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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神臂弓与凉州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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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了良辰吉日,李元昊与辽国公主大婚的正日子,各国使臣皆前往夏王宫入贺喜。行过了大婚之礼,夏国王李德明在王宫设宴招待各国入贺大婚之喜的使臣,宋使、辽使皆列席在位。殿中西域的胡琴、琵琶、胡箜篌、五弦、火不思、忽雷乐声飞扬,胡旋舞女宽摆长裙、奔腾欢快,一时觥筹交错、满殿欢声。

    一曲结束,李元昊桀骜的站起来道:“此曲虽美,然而我有一曲更佳,透空碎远,极异众乐,请诸使欣赏。”

    众人以为他是客气话,皆道:“王子客气。”

    李元昊大手一挥,道:“奏乐!”

    然众人待李元昊重新落座后,却不闻丝竹乐器之声,而宴厅的一道帘后竟传出了锻砺兵器的铿锵之声,众使臣皆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李元昊看着被兵器之声威慑的各国使臣,哈哈大笑,道:“诸位,此曲如何呀?”

    众人惶惶不安,不知该如何作答,此时一直端坐不语的冲华和颜道:“听闻党项一族有夏人剑,神臂弓,更闻夏国冶铸盛名,“夏国剑”与辽国的“契丹鞍”皆制作精良,名驰天下。又闻神臂弩以厌为身,檀为弰,铁为枪镗,铜为机,麻索系扎丝为弦,其射程可至二百四十步,甚至至三百步,若射飞禽走兽,射之没羽,锋利异常。夏王,冲华不才,想试贵国王子的神臂弓一回,却不知王子敢不敢让我试上一试?”

    李元昊看到诸使臣战战兢兢之态本正心满意足,一听到冲华张口就说出了夏国引以为傲的神兵利器是如何制造的,顿时神色大变,又听他要试神臂弓,眼中竟有了几分狰狞杀气:“神臂弓,若非有神勇臂力,可是拉不开的,宋使当真敢试?”

    冲华敛衣起身,道:“王子请。”

    李元昊大喝一声,道:“好!取神臂弓!”一时便有人讲神臂弓取来,李元昊高傲的冷笑道:“宋使请!”

    冲华把弓接在手里细细的看了看,铁背铜胎,又有犀牛角为饰,九股鹰筋拧为弓弦,约有三十斤重,众人都在看冲华要如何拉开这神弓,连曹仪也暗暗为他着急。曹仪有霸天弓,也曾听闻此神弓,没有七百斤的臂力只怕拉不开,正要起身替冲华拉弓,却见冲华把弓一擎,左手握了弓背,右手拉住弓弦,一声:“开!”那神弓“吱呀”的一声,冲华竟将神臂弓拉满了!

    曹仪大喝一声:“好!”坐下众人也齐声叫好,唯李元昊脸色瞬间变得阴森冷峻,冲华又连拉了几个满弓,坐下叫好之声一片,在第七个满弓之时,只听“咔嘣”一声清脆之响,竟生生将那神臂弓的弓弦拉断了。

    李元昊满脸的不可置信与怒气,不等李元昊开口,冲华已展颜道:“冲华一时失手,王子莫怪。待他日王子入我大宋,参拜我朝皇帝之时,冲华自当另赔一神弓于王子赔罪。”

    李元昊听闻冲华要他以臣礼事宋,心中更是愤愤怒火,一时又无处发作,正眼中的熊熊怒火要将冲华挫骨扒皮一般。冲华却仿若未见,又对夏国王李德明道:“夏王,冲华也曾闻得夏国的铠甲皆冷锻而成,坚滑光莹,非劲弩可入,若有机会,愿请一试。”

    夏国王李德明刚刚见识到了冲华之神勇,尚在他拉断神臂弓的震惊中未回过神来,听他这般说,忙道:“好说,好说,宋使请坐,宋使请坐。”又忙道:“奏乐鸣曲。”

