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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首次告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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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萱同光绪帝一路颠簸回到紫禁城之后,就什么也不顾地径直回到了延春阁。

    “奴婢给紫萱姑娘请安了。”延春阁中一个正在修剪着花枝的小宫女见紫萱进到院子高兴地说着,又朝里面喊,“紫萱姑娘回来了!”

    “起吧。”紫萱回应着她,然后又站在院子里微笑着等着所有宫女太监出来迎着自己。

    “姑娘,您终于回来了!”莲儿听到了那小宫女的喊话,立刻从里面跑了出来,激动地跪在紫萱面前。

    “快起来。”紫萱假装生气,“不是早就说好了吗?没有旁人的时候跟我别多礼,这是想让我惩罚你呀?”

    “紫萱姑娘,奴婢见了您激动万分,一时间心情难以言表,只有如此才能表达奴婢的心情。”莲儿回答着紫萱,“您就让奴婢给您磕个头吧。”说完便向她扣了大头。

    “这回可以起来了吧?”紫萱说着,“我这总共才出门不到三个月,你便如此。”

    “姑娘您虽说只出门不到三个月,可是奴婢们整日守着这个空空荡荡的延春阁,打扫着,擦拭着,就盼着姑娘能平安且早些回来,不然这延春阁就不热闹。”莲儿生情地回应着。

    “起来吧。”紫萱将她扶起,“本官不会再走了,本官要一直同你们在一起,别忘了,咱们可是一条线上的。”

    “传老佛爷懿旨,紫萱姑娘接旨。”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位储秀宫的公公,高喊道。

    “紫萱接旨。”紫萱率领延春阁上上下下所有宫女太监跪在地上听那公公宣旨。

    “念皇甫紫萱在苏杭伴驾,一直尽心尽力侍奉左右,着升为正三品御前女官,食正三品双俸。”

    “皇甫紫萱接旨,吾圣母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紫萱低着头双手接着懿旨。

    “太后有旨,紫萱姑娘伴驾一路辛劳,着放假出宫两日。”那公公又说着,“紫萱姑娘,快起来吧,奴才恭贺紫萱姑娘高升。”

    “公公言重了,以后还望公公提拔。”紫萱起来之后,客气地说着,“莲儿,给公公赏钱。”

    “谢紫萱姑娘赏,要是没别的什么事儿,奴才先告退了。”那公公接过赏银,退了出去。

    “公公慢走。”紫萱向他见了礼,客气地说着。

    “姑娘这两日打算做什么?”莲儿欣喜地看着紫萱问着她,“可是要出宫去逛逛大栅栏什么的?”

    “我也不知道呢。”紫萱一时间还被她问住了,仰头叹息,“本官没进宫的时候,大栅栏都逛腻了,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那姑娘就去前门看看吧,奴婢听说那儿有好多有意思的事儿。”莲儿兴奋地说着,“就比如奴婢听说,最近那里有些许个头发是黄色的且说着阴阳怪调的话儿的人。”

    “不就是洋人吗?”紫萱不屑地说着,“那我都见过多少回了,我自己就随便逛逛得了。”说完就跑进去换了个布衣百姓的装束,问着莲儿,“怎么样?”

    “姑娘好美,姑娘穿什么都好看。”莲儿笑着回应着。

    “在我们那儿可是有‘说谎鼻子会变长’的说法,你不怕鼻子变长?”紫萱开玩笑似的说着。

    “奴婢没说谎,是真的。”莲儿平静地说着。

    “行了,我走了。”紫萱拿着先前老佛爷赐给自己的出宫用的腰牌,头也不回地说着,“夕阳西下的时候,本官再回来。”

    紫萱走在前门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从自己身边穿过,大街的量变而有叫卖自己商品的小摊贩,好不热闹。

