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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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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是吓得还是冻得,秦朝朝呆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半天才期期艾艾地问:“完、完事了?”

    男人冷声说:“你倒是敢想。”

    这个意思,就是没有了?秦朝朝松一口气,她可就这一床被褥,要是弄脏了,数九寒天的可怎么活。

    放松下来,她又弱弱为自己辩解了句:“她不是我相好的。”

    男人哼了一声,明显不信,不过也没再说什么。

    忽然的沉寂让秦朝朝很不自在,她想了想,斟酌着语气问:“壮士,我能点个灯么?太黑看不见。”

    那头没说话,秦朝朝就壮着胆拿火折子点了墙角的一盏小油灯,这才转头看过去。

    昏黄的灯光下,男人屈腿坐在床中央,未束起的长发散在白色中衣上,随意洒脱。秦朝朝没敢往他脸上多看,救他回来那天就发现了,这个男人长得很是惊心动魄。

    “壮士,您有哪里不舒服吗?”

    男人动了动手腕,慢悠悠答:“有……”秦朝朝立刻紧张地盯着他修长白皙的手,就听他说:“身子脏,给爷打两桶热水来。”

    “……哦。”

    秦朝朝哼哧哼哧去打水,男人就靠在床边饶有兴致地看她扛着水,憋红了脸一点点从门口往屋里挪。

    看起来身板小小的,力气倒是不小,怪不得能把他一路从战场拖回来。

    见她挪得慢,男人便时不时和她说话,结果第一问就让秦朝朝哑口无言。

    “你是个什么兵?”

    秦朝朝没敢说军妓头头,想了想,答:“炊事兵、饲马兵。”反正她闲着时就被各种人使唤,什么都干。

    男人却不信,似笑非笑地环顾这个简陋但宽敞的帐篷:“一个炊事兵能独个住间这么大的?”

    秦朝朝又被问住了。这里原先只有她和齐老头两人住。自从齐老头走了,上面再也没有指派新的人进来,她就一个人住了两年多。

    她暗自庆幸,也没想过其中缘由。现在一深究,难道是因为……军妓头头也算个小官?

    想了想,她答:“大约是风水不好。这个帐篷死过人。”顿了顿,望着他说:“就你现在靠着的地方。”

    男人唰地站起来,沉着脸走到热气蒸腾的浴桶旁边:“伺候爷沐浴。”

    “啊?”

    秦朝朝一呆,张了张嘴,就见他利索地脱了中衣进了浴桶,背对着她等着搓背。

    “哦。”

    不太熟练地伺候好这位大爷,秦朝朝自己也出了一身汗。

    看了眼悠然躺在榻上的男人,她又任劳任怨地把凉水搬了出去。

    再回来,已是月上中天。

    她裹着寒气冲进来,连外衣也不脱,囫囵钻进被窝里,半边身子刚沾到床板,腰间屁股先后一痛,人已经跌在了地上。

    男人脸色阴沉:“谁准你和爷一起睡了?”

    秦朝朝还没缓过神来,神色茫然委屈:“那是我的床。”就着灯火,她的眸子湿漉漉的,人又长得小,可怜兮兮的。

    于是蛮横了一晚上的某大爷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小仓鼠似的少年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皱着眉头往里头挪了挪,威胁道:“敢碰到爷一根指头,爷就把你丢到外边冻冰棍儿,懂么?”

    “哦。”秦朝朝没敢说前两天他昏迷的时候,她一直把他当火炉抱着的。

    小心翼翼爬上去,在床头缩成一团,她哼哼唧唧抱怨了句:“我救了你。”

    帐子里静悄悄的没人搭理她。

    第二天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秦朝朝是萎靡的。

    她胡乱啃了两个馒头充饥,又从大人们的食盘里偷了点肉末米粥给帐子里养伤的某大爷送去,这才提着食盒去了春风帐。

    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看着她的目光都是复杂又微妙的。

    她不明所以,孤零零站在帐子边。

    十三娘终究不忍心,走过来对她道:“你也别难过。姐妹们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只是一时觉得难以接受罢了。这件事,我们会为你保密的。”

    怪不得这些日子一直忐忑不安的,感情不是想女人,而是想男人了啊!怪不得她的营帐从来不许人进呢!

