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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侍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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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从中秋节的喧闹中脱身的紫萱要被告知要为宫里添置入冬用的火盆、煤炭。紫萱已是正三品御前女官,这些自然不必她亲自去宫外采购,她每日的工作只是掌管所有女官和宫女的日常工作,给她们指派任务,升降她们的地位以及褒奖惩处她们。

    “眼看就要入冬了,姑娘也是时候吩咐宫女去添置入冬用的火盆、煤炭什么的了。”莲儿给紫萱梳着头,提醒着,“姑娘这是刚刚坐上正三品御前女官,若是这些做不好,恐怕日后没法在众人面前立威严呀。”

    “是了。”紫萱搭配着各种头饰,“本官现在是感觉‘万事开头难’,从前只是正五品,事情都是听上级女官吩咐办,这次轮到自己吩咐别人办事,各方势力得有个掂量的过程,难那。”紫萱将手中的头饰扔在梳妆台上,拖着额头沉思。

    “姑娘不妨亲自去同那些被派出去采购火盆、煤炭的宫女走走转转。”莲儿建议着,“一来,可以出去散散心;二来,可以进而了解各方势力;三来嘛,可以了解这里面的行情,以便防范有人蒙骗您,获得私利。”

    “你说得没错。”紫萱抬起头儿,“这样吧,你把所有负责采购这些东西的宫女全都召集来延春阁,就说‘本官有事情要吩咐’,”

    “是,奴婢这就去。”莲儿为紫萱梳好头后,回应着。

    “今儿个叫大家来,就是为了跟大家吩咐点儿事儿。”紫萱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平静地朝召集来的宫女说着,“很快就要入冬了,宫里需要添置火盆、煤炭什么的以备冬季使用。本官不知从哪儿里听说的,之前有人克扣了宫里添置这些东西的银两,使得各宫主子都咳出黑痰来了。”紫萱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之前不管是什么原因,本官不予以追究,只是你们记着,从本官上任之日起,不可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否则宫规伺候。”

    “不过,话又说回来。”紫萱见那些小宫女全都被她方才的话吓得瑟瑟发抖,又平静地说着,“若是你们有谁事儿办得漂亮,让老佛爷和皇上或是哪宫主子欢喜,到时候不仅本官奖赏,各宫主子也会有不少赏赐什么的,好处丰厚呢。”紫萱见她们脸上全都呈现出心里小算盘在盘算着什么的神情时,“本官其实挺羡慕你们的,可以趁着出宫采购东西,去走走逛逛,这样吧,本官便同你们一同去,也让本官能去走走散散心,可好?”

    “这,这。。。。。。”小宫女们全都面面相觑,小声儿低估着。

    “这没有什么。”紫萱见她们如此安抚人心似的说,“本官只是去同你们长长见识,也是顺便去出宫散散心,不会影响你们什么的。”

    听紫萱这样讲,那些出去采购的小宫女也不好再有什么别的反应,只好作罢。紫萱同那些小宫女一起化妆成布衣百姓,出了宫走在北京的街市上。

    “你们先去采购各自需要的东西吧。”紫萱回头同她们吩咐着,“本官去别处逛逛,日落前在午门见面。”

    “是,紫萱姑娘。”那些小宫女异口同声地答应着,便各自走开了,紫萱独自一人自由散漫地闲逛着。

    “紫萱,你也在闲逛呀?”这时,传来了玲珑的呼唤声,她今日换上了女儿装,淡粉色的长衫,梳着简单的发髻,一头乌黑发亮的秀发垂在脑后,长长的浓眉下一双乌黑放光的大眼睛,与之前的绅士装想必倒是判若两人呀,“你今天没有差事要做吗?”

    “玲珑格格,紫萱给您见礼了。”紫萱见了,行了礼说着,“奥,这不,马上就入冬了吗,我的差事就是吩咐下面人去采购火盆、煤炭什么的。”

    “怎么又叫我格格?不是说好了吗,叫我玲珑就好了,不然我可不理你了。”玲珑噘着嘴说,然后又变得微笑,“看来,你现在的差事倒挺闲的呀。”

    “还好吧。”紫萱平静地说,“左不过是宫里‘人多是非多’,这才是最缠人的。”

    “我看你现在也没什么地方好去,不如就到我家去坐坐吧。”玲珑笑着邀请她说,“上次咱们俩见面的事儿,我就说给阿玛听了,阿玛还嚷嚷着要你去我家坐坐,让我多跟你相处相处。”

    “长叙大人当真是太抬举紫萱了。”紫萱谦虚地说着,“既然玲珑你和大人都这样盛情邀请紫萱,紫萱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就随我来吧。”玲珑听了欣喜若狂地在前面引路。

    两人来到一处四合院落面前,这是一座相对简朴可又不失气派的院落:门口有两个身着粗布衣裳的男子站岗,红色漆成的大门上装饰铜铺首,下面铺垫着白石灰的台阶,顶上的匾额写着醒目的大字“侍郎府”,左右两边儿都还挂着大红灯笼,给人以喜庆温馨的感觉。

    “紫萱到了,这便是我家了。”玲珑兴奋地朝她介绍着。

    “格格吉祥。”那两个站岗的男子见了玲珑朝她见礼,然后又朝里面喊,“玲珑格格回来了。”

    “免了。”玲珑兴奋地拉着紫萱朝里面跑去,只是有搭没搭地回应着,然后朝里面喊,“阿玛,额娘,我回来了!”

