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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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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上凤鸾春恩车,沐绮华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论理,不是该程璟自己到她宫里来么?

    认真比对了下在龙泉宫,程璟让人将她扔出去,尔后沐浴更衣,再重新换了被褥,与在凤临宫,程璟自己回去沐浴更衣的情况,明显后者更省心省力呀。

    龙泉宫遥遥在望,沐绮华猛然间灵光一现,恍然大悟轻叹一声,看来陛下病得不轻呀,否则何必为了避免引人耳目,一定要抬她到龙泉宫呢?

    缓缓跨过寝殿的门槛,柔顺的裙裾随着轻扬,晃出层层叠叠的残影,仿佛绽放得恰到好处的白莲。

    沐绮华倚在门框上举目望去,寝殿内灯火辉煌,程璟端坐在书案前,埋头在奏折中,似乎未曾意识到她的存在。

    挥退了意欲禀报的李德胜,沐绮华扫了眼桌上那叠厚厚的奏折,估摸着程璟还要多久批完,嗯,没有几个时辰是完成不了的。

    想着他尚在病中,虽然这病也不怎么影响他修身治国平天下,只是程璟这‘身残志坚’的毅力,倒让沐绮华生出几分怜惜来,也不打扰他,悄悄找了远离他的位子,坐在一旁等候。

    趁着沐绮华不注意,程璟从奏折中抬眼,一股烦躁没来由地闷在心中,久久不能散去。尽管不知自己生的是什么怪病,程璟下意识地认为这病有损面子,特别是在自己有意的女人面前,这种挫败感尤为强烈。

    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了,面对那些自己不认识的女人,一个不爽便可以随便将她们发落。至于自己的皇后,与她亲密过,对她心动过,总不能因着一阵恶心就赶她出去吧?

    尤其他还有求于她,更甚者,她心中还有个不知名不知姓,便足以让她牵挂许久的什么覆城公子。

    蘸墨的手一顿,一道亮光划过程璟脑海,以前她将他错认为心上人,至少说明他与那个倾城公子是能够相提并论的,现如今他患了怪病,该不会,不如一个无名无姓又不曾谋面的人吧?

    一定是了,程璟偷眼打量着坐在角落里的沐绮华,心中越发肯定。

    先前在凤临宫,哪次她不是笑语盈盈,温柔相待,而现在他主动召她来了,她却是宁愿一声不吭地拿着腰间几根带子玩,也不理睬他一下。

    人家说红袖添香当为人生一大乐事,他的妻子,莫说添香不添香的,居然觉得她身上的几根破衣带比他好玩。

    他比不上她的覆城公子也便罢了,现在竟连她手中的衣带也比不过,程璟气不打一处来,不动声色地用肘部顶着镇纸,慢慢将它带落书案。

    啪的一声,玉质镇纸摔落在地,程璟恍若未觉,继续批写他那一大叠奏章,眼睛却悄悄地往角落里斜。

    玉器撞击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寝殿里显得尤为突兀,沐绮华被吓了一跳,呆愣地循声看去,原来是镇纸摔了呀。

    静坐无聊,又到了她平常就寝的时间,沐绮华着实有些困了,伴着摇曳的烛火,就这么不知不觉沉入睡梦,而今被这声响惊醒,睡意却是消失得无踪无影。

    整理好不知何时缠绕在手上的宫绦,沐绮华踌躇着来到程璟跟前,快速捡了镇纸放在桌上,想趁着程璟未有反应之前,回到原先的位子上。

    “站住!”程璟停下正在疾书的狼毫,面无表情地瞅了她一眼,问道:“这么着急做什么?”

    “陛下这么忙,臣妾不好打扰呢。”回完话,见程璟的目光依旧黏在折子上,沐绮华暗暗退了两步,以免离得太近了惹他恶心,她才不要像别人那样被扔出去呢,多丢脸的事。

    程璟眼中划过一抹黯然,声音前所未有的晦涩,仿佛挣扎许久才能顺利说出口:“你……嫌弃朕?”

    这般带着浓浓厌弃的语气,沐绮华从未在程璟这儿听过,不禁有些奇怪,他是皇帝呀,天下谁敢嫌弃他?

    程璟又问了一遍,似是不得答案不肯罢休,沐绮华只好小心翼翼凝视着他,“臣妾不敢嫌弃陛下。”

    从奏折中抬头,见她手搭在书案的一角站着,显然有些局促,程璟话语间仍旧含着忧郁:“你怕朕,所以不敢嫌弃,而非不会嫌弃。”

    记起他的病情,那是天底下男子都想着骄傲矜夸的一面,他却……,沐绮华心尖微微发痛,正因为他是九五至尊,所以才会格外在意吧。

    轻轻握住程璟压在奏章上的手,沐绮华声音中有着不易察觉的心疼:“您是臣妾的夫君,我永远不会嫌弃您的。”

    放任沐绮华握着他的手,程璟一如先前的压抑,又低声问道:“那朕,比起覆城公子如何?”

    那当然比不上,覆城公子无论何时都是最完美无缺的。

    照顾着程璟此刻的情绪,沐绮华善解人意地将涌至嘴边的肺腑之言吞下,看着他如此自暴自弃,难得违背良心撒了谎:“在臣妾心中,任何人都比不得陛下的。”

    “很好,记着你方才的话。”程璟一扫愁云,又恢复的平日里的模样。起初沐绮华倒退的时候,他的确有些受伤,不过见她小心翼翼的,唯恐惹怒了他,程璟反倒释怀了,他看上的姑娘,岂会是落井下石之人。

    一番顺水推舟,总算问出藏在心中好几日的话,纠结了这么久,却被她随口一句话轻易解决了,程璟很清楚,这话很有可能只是安慰,心中依然止不住的欣喜。

    诧异地看着程璟毫无预兆地变了脸,沐绮华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想法:“陛下,您这是在吃醋?”

