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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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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城北冥家的院子里,桃花灼灼,新叶初萌,正是绿意盎然的三月该有的景色。

    北冥老爷负手迈着大步走进这个满是绿意的院子,脸上笑意盈盈,看来似乎是有什么大喜事要发生了。

    “明珠,为父跟你说一件美事。”他笑着对着端坐在亭子里的少女道。

    被唤作明珠的少女转头,好一张灿若明珠的脸,就连院子里的灼灼桃花都黯然失色。她听了北冥老爷说的话之后,朱唇轻抿,秀眉微颦,脸上的神情似疑惑,似忧虑。

    她爹每次说的美事……似乎……都不是什么好事……

    “仙城的牡丹花会,有人给咱家递了张请帖。”北冥老爷眼里放着光彩,将藏在身后的请帖献宝似的亮出来,端端正正地放在桌上。

    北冥明珠伸出玉手覆在请帖上用金线勾勒出来的牡丹花上,纤细的食指轻轻描摹着牡丹花的轮廓,她抬头看着她爹兴奋的神情,打开了请帖。

    里面的内容草草过目,正欲询问她爹为何会有这张请帖。却不想看到里面龙飞凤舞的三个字——“季千城”,心里某根线弦似乎被拨动了一下。也许她猜错了,这次的事可能真的是好事。

    “仙城的牡丹花会十年一次,让普通人望而却步,就算是王公贵族一生也未必能参加一次。”北冥老爷笑道,“为父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牡丹花会是年轻人的集会。”

    站在北冥明珠身后的侍女阿碧面露疑惑:既然这请帖这么难得,谁会无缘无故送给北冥家呢?

    她将身子凑近了些,探着脑袋看了看桌上的帖子,在收贴人那栏看到那个名字的时候不由得轻呼:“这是剑圣大人的请帖。”

    而“季千城”这个名字的旁边是“北冥明珠”。

    北冥老爷颔首,算是默认。

    他刚收到这个帖子的时候也很疑惑,北冥家作为一个普通的商贾之家,没道理会有人给他们家递只有修仙之人才有资格拥有的请帖。

    但当他看到请帖里的名字的时候,终于是了然了。虽然不知道剑圣为什么不单独弄一个帖子,而是要把他自己的名字和自家女儿的写在一起。

    北冥老爷当时想的入迷,无意间来到夫人的牌位前,想起了自己年轻之时追求夫人,为了暗喻自己的心意用的就是这种类似的小把戏。他再把三年前发生的事一结合,终于是确定那位对自家女儿有意才这样做的。

    三年前他带女儿去城外的姻缘树下求姻缘,姻缘树下那算命的说他家闺女的未来夫婿“人间难得几回见”,他初听之时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直到归家途中遭山贼拦路,本来是靠钱就能消灾,却不想被山贼看见了在车中坐着的女儿,眼见自家闺女要被山贼头头掳去做压寨夫人,那人出现了。

    一身白衣,仙气飘然;一剑惊鸿,乘风而来。

    只随意的几剑,便将山贼通通制服,却又不伤及他们的性命。

    “爹……”北冥明珠将请帖慢慢合上,如春水般的眸子看着北冥老爷,欲言又止。

    北冥老爷岂会不知女儿的心思:“想当初,我以为流水无情。”他看着北冥明珠,“落花有意……”

    “却不想落花有意,流水也有情。”阿碧笑着飞快地接道。

    北冥老爷赞许地看了阿碧一眼,继续对北冥明珠道:“明珠,修仙之人长生不老,可你却只有区区百年之寿。而且……”北冥老爷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担忧,“最近来说亲的那些你可是都拒绝了。”