    一时大殿之中又琵琶、笛、箫之声不绝于耳,众使臣再次言笑晏晏。冲华落座后,旁边的曹仪喜道:“国师好臂力!我都不一定行,看不出来,你真人不露相呀…”冲华依旧端坐不语,任曹仪自已絮絮叨叨不停。不多时,端坐案前的冲华目光骤缩,曹仪还在自顾自的对冲华说话,忽然看到冲华眼神的这一细微变化,忙问:“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冲华道:“你听这曲子。”

    曹仪细听了一下,道:“好像是凉州词的曲调。”

    冲华道:“不错,据《乐苑》所记,唐开元年间,西凉府都督、陇右节度使郭知运搜集了一批西域曲谱,进献与玄宗皇帝。玄宗让教坊将这批乐谱翻成中原的曲谱,并且配以新词演唱,并以这些曲谱产生的地名为曲调名。凉州词就是其中的曲调之一,前朝的王之涣、王翰、孟浩然等皆做过凉州词。”

    曹仪听了问:“这又怎么了?这里地处西域,演奏凉州词也很正常。”

    冲华轻声道:“你看最后一排角落里那个身着鲜华奇异的伶人衣服、手持横笛之人,再细听她吹的曲子。”

    曹仪顺着冲华所讲的方向,悄悄望去,仔细的看了看,竟是易容过的信芳!面容易的精巧,若不是仔细看她的眼睛,还轻易认不出来,此时,信芳也正望向冲华和曹仪这边,曹仪差点叫出来,冲华一手就按住了他。

    曹仪再靠近冲华一些,轻声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冲华道:“不是看,而是听,我之前曾听她奏过一曲,所以熟悉她的气息罢了。”曹仪不禁再次上下打量冲华,心里佩服的说了一声,厉害!

    冲华与曹仪在夏王宫里又坐了会儿子,尚未及终席,便寻了间隙,推说多喝了几杯,有些不胜酒力,便先告辞了。刚出了夏王宫,冲华与曹仪便飞身上马,曹仪问:“现在就要去凉州吗?”

    冲华道:“不错,曹姑娘扮做伶人,演奏凉州词,就是告诉我们去凉州。况且我们到了这兴州城几日了,却寻不得半点妖气,想来已然都藏身于凉州城了。今日是李元昊跟辽国公主大婚的日子,可我们在夏王宫这一天,都没见到野利法师,只怕不好,我们得快速赶往凉州城。”

    曹仪听了冲华这话,刚要打马就跑,突然想起一事,对冲华喊道:“可是二妹妹还在宫里呢!”

    冲华道:“放心,野利法师不在宫里,宫里就没人能拦得住她,过会子她自然就来了。”

    夏王宫里宴席已近尾声,信芳正在奇怪,今天一整天的功夫,婚礼上未见得野利法师,宴会上也不见野利法师,他去哪里了?遂以为野利读经为名,求见野利法师,才从服侍野利法师的人那里得知,野利今天一大早就出宫去了。信芳听得野利法师出宫了,半忧半喜,忧的是若说现在有什么大事能让他连李元昊的大婚都不参加的话,也就凉州城了;喜的是,野利不在宫里,那自己便也可以出宫去了。

    之前因怕野利法师发觉,在夏王宫里,信芳半点道法都不敢用,如今他既不在,遂找了个角落,看四下无人,捏了隐身符便冲出了夏王宫。先到了大宋使臣所在的驿馆,见冲华和曹仪都不在,遂又捏了圆光术与冲华,冲华感应到有人在呼唤自己,也捏了圆光术一看,是信芳。

    信芳道:“我刚到了驿馆,看你们不在,现在可是在去凉州的路上了?”

    曹仪一看是信芳,不及冲华回答,曹仪就忙道:“二妹妹,你从夏王宫出来了?你没伤着吧?我和冲华正在去往凉州的路上呢!”

    信芳道:“我马上就到。”一语刚尽,就一个踏影瞬移术,冲到了曹仪的马背上。

    曹仪被吓一跳,看来人是信芳,嗔道:“你也太着急了些。”

    信芳笑道:“我怕赶不上你们,难道大哥不愿意早些见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