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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王进连滚带爬地跑远了，秦朝朝有些狰狞地甩了甩钝痛的右手。
老实说，这件事她想干很久了，每每想到十三娘提到王进时的眼神，她就有点怕。
春风帐里的女人，可以想男人，却不能只想一个男人。什么时候只想一个男人了，那离死也就不远了。
她正发呆，身前光影一暗，蹲下一人。
“身手不错。”
秦朝朝愣愣地抬头，正好对上楚穆沉亮的眸子，好似一道晴天霹雳。
她咽了口口水，艰难道：“将军你……什么时候来的？”
“正精彩的时候。”顿了顿，他双眸含笑：“秦鸨鸨？”
“我、我是军营里头年纪最小的一个，他们都叫我宝宝！秦宝宝！”
秦朝朝胡乱扯了一通，发觉楚穆眼底笑意细碎分明，索性耷拉了脑袋自暴自弃：“好吧……我就是春风帐的管事，有问题么！”
楚穆当真拄着下巴想了想，一本正经地问：“春风帐是什么地方？”
……
听完秦朝朝的解释，楚穆表示十分不可思议，嗤笑道：“思淫念欲还能找这么些冠冕堂皇的说辞？打仗带女人，呵，难怪你们齐国国土渐窄。”
秦朝朝也十分好奇：“晋国没有军妓么？那将士们有需要怎么办？”
“有需要？那都是教练场上操练得不够久！”
秦朝朝很不赞同，她是见过那些男人从帐子里出来神清气爽的模样的，她觉得适当的疏解很有必要。
闻言，楚穆微妙地扫了她一眼：“如此说来，怎么不见你时常抒解？”
秦朝朝刷的红了脸：“我不需要！”
“哦——不需要啊。”楚穆了然地扫了眼她的某个部位，笑而不语。
秦朝朝捂脸：“……”啊啊啊！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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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生养了几天膘，正巧小日子过去，秦朝朝又精神抖擞地干活去了。
这天炊事兵人手不足，秦朝朝便补上空缺去打下手。
不大的灶台边人影晃动，很是拥挤。
秦朝朝泪汪汪地切兴蕖，一边问伙夫张满：“张大哥，今儿的菜色怎么这么丰盛啊？”
张满抖着勺说：“那个什么晋国使者晚上要走了，咱们殿下在前边设宴款待。”说着哼了一声，“要我说，签什么和议书！直接打得他们心服口服！”
秦朝朝一愣，又听身旁有人说：“也不能这么说。齐晋打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真的打出结果了？还不如安生两年，我也好回家抱抱婆娘！”
其他人笑着附和。
一个人说：“这回晋国派的不是那个赫赫有名的楚将军吗？怎么反而求和来了？是不是有蹊跷？”
“诶，赵聪上回在前头扛旗说是看见那个孤光王了，说什么芝兰玉树丰采高雅，文绉绉的，我看就是小白脸，草包一个！”
那人不屑一顾地贬低敌营主帅，正好瞅见秦朝朝偷偷摸摸塞了块小牛肉入嘴，扯着嗓子说：“要我看啊，指不定还没有咱秦鸨鸨好看呢对不对？”
“对对对！”厨房里又笑作一团。
作为群嘲对象的秦朝朝干笑两声，在心里摇了摇头。才不是呢！将军大人比她好看多了，而且身手漂亮得不得了！
手忙脚乱起锅，大家战战兢兢上前头布菜去了，至于秦朝朝，这种场面她还不够格露面。
百无聊赖之下，她就去了春风帐。
姐妹们正围坐一团给士兵们缝补衣裳，见了她，很热情地招呼：“朝朝来啦！快坐快坐！”
秦朝朝乐呵呵地坐到中间，听她们说话。
无非是这些大人物之间的房中事，秦朝朝嚼着瓜子听着，也并不觉得害臊。自从她们发现了秦朝朝的性向，同她比平日亲近了许多，俨然一副姐们儿好的模样。
对此，秦朝朝真是又尴尬……又欢快。
大家聊了一会儿，不知怎么就扯到最近军营里不一般的氛围来——相比她们后援部队等着休战返乡的松散，前头骑兵弓箭手的训练没有半点懈怠，反而日渐紧张起来。
翠娘神秘兮兮地说：“那晚我服侍精兵队副队长时，他一时说漏嘴，透露出这战事正要开始的意思。”
“啊？怎会如此？”姐妹们露出惊惶的神色。