    “老板,这糖炒栗子怎么卖?”紫萱见到了自己最爱吃的糖炒栗子,忍不住问着那小贩。

    “哎,姑娘来点儿糖炒栗子吧?六文钱一小包。”那商贩热情地回应着紫萱。

    “给我拿一小包。”紫萱边从钱袋里拿着钱,边对小贩说。

    “姑娘,您拿好。”紫萱和小贩钱货交易后,那小贩客气地说。

    “谢谢。”紫萱接过糖炒栗子,拿出其中的一个,正准备剥开皮吃。

    “哎,小姑娘,别动,我给你照相。”一个身着洋装,戴着一顶小毡帽的小伙子,侍弄着一台盒子照相机,举着闪光灯操一口广州口音对她说,“对对对,照相,你别动就行了。”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紫萱一动不动地疑惑着指着自己问道。

    “对呀,你别动就好了。”那小伙子钻进布里说,“小姑娘,你笑一个,哎,好。”闪光灯“噗”的一闪,那小伙子从布里又钻出来,“小姑娘,照好了。”

    “奥。”紫萱回应着,心里却想,“这不会是未来的珍妃娘娘吧?算时间,她也是应该从广州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参加选秀了。”

    “哎,公子,小女子见公子这样谙熟洋人的玩意,心生敬佩,不知能否请公子去馆子坐坐聊聊?”紫萱见他欲走,上前拉住他平静地征求意见说着,“以表达小女子对公子的敬佩之情。”

    “可以呀。”那小伙子毫不推辞地答应着,“姑娘请。”

    “公子请。”紫萱亦是客气地说着。

    “格格,格格,您该回去了,老爷和夫人该着急了。”这时,从不远处跑来一位长袍马褂戴一顶小帽子说话还奶声奶气地小姑娘对他说。

    “哎呀,本格格已经约好了同这位姑娘去馆子里坐坐,闹什么?”那公子不耐烦地说着,转身又对紫萱说,“姑娘,这是我的侍女允儿,这都是我平时娇惯纵容她,才这样无礼,你别见怪呀。还有,我也是个女儿身,还望姑娘原谅诓骗了你。”

    “没关系,我一早就看出来了。”紫萱微笑着回答,“那咱们就走吧,找一家好馆子,咱们好好聊聊,萍水相逢也算是缘分。”

    “方才听姑娘的侍女说‘格格’,敢问姑娘是满人?”紫萱同那姑娘找到馆子坐下,由那姑娘的侍女倒着茶水,客气地说着。

    “嗯,我们家是满洲正红旗人士。”那小姑娘抿着茶,微笑着回应着,“奥,对了,还未请教姑娘尊姓大名。”

    “奥,小女子‘皇甫紫萱’。”紫萱平静地回应着,“敢问格格名讳。”

    “你就是宫里那个新来的女官皇甫紫萱吗?”那小姑娘惊讶地问着,“奥,我叫玲珑,他他拉氏。”那小姑娘调皮地笑着。

    “想不到我这样出名竟被宫外的小格格知道了,不错,那就是我。”紫萱平静且微笑着回答,“那敢问格格可是礼部左侍郎长叙大人家的千金?”

    “你怎么知道?”那小姑娘疑惑着,“难不成,阿玛在宫中的时候,提到过他有女儿?”

    “这不就要选秀了吗?”紫萱平静地说着,“那位大人有适龄的女儿,宫里都已经登记在册了。”

    “紫萱,你可别提了。”玲珑听了满脸失落地拖着下巴说,“我不想去,更不想被选中成为妃嫔。”

    “哦,为何呀?”紫萱颇有兴趣地问着,“我只听说过这官僚大家的小姐都是削尖脑袋往宫里挤,都盼着‘飞上枝头变凤凰’,你怎么还不想去?”

    “我又没见过皇上,干嘛非要嫁给他?”玲珑满不在乎地说着,然后又兴趣盎然,“哎,当今皇上长什么样子呀?”

    “不告诉你,告诉你了,到时候再见没新鲜感了。”紫萱逗着她回应着。

    “还不告诉我?难道还比我文三哥英俊不成?”玲珑见她不说,更加满不在乎地说着。玲珑口中的文三哥就是她的汉文师父文廷式。

    “好了,好了玲珑格格,点菜吧,我都饿了。”紫萱见她满不在乎的样子转移话题说着,“等吃完了饭,咱们俩再去照相怎么样?”