    这时,从里面走出来一对中年夫妻,丈夫身体健硕,皮肤暗黑,留着胡子,身着绫罗绸缎;妻子身着旗服,梳着满洲发式,带着一枚玉步摇,端庄贤淑。

    “小五,你可回来了。”那妇人见了玲珑,用手绢给她擦拭着汗珠,“瞧你跑的这一脸汗,哪像个待嫁的大家闺秀?”

    紫萱听了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位是?”那妇人见了紫萱,疑惑的问着玲珑,“我怎么没见过呀?”

    “额娘,她就是女儿之前提起过的宫里的女官皇甫紫萱呀。”玲珑挽着紫萱的一条胳膊,高兴地向她介绍说。

    “奥,原来是紫萱姑娘,妾身见礼了。”那妇人听了忙向紫萱行礼,“我家老爷也没有见过您,不知道您就是皇甫紫萱姑娘,多有失礼,还望姑娘见谅。”

    “夫人言重了。”紫萱连忙将她扶起,“紫萱不过是个三品女官,您可是礼部左侍郎的夫人,哪里担得起您给我行礼呀?应该是紫萱给您见礼才是。”说着,紫萱朝她行了礼。

    “好了,好了,大家都不要多礼了,都入座吧。”这时,丈夫见她二人如此客气多礼,微笑着说,“允儿,还不快上茶?”

    “想必这位便是礼部左侍郎长叙大人吧?”紫萱向他行礼之后,谦恭地问着,“紫萱这厢有礼了。”

    “紫萱姑娘请上座。”长叙大人客气地说着。

    “大人请。”紫萱亦是客气地说着,“大人和夫人本是夫妻,应给您二老上座,我同格格坐在下座便可。”

    “紫萱姑娘请用茶。”这时,允儿端着茶碗放在紫萱旁边的小桌上,轻声细语地说着,“这是碧螺春茶,是我们家格格特意吩咐给紫萱姑娘泡的,姑娘品品吧。”

    “那当真是多谢格格惦记了。”紫萱听了连忙起身行礼,然后坐下品着茶。

    “什么谢不谢的?”玲珑笑着说,“咱们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咱们俩特投缘,没想到还真是缘分不浅呀。”

    “阿玛,额娘,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了这样热闹?”这时进来一位像是格格的女子,微胖的身躯,白净的肌肤,眼睛不及玲珑的那般乌黑明亮也不及那般大,身着浅蓝色长袍,同样梳了个满洲发式且同玲珑一样操着一口广州口音,“女儿给阿玛,额娘行礼。”

    “姐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宫里的女官皇甫紫萱。”玲珑将早已起身的紫萱拉到她面前,笑着说,“是我最近新认识的好友。”

    “紫萱,这是我姐姐他他拉芙蓉。”玲珑亦是小声儿地向紫萱介绍着。

    “原来是芙蓉格格,紫萱失礼,还望格格恕罪。”紫萱连忙朝她行礼。

    “芙蓉给紫萱姑娘见礼了。”那小格格亦是客气地紧,“早闻姑娘在太后和皇上面前都是一等一的红人,如今见到姑娘当真是气质不凡呀。”

    “芙蓉格格见笑了。”紫萱自谦地说着,“格格才是正经的大家闺秀,端庄典雅,紫萱再怎么得太后皇上宠爱也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

    “姑娘当真是太客气了。”芙蓉拉着紫萱的手,又转身对大人和夫人,“阿玛,额娘,您们看紫萱这样的姑娘当真世间少有呀。难怪玲珑总是会跟咱们不住地念叨着她。”她又转过身儿,“紫萱,你以后可得好好教教我这个妹妹,她可是出了名的不象个大家闺秀,家里人都拿她没办法。”

    “姐姐,你说什么呢?”玲珑听了,撇着嘴说着。

    “哈哈,玲珑格格天真浪漫,活泼可爱,在紫萱看来也没什么不好的呀。”紫萱见玲珑如此,微笑着回应。

    “瞧见没有?紫萱是在夸奖我呢。”玲珑抱着紫萱的一条胳膊,俏皮可爱地撒着娇,“干嘛非要学大家闺秀的样子?不难受呀?”

    “哎,当初你们大伯上任广州将军,我就不该同意让你们都去,这芙蓉倒好,玲珑呀越发的没有个姑娘样儿了。”夫人听了,叹息着说,“成天儿的到外面玩去,人家的姑娘谁不是在家做个女红什么的,玲珑可倒好就会跟个男孩子似的,喜欢跑马射箭。”

    “叔父,婶母,你们聊什么呢?这样热闹。”这时进来两位年龄比两位格格大挺多的青年,其中一位身着绫罗绸缎,手持折扇,腰间还系着香囊和玉佩;另一个相比之下比较寒酸:身着一件白色长袍,但同那个公子模样的人想必略显成熟稳重。

    “奥,志锐、廷式,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长叙指着紫萱说,“这位是新进宫不久的女官皇甫紫萱,之前玲珑经常提起的。”

    “志锐?文廷式?”紫萱心里想着,“难不成今天是帝党大集合?没这么巧的事儿吧?”

