解地问着。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观察你很长时间了,在你的身上我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事情。”那声音听到了紫萱的问话笑着说。

    “那你,发现了什么?”紫萱小心翼翼地说着。

    “我发现,你一迷茫了就爱找个寂静的地方来躲避现实。但是,找着找着自己就迷了路。”那声音继续笑着回答说。

    “你胡说,我自己的路我心里清楚的很!”紫萱似乎被说中了心事,顿时心生怒火,大声反驳道。

    “真的吗?你当真清楚吗?”那声音信心满满地反问着,紫萱被他说的面红耳赤,气急败坏。

    “你到底是谁?都不敢露面算什么英雄?有本事出来跟我说清楚。”紫萱大声呼喊着,咆哮着好像都要将眼前的玉澜堂掀翻。

    “哈哈哈哈哈哈哈”紫萱听到一阵笑声之后,再也没有了那声音。

    “你出来呀,有本事跟我说清楚方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一迷茫了就爱找个寂静的地方来躲避现实’?你跟我说清楚!”紫萱依旧不依不饶地说着。

    “紫萱,你怎么了啊?”

    眼光一阵迷乱之后,紫萱才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床边还有梅梓琳在陪着她,见她惊醒慌忙地问着。

    “这是哪儿啊?”紫萱一阵左顾右盼之后,平静地问着。

    “这里是医院啊。”梅梓琳疑惑的看着她笑着回答,“你最近总是心情不好,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竟然一路小跑到紫禁城去淋雨,还呆呆地看着那里的排水管道排水的场景,我怎么劝你你也不回去。结果你就发高烧了,在医院昏睡了,两天一夜,现在终于醒了。”梅梓琳带着放轻松地语调叙述着。

    紫萱听着他的一通说辞,脑子里则是像放电影一样回忆着方才颐和园中发生的一切。

    “哎,你怎么了?”梅梓琳见紫萱想入非非,用手试探性地在紫萱的眼前晃了晃,“你没事吧?”

    “梅梓琳,我方才做了个梦,一个很奇怪,很奇怪的梦。”紫萱眼睛直着,像是被吓破了胆一样地小声说着。

    “你梦到了什么?”梅梓琳见她的样子不由得笑着问她。

    “我梦到,我在颐和园里的玉澜堂参观,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一阵沙哑的男子的声音。”紫萱一字一眼地说着,额头上还流着阵阵冷汗,“他跟我说了好多话。”

    “都说什么了?”梅梓琳憋着笑问她。

    “他说,‘他观察我很久了。’”紫萱像是很认真地回忆着说,“他还说‘我一迷茫就喜欢找一处寂静的地方来躲避现实,结果找着找着就迷路了’。”紫萱说完,满脸恐惧地看着梅梓琳。

    “哈哈哈哈哈哈!”梅梓琳听了紫萱的说辞,终于隐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开玩笑似的对紫萱说,“我看你是梦到载湉了吧?”

    “怎么呢?”紫萱平静地问着。

    “你想啊,梦到自己在玉澜堂,不是载湉在跟你说话,难道还是别人吗?”梅梓琳像个解梦行家一样一本正经地说着。

    “讨厌!都给我吓成这个样子了,你还在开玩笑?”紫萱听罢,生气地说。

    见紫萱生气,梅梓琳就坐到了她的身边,将她拥在怀里,像是道歉又像是安慰地说:“好了我的小祖宗,你别生气了,咱们北大人跟载湉是天生的缘分,你又是从本科就在历史系学习,难免会做这样的梦。”

    紫萱靠着他,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内心逐渐恢复了平静,不知何时竟在梅梓琳的怀里睡着了。

    一天后。

    紫萱的病完全康复了,她似乎也忘记了那场梦,每天依旧是为研究生毕业论文以及考博准备着,枯燥无味但却充实简单,这是她早已习惯了的生活。然而到了夜幕降临,她却像是个精神病人一般。因为,那场梦总是一马当先不请自到地令紫萱整宿整宿地辗转反侧睡不安稳。

    一连两周,紫萱的夜晚都是这样度过的。每天白天都是顶着两个大眼袋还有黑眼圈去复习考博的知识点,眼睛都是半睁着的,还总是哈欠连天,精神不振。

    “怎么了,紫萱?”导师关心地问道,“老师看你这两周都是精神不振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或者是没休息好?再这样下去你的考博就成问题了。”

    “没事儿的,老师。”紫萱似乎是在向老师隐瞒事情的真相,“可能是最近学习压力比较大,又没有好好休息造成的吧。”

    “那这样吧,我给你几天假,你好好休息休息。暂时不要想考博的事情,调整调整状态,然后再卯足劲考博。”导师寻思了一会儿又说,“你这样下去的话,只是会浪费时间和经历,对考博一点儿好处都没有,况且咱们北大人向来都是要效率的。”

    “那好吧。”紫萱听了导师的话后平静地回答着,“不过导师,您只需给我三天时间,让我用来休息,因为毕竟考博泊在眉睫,我不想也没有更多的时间消耗在休息上。”

    “行,那就给你三天时间。”导师听了紫萱的回答,点点头表示同意。

    紫萱从学校回到了家中,放下了自己的挎包,脱掉衣服,躺在床上发呆:现在是大白天,那梦应该不会出现吧,她心里想着,欲睡却不敢睡。然而,她还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好好睡一觉了体力不支,最终依旧是昏睡过去了。

    “你知道你为什么总是一迷茫就想寻一处寂静的地方来躲避现实吗?”那个在梦里才能听到的熟悉的声音再传来,“那是因为你年轻,遇到事情内心不够平静,你若是有一颗‘湉(平静的意思)心便不会这样了。”

    “你到底是谁?”紫萱坚定地问道。

    “你时不时地就念着‘可惜有才偏执拗,终叫新法病斯民。’却不知道我是谁吗?”那声音平静地回答着,然而,这样的回答却令她震惊。

    “你是,爷?”紫萱终于知道了那声音是谁的了。可是,她心里首先想到的不是继续同载湉说话,而是想要睁开眼睛结束自己的梦境。然而,无论她自己怎么努力着,挣扎着想要睁开自己眼睛都是无济于事。她开始胡思乱想:难道,我是失明了吗?难道,我要一辈子都生活在这无边的黑暗之中了吗?那我之前为问鼎学业的高峰所作出的努力岂不是要全部白费了?那我还有什么勇气站在梅梓琳的面前,他那样优秀,还会看得上我吗?想到这里,她不禁颤栗,不知道自己往后的人生将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