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阅小说网 > 祥云似锦 > 第41章 崩逝

第41章 崩逝

品阅小说网 www.pyxs.com,最快更新祥云似锦 !

    云锦看着王妃,毫无惧色。

    巴格尔出面调停:“王爷惨遭毒手,众所遗憾,可如今血脉尚存,王妃姑且……”

    “姑且什么?”王妃横眉冷对。

    巴格尔硬着头皮说下去:“姑且丢弃嫌隙,辅助云锦主政柔然。”

    “云锦虽有柔然血脉,但吃着齐国米,喝着齐国水长大,早就是齐国人了,为何长老固执让她做主柔然?”

    巴格尔稔须:“既然王爷给这孩子留了信物,终究存了迎她回来的心,无奈何身早死。王妃与王爷同心同德,当理解。”

    王妃羞怒交加:“长老这是拿王爷来压我?”

    “不敢。”巴格尔貌似无辜,“只是心疼王爷,仅剩的血脉入不得族谱,泉下难安。”

    王妃哑言,她知虽众口难调,但大都卖巴格尔面子,她只是王妃,却当不得这柔然的主人,倘若稚子还在,又怎会落得如此难堪的局面?

    她叹了口气:“罢了,你看着办吧!”

    蛮达心有不甘地看着王妃,却得不到回应,只能闷着一口气,气呼呼地往宏齐旁边坐下。

    宏齐嫌恶地往一边挪了挪,他虽无才,胜在会投胎,靠袭爵的方式拥有现今地位,是以对野路子出生的蛮达多有轻视。

    王妃一个眼神朝蛮达轻飘飘地扔过去。蛮达仍坐着不动。王妃紧咬嘴唇,轻跺脚,蛮达这才会意,站起身,向在座各位告辞。

    临走前,蛮达回头看了眼云锦,目光瘆人。云锦突感口干舌燥,狠狠吞咽了几下口水。

    待王妃走后,帐篷里人又开始叽叽喳喳。

    “这王妃怎么和蛮达搅合在一块?”

    “谁知道呢?”

    “莫非两人有见不得人之事?”

    见众人越说越离谱,巴格尔不满地拿手拍了拍桌子。

    “王爷在天之灵若知道你们如此龌蹉议论,定要找你们理论。”

    众人只觉鸡皮疙瘩一身,立时停止议论。王爷虽秉性温和,但面对有人如此猜度家事,定会跳出来找人麻烦。

    吃过午饭,大家又天马行空聊了会儿,都散了。

    云锦疲惫不堪回来,一脸倦容,因紧张而汗湿三层衣裳,忙取了水洗澡。门外窸窣,云锦心揪起,快速穿衣,握了匕首躲于门后。

    “云锦......”

    是荣格的声音。

    云锦握匕首的拳头松开,掀开门帘。

    荣格踌躇着进来。

    “听说你不舒服,我没去看你,你倒过来了。”云锦擦了把头发水渍,招呼荣格坐下。

    荣格随便坐了,半晌不说话。

    刚出浴的云锦如粉莲,不胜娇羞。一向豪放的荣格罕见地低眉垂眼,不敢正眼相瞧。

    云锦见他脸色潮红,气息不稳,以为他身体不舒服,关心道:“不舒服就躺床上休息,没事乱跑什么?”

    她关心的声音此刻有如天籁飘入荣格的耳朵。

    荣格如中蛊般,几乎要沉溺在她关怀的眼眸里。他抬头看着她,眼神熠熠生辉:“事情定下来了?”

    “嗯。”每次说到这个事,云锦的心情都不太好。

    “我带你去外面走走?”

    云锦点头,很久都没有放松过了,明天也要离开这里,在这附近逛逛也好。

    其实外面也没什么可看,只有最原始自然的风景,远不及齐国山水园林景致。但胜在原汁原味:连绵起伏的山脉矗立在淡蓝的天幕旁,纤丝淡雅的云彩如翠玉里的纹路,轻柔藴润。

    夕阳晚照,在脸上留下温抚。云锦心情稍放松,难得面带笑意:“明天我们就要各奔东西了,祝安好。”

    惆怅在荣格心中潜滋暗长,怎么离别对她来说倒是件喜事?

    “也不会分开太久。”荣格小声嘀咕。

    “恩?”