    “紫萱姑娘,在下他他拉志锐,这厢有礼了。”那位公子模样的青年说着,“奥,这位是玲珑和芙蓉的汉文师父文廷式,也是我们他他拉家的世交好友。”

    “原来是公子和师父,紫萱失敬,还望两位公子恕罪。”紫萱行着礼。

    “哥哥,你们俩怎么来了?”玲珑突然奇怪地问起,“你和文三哥不应该是在谈诗论道吗?”

    “我们俩个谈得疲倦了,就在院子四处闲逛,这不听说家里来了位小客人就过来看看。”志锐平静地回答着,“小五,你这成天的跟我们提起紫萱,怎么今日才把她带到家里与我们相见呀?”

    “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宫里规矩多,紫萱出来一次这样困难,我总不能闯进去把她拉出来让你们见吧?”玲珑听了,气愤地说着,“你看文三哥,向来都不会问这样的问题,就你总‘刁难’我。”

    “好了,好了。”夫人突然解围说着,“你们兄妹俩呀,一见面就吵个不停。”然后又对玲珑说,“小五,你怎么就不能跟姐姐好好学学?看看她多文静呀。哪像你跟个疯丫头一般。”

    “哈哈哈哈。”在场的人听了全都笑了起来,唯有玲珑被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终于是忍不住了,满脸委屈和气愤地自身跑了出去。

    “哎,玲珑!”紫萱见了也跟着追了出去。

    “紫萱,你别劝我了,我不想听。”紫萱跟在她的身后,跑到了自家的后花园,只见玲珑坐在水池边儿,气愤地拿小石子撇水花儿玩,“我知道,我全都知道!”

    “知道什么?”紫萱在她身边儿也坐下来,问着,“你都知道什么呀?看你的样子,跟个气包儿似的。”

    “额娘方才那样讲,不就是想把我送进紫禁城做嫔妃吗?”玲珑停下来生气地说着,“可是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想去。”

    “为什么不想?”紫萱平静地问着,“难不成只是因为那天你说的‘没见过皇上,所以不想嫁’?”

    “我其实心中早有所属了。”玲珑向紫萱道出这句话时才人觉得她像个女孩子,“我早已心中暗许,非他不嫁。”

    “我且不问你他是谁,你被撂牌子便罢,若是被留牌子怎么办?难不成还要同他私逃?”紫萱淡淡地问着,“你可知这是灭九族的大罪?”

    “那我们就逃到皇上一辈子也找不到的地方。”玲珑越说越幼稚离谱,“大不了,我进宫就服毒自尽!”

    “行啦!”这时,长叙大人的声音突然好似春雷在空中炸开一般,“他他拉玲珑,我是不是把你给惯坏了?!怎么越大越不懂事儿了?!还想着进宫后就服毒自尽,我看你是想把你全家都逼死!”

    “阿玛,女儿求求您了。”玲珑起身跑到长叙大人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您别让女儿被留牌子呀,您让哥哥托托人,能不能让女儿在海选就被撂牌子呀。”玲珑哭着哀求他。

    “来人!”长叙大人不忍心见自己的宝贝女儿如此痛苦,“把格格给我关在她自己的房间里,不许她出房间的门,否则我为你们试问!”

    “是。”这时,侍郎府的两名家丁,将玲珑连拖再拽地往她的房间送。

    “阿玛,我不要去,我不能没有出去的机会,您不可以这样。。。。。。”玲珑挣扎着,哀求着,若不是又来了两名家丁帮忙,恐怕两个家丁控制不住她,“阿玛,阿玛,我不去,我不能只在自己的房间待着,我不能没有自由!”那声音随着距离的边缘逐渐变得小了。

    “紫萱姑娘,我这女儿被我惯坏了,还望姑娘别见怪才好呀。”长叙客气地朝紫萱说着,“小五这孩子从小就跟随她大伯去了广州,广州那里相对这里开放,小五早就习惯了那样的环境,再加上家里又都人人宠着她,事事让着她,让她养成了这样的性子。”

    “玲珑格格其实人挺好呢。”紫萱笑着回应,“子女嘛,哪个不是父母的心肝宝贝?加上她又是官家小姐,自然会娇惯些,不过,我倒是挺喜欢她这样的性子。”

    “其实,老夫很担心呀,要是小五真的被选进宫去,还不得惹皇太后和皇上生气?”长叙大人摸着胡子说着,“就她那性子,不把皇宫闹翻天才怪呀。”

    “长叙大人,常言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又何必太过担心呢?顺其自然便好。”紫萱平静地劝慰着,“再说了,玲珑格格若是能进宫对他他拉家族来说也是幸事呀,奥时间不早了,紫萱先行告退了。”

    “来人,替我送送紫萱姑娘。”长叙张罗着家丁说着,“紫萱姑娘慢走。”

    “大人留步。”紫萱客气地说着,之后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