    “好啊好啊,你知道吗?我最爱照相了。”玲珑听了兴奋地回应着,“紫萱,小时候我和我姐姐芙蓉随伯父去广州生活了,那里比北京可暖和多了,我就经常同姐姐出来扑蝴蝶什么的,等到再大点儿,我就迷上了西洋的一切:穿洋装,照相,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伯父总说‘你若是总这样,以后要是进宫了,还不翻了天?’我说‘那我就一辈子不进宫,让皇上撂牌子’。”玲珑自信地叙述着。

    “哈哈哈哈哈哈,玲珑格格果然与众不同。”紫萱听了笑着说。

    “紫萱,咱们说好了呀,以后不许叫我格格,叫我玲珑就好了。”玲珑听了假装生气地说着。

    “好好好,玲珑。”紫萱哄着她说着,“跟你聊天真是轻松呀,我都不想吃饭了,要不咱们现在就去照相好了。”

    “行啊,本来我也不想吃。”玲珑兴奋地说着,“反正阿玛额娘也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找到我,要不咱们俩找个茶馆儿听戏吧,照相嘛,还有的是机会,你说呢?”

    “行啊,都听你的。”紫萱平静地说着,“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还喜欢听戏?”

    “都说北京的京剧好听,我在广州待了这么长时间从来都没听过,今天突然想去听。”玲珑微笑着回答着她。

    “哦,原来如此,那咱们走吧。”紫萱恍然大悟地回答着。

    两人并肩挽着手走着,允儿跟在她们身后,来到了一家名叫“雨轩茶馆”的地方。

    “玲珑,这儿就是北京最大最有名的茶馆。”紫萱微笑着向她介绍着,“咱们进去吧。”

    “嗯,好。”玲珑微笑着回应着。

    果然是个大的茶馆,里面分为上下两层,下面的一层是个大厅,摆满了桌椅板凳,还有各色听戏的人,以及忙活着的伙计,前面是个大的戏曲舞台右边儿写着“入相”左边儿写着“出将”;上面的一层是包桌的人,好不热闹。

    紫萱和玲珑巡视了半天才在一处视角偏僻地座位处坐下。

    “小二,来六样,两碗茶!”紫萱朝一边儿正在忙活儿的伙计喊着。之后,小二端着托盘将里面儿小盘儿装着的瓜子、花生、杏仁、松子、枣子和核桃仁全都依次放在桌子上,又将两碗茶分别放在紫萱和玲珑面前,“两位请慢用。”

    “哎,小二,今儿是什么戏码呀?”紫萱喝着茶问着。

    “今儿个的是《贵妃醉酒》。”小二笑着回应着,然后就拿着托盘就走了。

    “摆驾。”戏台上,杨玉环做着芊芊细步,走了出来,“海岛冰轮冰轮初转腾,见玉兔啊,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

    “这杨贵妃也真是的,既然等唐明皇不来,干嘛还要将自己灌醉?既然等不来干脆就走呗,干嘛还要‘借酒消愁’,难道不知道‘借酒消愁愁更愁’?”玲珑不解其中味地说着,“唐明皇那么多妃子,除了她又有别人,可她呢,只有唐明皇一个。”玲珑又叹息说,“做妃子就是这样命苦呀,众人服侍一夫。”

    “玲珑,你怎么还叹息上了?”紫萱见她如此,不知所措地说着。

    “紫萱,你可知《长恨歌》?”玲珑问着,“我的名字就是取得其中‘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玲珑又伏在子轩的耳边说,“阿玛其实很想让我进宫做妃子,所以才给我取了这样的名字,希望我能得皇帝的青睐,我说过的‘我不想被选进宫’。”

    “你当真不想进宫?”紫萱淡淡地问着。

    “不想。”玲珑不假思索地说着,“要是非得去参加选秀,那我无非就是个陪榜的,去跟着见见世面罢了。”