    唉,造孽啊!

    她凑到秦朝朝耳边,嘱咐:“你那相好的什么来头?靠不靠谱?你这身板小小的,可别折腾过了……”

    再次听到“相好的”三字,秦朝朝眉心跳了跳。

    天知道,她真是要被这相好的给折磨疯了!

    昨晚她已经昏昏沉沉睡过去了,身后忽然传来男人音质温润的声音:“你叫什么?”

    她揪着被角,含糊不清地答:“秦朝朝。朝气蓬勃的朝。”

    “哦,朝朝,秦朝朝。”他低声念了两遍,声线流畅很是好听。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你怎么不问问我姓甚名谁,为什么会出现在齐晋两国的边境处?”

    秦朝朝很上道地问:“请问壮士姓甚名谁,为何会出现在齐晋两国的边境处?”

    静默片刻,男人说:“我叫楚穆。”

    “哦,敢问是哪个楚哪个穆?”她装傻。

    楚穆轻笑了一声:“晋国的楚,晋国的穆,怎么,你居然不知道?”

    秦朝朝一个激灵,什么睡意都被吓没了。

    她发现了,这个男人心思极深,说话一针见血,在军中必定是个拷问俘虏的一把手。

    秦朝朝自知脑子愚笨,拐两个弯就要脑筋打结,于是赶忙打着呼噜装睡。睁着眼睛撑到破晓,就逃命一般冲出了帐子。

    这会儿十三娘好奇心起,缠着问了许多问题,秦朝朝胡乱应付了几句,算是坐实了这龙阳的癖好,这才被放开,又去外头忙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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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天的军营里头气氛不大对劲,难得地严肃了起来。

    她蹲在某位大人的帐子外扒杂草,没有工具,就用手裹着麻衣下摆,绕是如此,还是把掌心磨得红了一片。

    她把手掌举到面前看了看,见手指干裂粗糙、手心红肿,有些心疼。

    听说里头住着的是京里从三品文员靖远侯,此番是随着大军充作交涉使者。

    文员嘛,就是毛病多,一会儿帐子里有虫,一会儿嫌饭菜难吃,久而久之,连后勤兵都不愿意伺候他了,大手一挥,打发了软柿子秦朝朝来。

    如此十几回,秦朝朝也不干了,想了想,冲到春风帐取了把针线活计的剪子来,打算剃秃了干净。

    刚蹲回原地准备下手,就听见两个男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帐子前。

    一个中年男子愤慨的声音响起:“简直岂有此理!晋国这群武夫当真是蛮不讲理不可理喻!”

    另一个沉稳的男声在旁相劝:“舅舅消气。眼下年关将至,战事需得速战速决。倘若真能帮上什么,或许能换边境几年安生也未可知。”

    秦朝朝一听这声音,愣了下,小心翼翼探头过去。

    就见帐门口站着两人,左边面色涨红神色激愤的,正是磨人精靖远侯大人。一旁温言劝慰的,竟是九皇子季桓。

    秦朝朝眨眨眼,原来靖远侯是季桓的舅舅,怨不得这么嚣张呢!

    她缩回身子,又听靖远侯道:“将军此言不妥。我齐国兵力雄厚,还能怕了晋国这群黄口小儿不成?他晋国丢了主帅关我齐国何事?竟还理直气壮找上门来了!”他冷哼一声,“再者说了,即便是我们做的又当如何?正是交战时分,战场无眼,他晋国世子难道是来过家家酒的?”

    季桓顿了顿,摇头:“舅舅以为,我们这些年胶着的战况真是因为陛下无意吞并齐国吗?这位少年元帅,可不容小觑。此番无故失踪,其中必定大有文章,舅舅莫要掉以轻心。”

    两人都不说话了。

    秦朝朝瞅着时机,猫着腰往后挪。谁知后跟绊倒一株野草,摔了个四仰八叉,被当场抓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