    北冥老爷心里叹息,养一个女儿不容易啊,女儿小的时候为她能否健康长大担心,女儿大了又要为她的婚事担心。

    北冥明珠犹豫许久,最终还是点头应了。

    北冥老爷见此,道:“我先去准备准备。”其实他有点郁闷,看这情况怎么感觉像是他在逼她呢,虽然他的确很想女儿嫁给修仙之人,

    他背过身,无奈地叹口气,仰头望天,心想亡妻在天上看着,应该也会同意他这样做吧,他负手慢慢离开。

    “小姐在犹豫什么?”阿碧见老爷走远了,才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北冥明珠看着碧绿的池水,娇粉的桃花落在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随着桃花落定涟漪也慢慢地消失,她摇摇头:  “我不是在犹豫,我只是在想他真的对我有意吗?若是真对我有意,为什么自三年前一别便再无音信。”

    “可这不是来了吗,三年前小姐还小,而现在的小姐正是出嫁的年纪,若再无音信,小姐怕是要落入别家门了。再说小姐不是也在等他吗?”都让老爷把媒婆都赶走了。

    北冥明珠被阿碧这话一逗,不由得笑了起来。人人都说她人长得美所以要求也高,其实她只是对那些见都没有见过的男子无感而已。而且,三年前算命的说的话也让她有些在意。

    阿碧继续道:“仙城的牡丹花会来的都是修仙世家的年轻一辈,大多是借此机会来结交、收徒和相亲的。”她把“相亲”两字的音拖长了些,“请帖都送过来了,这心思小姐难道还不懂吗?”

    北冥明珠嗔怪地看着阿碧,但嘴角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浓,再加上双颊透着淡淡的桃红,看的阿碧一阵失神。

    她家小姐这样的美貌,难怪剑圣会念念不忘,饶是她从小看到大也从未觉得有哪次是不惊艳的。

    ………………

    北境季家

    被家族事物埋了一个月的季千城终于能够打开房门出来喘口气了。

    北境的春天比起东属来说,虽然少了很多的诗意,但这春光还是一样的明媚,而且相比于东属来说,更是多了几分东属没有的爽朗。

    可是他在这明媚的春光下,心里却是一点明媚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是阴霾重重,就像连绵不断的春雨。

    “家主,你在看什么?”青橘走了过来,见季千城低头看着一封信不语,踮起脚尖去看他手里的信。

    “小师弟啊,人长大了胆也肥了。怎么就敢骗你师兄我说不去参加牡丹花会呢?嘴上跟我说一定不会去,背地里却偷偷接了请帖。你这反复无常的态度害得我刚退了请帖不久又厚着脸皮去要了一张。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署名是“爱你到不知道该怎么罚你的师兄”。

    青橘看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回想着皙泉大人淡雅的笑容,身子不禁抖了抖,皙大人的手段还少吗?她心疼地看着家主,才发现家主不知何时将目光移向了她。她嘿嘿一笑,连忙退后几步。

    “谁接的?”季千城问。

    他现在的心情可以说是非常的糟糕,当初他五师兄强制性地给他制定了一个原则:必要时刻谁都可以得罪,就是不能得罪他!

    虽然他当时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但他五师兄总有办法让他放在心上!

    “啊?”青橘装傻,即便家主现在的脸色可以说是不怎么好看。

    “请帖是谁擅自做主替我接的。”季千城语气缓了缓。气消了许多,事已至此也犯不着动火,他现在只能想想怎么应付他五师兄了。

    “我……”

    “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青橘将还未说出的“不知道”咽了回去:“是江子涯。”反正江子涯让她保密已经保了一个月了,出卖朋友就出卖咯,朋友不就是给来出卖的吗,她在心里安慰自己。

    季千城扶额,他怎么就忘了这个人呢:“去把他给我叫过来。”说起来他这一个月都没见到他了。

    青橘领命,去将这个名唤江子涯的人叫了过来。

    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来到了季千城面前,一身劲装,黑色短发束起,背上背着一把剑,是一个潇洒的剑客。

    这是仙剑宗弟子最常见的一种装束,与季千城白发披在身后、一身宽袖白衣的打扮形成了“动与静”的强烈对比。

    “师父你找我?”江子涯恭恭敬敬地站着。这几年他下苦功夫学了很多礼数,知道什么时候要假装——乖巧。

    “牡丹花会的帖子。”季千城看着自己的徒弟,眼里全是无奈。

    “师父,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无奈,虽然你有两百多岁头发也白了,但脸至少长得还是和我一样年轻的,要活泼一点。”江子涯试图转移话题。

    不过似乎不管用,因为对方依旧板着张脸,使得这个年轻的白衣男子给人一种老成的感觉。

    他只得弱弱地举手:“我接的……”

    “那帖子现在在哪?”