    “没什么。”

    长天之上,云蒸霞蔚,如浓彩泼洒在画布。

    云锦乌发垂肩,随细风扬起。

    荣格侧身,看云霞在她周身笼罩一层淡辉,是如此祥和宁静。

    “你知道么,我对王爷的感觉很复杂。”云锦第一次在荣格面前聊到靖德王爷,“我没有办法去爱他,因为他对我始终有算计,也没办法去恨他,因为是他带我来到这个世上。”

    “那你为何还要回到柔然,接替他的位置?”荣格很是不解。

    云锦叹了口气:“因为我无路可走,要不然我不会如此狼狈逃回柔然,还有一个原因......”她回眸,神秘地看了荣格一眼,“是为了一个人。”

    “为了谁?”荣格着急。

    “一个秘密。”

    荣格黯然,觉得云锦甜蜜的笑容甚是刺眼,遂扭过头不看她。

    忽一会儿波云诡谲,山雨欲来,形势急转而下。云锦和荣格赶忙往回走。

    刚回去,婢女就告知巴格尔有事找。

    云锦忍着嗓子的干痒,急忙去巴格尔的帐篷。

    “长老找我何事?”她察觉巴格尔似喜又忧,心下不安。

    巴格尔见她来,皱着眉头:“齐国的皇帝去世了,新皇即将登基。”

    云锦愣在原地,半晌无法回神,新皇登基?是萧殊吗?

    “不知新皇对我们柔然持何种态度。”巴格尔担忧地看着她,“你对齐国的太子了解多少?”

    云锦觉得他担忧多余:“据我所知,太子秉性醇厚,是个极好的人。”

    巴格尔见云锦似与齐国太子相熟,且对他为人评价较高,脸上才缓缓露出笑意。只是,一旦成为新皇帝,还会是云锦口中那个极好的人么?他要打个问号。

    ......

    齐国宫廷内,哀声一片,妃嫔们全身缟素,凄凄惨惨不胜哀痛。

    萧允跪在地上,满脸懊恼,他的全盘计划还未展开,父皇居然去世了,废太子无从谈起,连老天都不帮他。

    惠妃不施粉黛,跪于地上,素白的孝衣之下,脸毫无血色。她象征性地拿了帕子擦眼角,脑袋里想的却是儿子今后该如何立足。

    新皇登基,免不了清算,朝堂之上暗流涌动,一不小心被溺毙也为未可知。遂休息时,她拉了萧允到僻静处说话。

    “允儿,你可千万要懂得收敛锋芒,不要做那出头鸟。”她谆谆教诲,盼儿子能收心敛性。她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太争强好胜。

    萧允理着身上的孝衣:“事已成定局,我还有什么锋芒可露,不如等四弟登基,向他请辞,整日歌舞升平快活。”

    “傻孩子,说什么气话?”惠妃叹了口气,“虽则你父皇去得急,然亲王旨意早已拟好。作了亲王,一家荣辱击系于身,焉敢不为朝廷效力?”

    萧允极目望远,语气并无太大起伏:“母亲放心,儿子也就是牢骚两句。”

    “嘘。”惠妃将手指比在嘴唇,“连这样的话都不要说。”

    萧允点点头,离了惠妃,往别处去,免被人看见做文章。

    萧殊连续一天两夜守在灵前,身体有些吃不消,便坐于静室休息。

    他形容憔悴,思绪混乱,呆坐一边。

    以前从未意识到,这么大的江山突然交在他手中,就如一座大山压在肩头,倍感吃力。父皇不过去世两天,书桌上的折子堆积成山,等待批复;大臣们四处奔走,在自己面前极力讨好;各国使节纷纷前来吊唁,少不得接见应酬。柔然那边似乎无动静,是还没收到消息吗?还是准备与齐国老死不相往来?

    他攥紧了拳头,不知云锦在柔然境遇如何?但愿好点。

    正胡思乱想间,听外面报柔然使节来访。他豁地站起身,让人将使节请进来,复又坐下。

    来人是不认识之男子,年纪约莫二三十光景,一身素白短衣。见到萧殊,他行了大礼,对齐国先皇驾崩深感遗憾。

    萧殊与他客套两句,便问:“柔然局势可稳定下来?”

    那使节以为这不过是客套之语,便答:“托陛下洪福,一切安好。”说了等于没说。

    “听闻云锦公主成为柔然新主,权利过渡可算平稳?”萧殊知自己逾矩,却按捺不住自己的心。

    使节深看他一眼,确定他关心多过试探,才开口:“王爷旧部及各部落领导对公主尽心尽力,只是柔然人民反对声比较高。”

    萧殊才明白荣格和萧允的那场战役对云锦恶劣影响,柔然人民知道那场死父丧子的战役因云锦而起,确实很难对她心生好感,“民怨不能堵只能疏散,望回去告知公主,这是我齐国的小小建议。”

    使节又行了一个礼,蕴着真心的:“多谢陛下,我一定转告云锦公主。”

    萧殊本想多问几句,又怕露馅,便让使节出去了。他坐了一会儿,洗了把脸出了门,准备到启明殿内处理政务。

    半路遇见大臣李明站在一棵树下沉思,遂叫侍卫停下,从轿上下来,朝他走去。

    李明见是新皇,似受了极大的惊吓,扑通一声跪于地上行礼。

    萧殊抬手让他起来说话,目光在他脸上来回逡巡:“爱卿不必行此大礼,你不在前堂,在这芳华路干什么?。”

    芳华路是静室到启明殿必经之路,却不是大臣们该走的地方,更何况灵堂设置在西南方,离这里远得很。李明站在这里,是特意等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