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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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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太后冷声道:“孟婕妤当场否认,你又有何话辩解,分明是主仆勾结陷害妃嫔,被小琴意外撞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

    “是呢”,月昭仪接过话来,万分庆幸地呼出一口气,才心有余悸般道:“若非老天有眼,死者在挣扎间拽落凶手的珠串,否则怕是成了一桩无头冤案了。”

    太后越想越生气,她可以忍受她不喜欢的人高居后位,可以忍受嫔妃有向上攀爬的野心,可以忍受偶尔以下犯上,仗势欺人,却决不能忍受有人草菅人命,尤其此人还是贵为六宫之首的皇后。

    狠狠地攥紧掌心,按下满腔怒火,试图不因情绪失了偏颇,太后平静地开口:“七出之三曰:‘妒,为其乱家也。’况沐氏贵为皇家之妻,前朝后宫休戚相关,皇后的一言一行动辄关联社稷安危,道一句乱国也不为过。沐氏无德,本不堪为天下母仪,姑念废后一事干系重大,且将其囚禁冷宫,褫夺统领六宫之权,以观后效。”

    凝雪抬起头错愕地看着太后,眼中蓄满晶莹,在泪水坠落的前一刻却突然大笑了两声,原来在她眼里尚有疑窦的事情,与别人看来却早已定案。

    狠狠擦去满腮泪痕,凝雪环顾四周的旁观者,愤恨有之,鄙夷有之,幸灾乐祸有之,却都事不关己地沉默,似乎对太后的决断心悦诚服。

    这便是杀人不见血的宫廷了,凝雪的眼睛扫过一个个站立在周围的人,最后定格在众矢之的,她的主子身子。

    她沉默得让凝雪心疼,本就是一桩不明不白的案子,只要推一个人顶罪,就算还有风言风语,没有证据又如何。

    主仆多年,凝雪自然了解沐绮华,她有她的骄傲,有她的坚持。既是主子不做,前方是刀山抑或火海,且让她先探路去吧。

    凝雪拭去衣裙上沾染的尘土后,如释重负般朝太后走去,借着谎言倾吐真正的怨愤:“太后娘娘明鉴,此事全由奴婢一人所为,与皇后娘娘全无干系。容修媛无端害皇后娘娘毁了容,奴婢恨毒了她,岂能容她有重见天日的机会,得知太后有宽赦她的意思,奴婢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除了她,还请太后娘娘明察,不要冤枉了无辜。”

    从一开始便从容自若的凝霜听了这番话,突然变了脸,心一点一点往下坠,她知道凝雪想护住整个凤临宫,可这样一来,她自己,就毫无脱身之法了。

    凝霜心急如焚,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只能暗中苦思冥想,希望事情还有转圜之地,兀自沉思中,眼前猝不及防闪过一道残影,接着一声惊叫响起,生生将她拽回现实。

    这声音是由月昭仪发出的,凝霜回神望去,只见她纤纤细手指着尸体所躺地方,惊怒道:“娘娘莫不是想毁尸灭迹,来人,快把她拉开!”

    众人顺着她所指之处看去,原来沐绮华不知何时忽地冲向死者,目光在小琴身体各处流连,又执起一只手细看,顿了一顿,也不用人拉扯,主动走开。

    对上神色不明的月昭仪,沐绮华似是不曾察觉自己处于何等危险的处境,展颜一笑。方才她借着众人注意俱都放在凝雪身上的间隙,匆忙检查了一番,果然如她所想。

    该庆幸月昭仪没有看话本的爱好,否则她会发现,这个计谋老掉牙了。凡是做歹事,总有个碰巧撞见的人,这个人往往会被发现,运气好的装出一两声猫狗叫便逃脱了,运气差的当场被杀人灭口,同时也暴露了凶手,因为杀人过程中凶手总会留下痕迹。

    当然,月昭仪所用是改良过后的,自己杀了人,利用他人贴身之物制造假象,人证物证俱在,就算被冤也百口莫辩,只能认命了。

    除了风花雪月的爱恋故事,沐绮华也对那些描写内宅争斗的话本十分钟爱,其中精彩情节早已烂熟于胸,而这类话本就常用的计策之一就是眼前的这一桩了。

    话本有云,此计破解之道在于常人注意不到的细节,所以沐绮华才会等待时机接近死者,为的就是发现旁人所不能发现的。

    月昭仪被盯得渐渐失了眼角的得意之色,沐绮华才从容不迫移开黏在她身上的眼睛,款款而行,停在太后面前,还是平日里温婉和顺的笑容,却是语出惊人:“母后,凝雪绝非真凶,从花草被摧毁的程度看,徐美人的侍女临死前必经过一番挣扎。臣妾在她指甲上发现了皮屑和血迹,想来死者不仅拽落凶手的珠串,还抓破了她的手。凝雪身上绝无新伤,若母后不信,可请嬷嬷验明。”

    太后皱起眉头瞅了凝雪一眼,目光又回到沐绮华身上,显然在考虑她的建议。见太后犹豫不决,月昭仪有些着急,冷冷笑了一声,质问道:“既然凝雪并非凶手,她这般着急认罪做什么?”