    这种问题程璟怎么可能会如实回答,专心致志地继续批他的奏折,只是空闲的手反握住沐绮华的,垂在身侧。

    手被牵住,沐绮华也顺势被拉近了几步,扫过密密麻麻的折子,沐绮华看得一阵晃神,忍不住转头秀气地打了个哈欠。

    “困了?”程璟一心二用,手上批改着奏折,却一直留意着身旁的动静。

    沐绮华点点头,带着浓浓鼻音问道:“陛下还要多久?”看着程璟的毛笔眨眼间写出一大段小楷,不禁赞道:“陛下励精图治,真是个明君。”

    声音带着困意,低柔得轻飘飘的,尾音打着旋儿落入耳中,听得程璟心上发痒,索性将她抱着腿上。

    这才知道她罗裳轻薄,在这微寒的秋夜里,最是容易受凉,不由得又抱紧了些。

    顺从地靠上程璟的肩膀,沐绮华困得睁不开眼了,徒留声音还在挣扎:“陛下放我下来吧,这样会打扰您办正事儿的。”

    随口应了一声,程璟不以为意,这些奏折本来不急,若不是早先不知如何面对她,只好拿来做个样子,不然也不会在今晚动它们。

    察觉沐绮华逐渐均匀的气息,程璟忍不住俯身,在她姣好的睡颜上轻吻了一下,扑鼻而来的是她惯用的茉莉香,程璟深吸一口,不仅不反感,反而一阵舒心。

    得了这场怪病,莫非今生便只能有这么一个女人了?堂堂皇帝,虚设着三宫六院,却只能有一个女人,这不免有些荒唐。

    程璟无声地勾起一抹笑,心底里居然觉得这样的结果也不错,实在是魔怔了,也不知是不是小姑娘耍了什么手段,竟能将他的心牢牢锁在她身上。

    息了书案前的烛火,程璟将怀中已然睡熟的小姑娘打横抱起,不自觉地放缓了步幅,半点儿不颠簸地走进了内室。

    饶是如此蹑手蹑脚,在后背触到生凉的锦褥时,沐绮华仍旧嘤咛一声,紧蹙秀眉半睁开了眼。

    神识尚未清醒,透过眼帘朦朦胧胧对上程璟俊朗的面容,下意识唤了一声“陛下”。

    眼睫轻扬,只当无言的应声,程璟将她送入被窝中,又把散落在脸上的碎发别到耳后,才轻声哄道:“夜深了,睡吧。”

    闻言,沐绮华却像是被烫到了一般从锦被中惊坐而起,险些酿成大祸,此时她可不能睡,万一不知不觉地就被扔了出去呢。

    她一惊一乍的,程璟心下发笑,掌心却慢慢抚顺她那一头稍显凌乱的长发,问道:“这是怎么了?”

    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最后落在程璟带笑的眉眼处,此情此境此人,着实危险得很,沐绮华蜷起双腿,侧脸靠在膝盖上,静静想着脱身之计。

    看了这么多描写宫闱风云的话本,虽不能找到类似的场景,规律总还是可以总结的,其中有一条‘识时务者为俊杰’,大概适用于眼前情况。

    只要陛下稍微表现出厌恶来,她立即主动告退,自个儿端庄典雅地走出来,总比那几个被人抬出来的嫔妃要好上许多吧。

    许是躺着看不太清楚,沐绮华又坐直身子,眼睛直勾勾紧盯着程璟的面孔,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厌恶之色。

    被这般炽烈的目光盯着,程璟生出几分难为情,热气微微往脸上涨,欲盖弥彰似的,程璟调笑着问道:“好看么?”

    “好看……”仿佛被蛊惑了般,沐绮华不假思索地答道,待看清程璟眼中的戏谑,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她可不是来沉醉于美色的!

    她既看不出程璟究竟有无不对劲之处,那便直接问吧,看着程璟心情尚好,沐绮华也不忸怩,一脸平静地问出口:“陛下,您的病……”

    “朕没病!”孰料程璟脸色骤变,急急开口反驳,几番欲言又止,最终却是沉默地躺下,只将一个后背留给沐绮华。

    程璟此时顾不上追究沐绮华从何处得来的消息,满心里只知道,他可以如常接近她,那便是无病了。

    可他要向一个他喜欢的姑娘解释这些事情,他如何能说得出口,几度欲脱口而出,却哽在咽喉中不上不下的,他不能在妻子跟前失了七尺男儿的面子。

    再者,他好容易诓她说出他比她的心上人更好些,转眼间因为这不知存不存在的怪病,又落了下风,他怎会甘心。

    一番心事蜿蜒曲折,沐绮华可理解不了,在她眼里,程璟这一连串的举动,恰恰应征了一句话——恼羞成怒,这正明明白白地彰显着陛下确实有病呀。

    揪了揪锦被的一角,沐绮华倒有些懊恼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她不该如此直白地揭人伤痛的。

    扭头瞅了程璟的背影一眼,她把他惹恼了,却不曾像其他妃嫔一般,被他毫不留恋地扔出宫门,他待她,许是有些特殊的吧?

    紧抿着双唇,沐绮华努力忽略心底的羞涩,身子贴上程璟的后背,手臂绕到他身前稍稍收紧。在这种事情上,她找不到安慰的话语,那便让他知道,她是不嫌弃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