她们不懂什么家国荣誉，只知道战事未歇，她们的日子就不好过。
另外有两个姑娘也隐隐听到了风声，这会儿拿出来一说，更是惹得人心惶惶。
小莲脸蛋煞白，揪着秦朝朝的袖子：“朝……秦大哥，齐国若是战败，我们会不会被处死啊？”
帐子里静了几分。
秦朝朝也是头次听到这消息，心下震惊，不过脸上倒是云淡风轻，只厉声叮嘱翠娘几人：“此事当属军中机密，你们莫要出去胡乱说道。倘若落得泄露军情的罪名，不必战败，明日就是你们的死期，懂吗？”
几个女人被她唬得面无血色，连连保证再不乱说了。
结果当晚，秦朝朝转头就将这机密的军情泄露给了楚穆。
她用五天的苦力从军医那儿换回一张密实的毛毯，这会儿用火烤暖后仔细盖在楚穆双腿上，嘴里说着：“我们殿下是不是准备趁机试探您？如今晋国群龙无首，会不会一击即溃？”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找的这座靠山就没用啦……
楚穆悠悠然翻过一页纸，随口道：“谁知道呢。”
秦朝朝鼓着嘴，知道这是在敷衍她呢！不过看他神色浅淡，应当是自有打算的。
这么想着，她掀开被子往床角钻，结果爬了两步腰窝就被他的膝盖顶住了。
秦朝朝低头一瞧，自己还有半个身子在床外呢！
“将军……”
楚穆蹙紧眉头，上下打量她，正色道：“秦鸨鸨，你……有多久没沐浴了？”
秦朝朝张张嘴，耳根发红:“六、六七天吧……”见他一副天理难容的表情，忍不住又补充了句:“热水都给您每天沐浴了……”
楚穆面不改色:“那就用凉水，强身健体，我看也很好。”
“那明儿个……我给您端凉水来？”
楚穆轻挑眉角，似笑非笑地看她，秦朝朝立马就怂了:“知道了，明日我用凉水洗。”
“现在，马上去。”楚穆不容置喙地说道，“就端到房里来，我看着你洗。”
秦朝朝瞪大眼睛，抱着衣裳头也不回地冲进寒风里。
过了一炷香，她又风风火火地跑回来，双唇冻得发紫，打着颤往榻上爬。
“这么快？”
楚穆狐疑地看着她湿漉漉的鬓角，撩起一缕长发嗅了嗅，有浅淡的皂角味道。这才大发慈悲准她上床来。
秦朝朝呜呜两声，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这寒冬腊月的潭水真是要人命！
她抽得心肝疼，往里侧瞧了瞧，楚穆背对着她躺在里侧，呼吸平缓。
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往里头挪蹭，见楚穆没有反应，又得寸进尺地挪了两寸，冷冰冰的手摸到楚穆的一片衣角。
嗷嗷嗷，好暖和！
秦朝朝动动脚丫，脑子里天人交战，过去？还是……过去？
这刚伸了下小腿，就听见楚穆阴测测的声音:“想好哪条腿不要了吗？”
秦朝朝嗖地把腿缩回来，诺诺道:“我去把灯吹了……”
话音刚落，那油灯微微一晃，咻的一声灭了。
秦朝朝眨眨眼，正要恭维一句“将军好指法”，楚穆已经转过来，扣着她的肩膀低声道:“有人来了。”
温热的气息擦过她的脖颈，痒酥酥的。
秦朝朝往外挪了挪脑袋，第一反应是楚穆的行踪暴露了！
“怎么办呀？”她压低了声音，问道。
楚穆眉峰轻敛，偏头凝神听了一会儿，却发觉来人只有两个，前头那个脚步虚浮微乱，不像刺客。
皱眉：“你到底有几个相好的？”
“啊？”秦朝朝一头雾水，还想问什么，腰间一痛，已经被踹翻在地上。
茫然间，帐子口投射出一道颀长的身影。
秦朝朝一愣，爬起来往门口走了两步，不确定道:“九殿下？”
那抹影子一顿，直接掀了帘子进来。
帐外夜色清寒，那一开合的功夫，秦朝朝只来得及瞥见几步外季三担忧的神色，随即便连同清冷月辉挡在了帐外。
秦朝朝僵硬地往床脚挪了两步，挡住身后鼓起的床榻。
同一时间，也闻到了季桓身上浓重的酒味。
“这么晚，殿下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
听他言语间口齿清晰，秦朝朝一时也拿不准他醉了没有，斟酌道:“劳烦殿下记挂了。更深露重，殿下早些回去歇着吧。”
没人答话。
倏地一道风声，秦朝朝已经被人狠狠拥进怀里，滚烫的体温贴在她冰凉的外衣上，让她一个哆嗦。
“是你吗？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