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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相见不相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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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过得很快,快到可以忘记很多事情,快到又回归了离别的地方。

    萧雨不知道,回来的感觉是什么,漫步在C城街头,走过一条条街道,一个个路口,与她擦肩而过的,是许多曾经想忘却的东西,一棵树,一池湖,一条路,一座楼 . . . . . 都雕刻了曾经只有快乐没有忧伤的岁月。

    她随意慢慢走着,有记得的,也有不记得的,有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一路下来,发现这个城市,竟然多出了许多新鲜时尚的东西,心中不禁感叹,很多的事物都变了,何况是人心。

    她知道自己也变了,可她不知道,该以什么姿态穿行于这个城市,这里依然有她爱的人,依然有爱她的人,只是,不是心底深处的那一个,整个城市繁华喧闹的如视觉系的电影,丰富着她的眼睛,却触不到她的心灵。

    建筑设计工作室成立了,位于繁华的商务区,萧雨渴望的东西,终究是实现了一个。和她合作的几位,有大学时的同窗,有留学时的校友,也有阅历深厚的同业人士,大家都有一样的创业志向,一样的专业爱好,相处的很愉快。

    开业后,连续接了几个项目,虽然不是什么大作品,也让大家很是振奋,都期待着大展设计宏图。不久,业内的设计展览会即将举行,他们申请的作品竟也受到了邀请,于是事务所里人人全力以赴,准备抓住这次难得的机遇。

    所谓机遇,往往不期而至。稍纵即逝的机会是有的,也许一个偶然,也许一个擦身,也许一个变故,人们看重的往往是,最终错过还是抓住,因为人们都说,机遇不会第二次敲门。

    今年的建筑作品展览会在S市举办,萧雨和萧策偕行前去,由于工作繁多,连机票都定的匆忙,还好,赶上了不算太晚的航班。

    第二天赴会,东场是新人作品展览区。现在的建筑界有个自然而然的现象:“圈子现象”,就是同行大多清高的独来独往,设计师彼此之间少有交流,所以展会是个契机,可以见到很多风格迥异的作品,体验视觉相异的感受。

    她和伙伴们的设计作品也在其中,虽然设置在不起眼的角落,可毕竟是自己费尽心力构思出来的,的,就顺便去看两眼。萧雨穿过人群走过去,前面有零星的人正在观看,其中一个 . . . . . 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让她不由怔立一旁。

    世界很小,小到一个回头,不知道会遇见什么人,萧雨有一刹那的错愕,抬眼间,一个男人,站在前面不远处,站在人群的河流中,目光不经意的一闪而过,却好像穿透了她的身体。遇见谁,都可以坦然,只除了一个人。

    当“韩骋” 两个字在心里呼喊出来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有点不真实的晕眩,然后,短暂停滞后的大脑,条件反射地指挥着她转身向别处走去,离开这个人,离开这个不想见到的人。

    西厅是名品展览室,有历年获得普利兹克大奖的建筑大师的作品,让人有足够的兴趣可以仔细地一一观赏。

    第一眼,看见很多熟悉的建筑图,巴黎卢浮宫的金字塔,香港的中银大厦,华盛顿国家艺术馆,蒙特利尔E-MARIE,这些是现代主义建筑的最后大师贝津铭的代表作。图片上有他的名言:让光线来做设计。他的作品趋向于柯比意式的雕塑感,擅长以几何形的平面取代规规矩矩的方形,蜕变出雕塑性的造型,还有,他从小在苏州园林生活过,中国山水园林的意境影响了他的作品,由此,他众多作品始终体现出人与自然共存的设计哲学。大师,是她的偶像。

    下一眼,伊东丰雄,他的《仙台媒体中心》是让他奠定声望的作品,一所公用图书馆,大胆的将建筑外观全用透明的玻璃拼接,让人能清楚的看见内部空间,如海草般不规则的管状梁柱,使原本坚硬的建筑外观,变成了如水族箱一般柔软的感觉,“软建筑”的代表作。在伊东的建筑语意里,展现了大都市美丽的风景。伊东,是她崇拜的人。

    再一眼,王澎大师,2012年普利兹克奖获得者,他的《瓦园》 ,他的《浙江美院象山校园》 ,使用因城市化而拆除的传统建筑的旧砖瓦,打造了一个个东方意境的作品,象山校园的院长,送王澎三首意向诗,王澎赠院长一座桃花源,一座自由诗意的桃花源般美丽的田园校区。她,是王澎大师的追随者。

    还有还有 . . . . . 悉尼歌剧院设计师乌松,建筑女魔头哈迪德,传奇哲人安藤忠雄 . . . . . 大把的偶像可以让她一饱眼福,连照片都有,老的,中的,青的,稳重的,气质的,帅气的,看得兴致盎然,几乎心无杂念了。

    正看得兴起,却碰巧遇到银桥公司的陈经理,是事务所正在合作中的甲方,和她攀谈起来,陈经理人太热情,拉起她的手说:“小萧,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个大客户。”

    她身不由己的跟着,扭身,抬手,就要和大客户握手言欢,猛然听到:“给你介绍的这位,是风骋公司的总裁,韩骋先生。” 伸出了一半的手顿时僵住。

    “啊,韩总,介绍一下,这是萧雨,‘立方有境’ 工作室的负责人,从海外归来的设计师,我们之间现在有合作,是个很有思想很有作为的年轻人,你们认识认识吧。”

    “你好。” 对方声音平静。

    “ . . . . . . 你好。” 她的语气平缓。

    大家行使着温和的注目礼,使用着文明的对白,就像两个初次见面的人,再礼貌客气不过。再没有过去温情脉脉,深情款款的对视,再没有往日毫无拘束,坦诚相对的交谈,不过三年的时间,他们都学会了轻描淡写。

    “好久不见。” 韩骋伸出手握了一下。

    不知道该怎样回应,萧雨闭口不语,轻轻挣开手。

    “咦?你们两位认识,你们 . . . . . 什么关系啊?” 陈经理感觉到气氛冷场,饶有兴味地询问。

    “哦,萧小姐曾经是我公司的职员。” 韩骋说得很自然,一语到位,言简意赅,短小精悍!看来是已经想清了,看透了,想必是已经放开了,忘怀了,所以可以说的这样若无其事,云淡风轻。

    “呵呵,那好那好,老相识,你们正好聊一聊。” 陈经理识趣的走开,只留下他们面对面。

    韩骋静静地看着她,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思,他对她避尤不及,可她又何尝想再见到他,萧雨转身张望着,萧策不知跑哪里去了。

    “你 . . . . . 找人?” 听起来像是没话找话。

    “对,是我朋友,那 . . . . . 失陪了,再见。”

    萧雨心不在焉地点头道别,不过是寒暄,再没有了交谈的理由,更没有必要耽搁彼此的时间,她转身走进人群中,嘴角带着微笑。

    再次见到韩骋,她也能笑得出来。人生往往如此,有些事情你以为做不到,可面对的时候,常常会出乎你的意料,一个人左右不了别人,可还能左右自己,道理有时候是如此简单,于是,自欺欺人也可以带来快乐,可以带来谎言中的简单生活和虚假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