    又想把祸水往她身上引,沐绮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话却是对太后说的:“母后认为,为下人者,第一要紧的是什么?是忠。主子有难,凝雪若不相救,是为不忠;臣妾与她多年情谊,她若临危弃我于不顾,是为不义。因此,无论她是否冤枉,无论臣妾是否冤枉,她别无选择。”

    静默半晌,太后忽然侧首对着身边伺候的嬷嬷低声交代了几句,嬷嬷应诺连连,又招手示意凝雪与她下去。

    盯着这一连串动作,月昭仪心上一跳,不好的预感骤然跃出,连忙开口紧追不舍:“娘娘想必听过‘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一句吧,若您的侍女真的清白无辜,为何不宁死不屈,以图来日呢?”

    沐绮华突然收起满面笑容,语含悲愤:“本宫进了冷宫后结局如何,恐怕昭仪妹妹最清楚了,有道是墙倒众人推,本宫还有何来日可图,难不成要本宫盼着妹妹来替我洗刷冤屈?”

    她知道了,她竟然知道!月昭仪脸色大变,慌忙间记起众目睽睽,欲要低头掩饰,却在此时瞥见才刚出去的嬷嬷回到太后身边,轻轻摇了摇头,结果不言而喻。

    “此案尚有疑点,御林军先将惜芳墟围起来,一只苍蝇都不许放进来。凝雪嫌疑未脱,且由哀家带回,至于你们,夜深了,热闹瞧够了,都该散了吧。”她是不喜皇后,可绝不会因个人喜恶断案,更不能容忍别人利用她的私情捏造冤情。

    太后的一番话耐人寻味,众人久居宫闱,哪里听不懂是在讽刺她们,只是位分尊卑,哪敢随意反驳,俱都垂首静悄悄散了,唯恐太后起了兴致,逮住谁当众训斥一回。

    四更的天了,夜里的秋风消解了白日残留的暑热,沐浴在月亮洒落下来的清辉,沐绮华只觉浑身发冷,想起凝雪前途未卜,又添了满心疲惫。

    凝霜的声音也没了常日里的平稳,带着淡淡的愁意,“娘娘,更深露重,回宫歇息去吧。”

    仰首看着挂在头顶的白玉盘,在这月圆人圆的佳节,前一刻她还为与家人能在宴席上见上一面而不胜欢欣,下一刻她的凝雪便命悬一线。人生的境遇哪,真是同月亮圆缺一般无常。

    察觉身后有两道眼光一直紧盯着她不放,沐绮华转身望去,是程璟。不声不响地伫立在一棵矮树前,绿叶阻碍了月光的投射,遮挡住亮光,沐绮华瞧不见他的神色,只从他微微发亮的眼睛中知晓,今夜的他,心情也未见得有多好。

    难得有个天涯沦落人,沐绮华轻易就舍去了先前他抛下她的怨念,迟疑着脚步走到他面前,觉得还是说清楚的好,搜索了好半天语言,一大通解释究竟未能说出口,简简单单只有一句:“陛下,我没有。”其实她希望程璟懂的,也只有这一句而已。

    程璟神色不明地凝视着她,察觉到她微微发抖的身体,终究无言离去,只是经过她身侧时,稍微停顿了下,随后脚步匆匆,仿佛一点不留恋般。

    不曾留意程璟的细微动作,沐绮华只知道,程璟不信她,一颗心犹如浸泡入酸水一般,不疼,却酸到极致。这种情绪来得奇怪,明明从未将程璟引为知己过,怎能奢求他毫无条件的信任呢?

    可内心似乎更盼望着他是信她的,抑或说,她以为他会信,然而他令自己失望了,失望之余又有些别的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仔细一想,这种情绪也来得奇怪,适才身陷险境,有那么多人不相信,她为何不在意,却单单对程璟的信任上了心?

    从多年看话本的经历而言,她会对程璟的信任上心,莫不是因为,她对程璟上了心吧?

    如此一来,就解释得通了,因着程璟是倾城公子,这种阴谋也曾在他笔下出现过,他那样睿智的一个人,竟看不清眼前也是一个阴谋,还是个他写过的阴谋。她对城公子抱有多大的期望,便会对程璟的不信任有多大的失望。

    也许,她的心便是这样变得酸软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