    “那,要是被选中呢?”紫萱平静地问着。

    “那我就求皇上将我废弃,放我出宫。”玲珑越说越激动,就好像此刻自己已经被皇帝选中当了妃嫔一般。

    “我劝你断然不可生此念。”紫萱劝诫着她说,“你可知前朝后宫是息息相关的,你若是求皇上将你废弃,那么你家在朝中的官位不保不说,整个他他拉家族恐怕都得受到牵连。”

    “好了,咱们俩怎么聊到这儿了?”玲珑不耐烦地打着叉,“看戏吧,不是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吗?怎么跟我已经被选中了一样呢?万一海选就被撂牌子也不一定呢。”

    紫萱望着头也不回,话也不说一句,只顾着看戏的玲珑,心中感慨万千:“玲珑呀,你可知道,你是未来的珍妃娘娘并且是皇上心中谁都取代不了的唯一心爱的女人。”

    戏曲结束之后,紫萱和玲珑各自散去,紫萱见到天边早已夕阳红了一片天,自知时间不早,匆匆忙忙地回到了宫中。

    “紫萱,你回来了。”紫萱回到延春阁的路上遇到了光绪帝正在御花园惬意地散着步,见到紫萱,欣喜地喊着她,“听说亲爸爸准了你两天的假期,今天去哪儿玩去了?跟朕讲讲。”

    “紫萱给皇上请安。”紫萱福了福礼,“今天去前门转了一圈儿,见到了一个打扮成洋人所谓的‘绅士’的小姑娘在街上随意地照着像。”

    “照相?”光绪帝满脸疑惑着,“可是洋人发明的那种,‘咔嚓’一闪,就能把人印在一张纸上的吗?”

    “爷知道啊?”紫萱激动地说着,“我怎么不知道宫里还有照相机呀?”

    “宫里当然没有了,朕是听长善(玲珑的大伯)提起过,就是没见过。”光绪帝微笑且惭愧地说着,“紫萱,那照相机长什么样子呀?”

    “就是一个用三根支架支撑的黑匣子。”紫萱平静地叙述着,“奥,还有一个需要用手举着的闪光灯。”

    “奥,朕真相亲眼看看呀。”光绪帝平静地叹息说,“哎紫萱,你方才不是说‘见到一个打扮成洋人所谓的‘绅士’的小姑娘’吗?想必一定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儿吧?”

    “回爷的话,是的。”紫萱充满欣喜地说着,“她是奴婢在大清见到的最特别的女孩儿:天生不爱红妆爱男装,对任何事情都有独特的看法。”

    “比如呢?”光绪帝被紫萱激起了兴趣问着。

    “就比如,我们今天去听戏,听得是《贵妃醉酒》中的《海岛冰轮初转腾》选段。”紫萱平静地叙述着,“别人都道是杨贵妃深爱着唐明皇,等他不到才大醉的;而她却说‘这杨贵妃也真是的,既然等唐明皇不来,干嘛还要将自己灌醉?既然等不来干脆就走呗,干嘛还要‘借酒消愁’,难道不知道‘借酒消愁愁更愁’?”

    “哈哈!”光绪帝笑了,这是自采儿逝后,紫萱第一次听到他这样爽朗的笑声,“她还的确是个拥有独特看法的人呀。”光绪帝的笑容又逐渐消失了,“朕若是能见见这个小姑娘就好了。”

    “爷,有缘自会相见的。”紫萱平静地安慰着他。

    “紫萱,时候不早了,你回延春阁吧,朕也该回养心殿了。”光绪帝微笑着回应着她,“至于你说‘有缘自会相见’,朕只觉得不是孽缘便好。”

    “爷,紫萱告退。”紫萱只说了这一句,便转身回去了。

    “他终究是没忘了胡采儿,亦或者是他害怕自己一生都将是这样‘孽缘’。”紫萱心里想着,“偶像呀,你就是太在乎同任何人的任何情感了,才会这样让自己觉得煎熬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