    江子涯支支吾吾,季千城见此了然,定是送到东陆云城的北冥家去了。他这个徒弟这三年可没少在他面前念叨北冥小姐,还一而再再而三地问他对北冥小姐有没有意思,看起来非常怕他这个当师父的跟他抢人,如果他说有,估计这师徒就做不下去了吧。

    “罢了,趁现在赶快去拿回来。”季千城摆手让江子涯退下。

    “家主,估计拿不回来了。”青橘小心翼翼地道。

    “为什么”季千城刚问出来就发现不对劲了,他好像是在房内待了有一个月吧,那请帖是一个月前递来的。照这速度,再慢人家也该收到请帖准备着去仙城了……

    他再度扶额,觉得三年前收江子涯做徒弟是一个错误: “你说你好好的不去江边钓鱼,怎么偏偏就想着来坑我呢。”

    “师父你老糊涂了,我什么时候去江边钓过鱼。”江子涯自知做错了事,也不敢太放肆,不过听到这话他还是忍不住插嘴。“你是不是又把我跟你说的那个钓鱼的姜子牙搞混了。”

    季千城回想着姜太公钓鱼的故事,觉得那个故事越来越模糊,才发现自己已经开始忘记之前的生活了。

    其实长生也没什么好的嘛,活太久会把很多事情都忘掉,就像他看着江子涯这一身正气,差点忘了这个徒弟在拜师之前其实是山贼。

    他自嘲地笑了笑。

    “其实我觉得你跟那个钓鱼的姜子牙没什么区别。人家钓鱼,你钓人。都是愿者上钩。可你钓人归钓人,也不用打着我的名号吧。你作为我的第一个徒弟,虽然资质不怎么样,但仙城至少会卖我面子也给你张请帖。”

    三年前他收江子涯做徒弟的确受了很多的非议,很多人都不服他为什么要收一个资质平平的山贼做徒弟,就连他五师兄也问他是否有什么隐情。其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收江子涯。可能在当时是有原因的,只是他忘了,活太久了记性就开始不太好了。

    “这你可就不知了,我自己的请帖得自己用,师父你不是说不去嘛,不去就浪费了人家做好的请帖,还不如成全我。”江子涯无比理智地分析道,他觉得那个请帖的造价真的是可以用“昂贵”来形容,浪费了非常可惜,要勤俭节约,这是他师父教他的。

    他第一次听到他师父说“勤俭节约”这四个字的时候简直是傻眼了,他很不明白他师父一个含着金钥匙长大的人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而季千城则觉得江子涯跟了他三年脑袋变蠢了,不,应该说是每个陷入爱情的年轻人都会变蠢了,爱情真的是很一个强大的东西,它甚至能让一个山贼头头洗心革面重归正道变成一个积极向上的好青年。

    “那你觉得北冥小姐拿着原本是属于我的请帖进城,仙城的守卫不会奇怪吗?还有,你应该是在我的请帖上加了个北冥小姐的名字吧,你这样做就不怕她误会?”

    江子涯哑口无言,被季千城一句话点醒,半天头想不出该怎么补救。他懊悔地一拍自己的脑袋,想想自己都做了什么蠢事。拍完了之后又觉得拍的太轻了,他抬手,又是准备拍自己脑袋,却被季千城阻止。

    季千城继续无奈:“再拍一下就更蠢了,收拾一下去仙城。”这下是非去不可了,虽然他可以让江子涯代替他去,但他终究是不放心。至于不放心什么,那大概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江子涯看着他师父忧虑的样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他好像又给他师父惹麻烦了,怪只怪他师父太平易近人了,太没有架子了,所以才会让他这么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