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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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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璟勒紧缰绳,停住了马,看着路边的石碑出神。此处已近绍兴地界,沐绮华的行踪仍旧显示往南移。南边,究竟意味着什么?

    “陛下,再如此追下去,属下恐有变故。”徐远邵催马与程璟并肩,与他一齐将目光投注到地界碑上。

    手指在缰绳上摩挲着,理智告诉程璟,不可再如此盲目地追溯下去;可情感上,让他生生将这条线索亲手斩断,要他怎么忍心。

    她才从人贩子手里逃出去便生了病,尚未将病养好有急匆匆地上路,可见她是怎么惊慌失措。

    原本可以安安稳稳地过完一生的,只因自己招惹了她,才将她卷入风波之中。而他这个天下至尊,却连护她安稳都没能做到。

    心一阵阵地抽疼,若非他因着一个什么城公子与她置气,她又怎会被劫掠去?只要一想到沐绮华一路颠沛流离,受尽苦楚,程璟便恨不得杀了自己。

    都是因为他!都怪他!

    可是,尽管自责内疚得快要发了狂,程璟也不得不稳下心神来,他不能慌,不能乱。为了大鄢的安定,他忍痛封锁消息,现在只有他能救她了。

    “陛下,请陛下早作决断。”徐远邵下马跪立在程璟马下。

    “请陛下早作决断。”护麟卫见首领如此作为,俱都下马跪拜。

    程璟蹙眉凝视着眼下的一干人等,久久不语,他纵横朝堂这么些年,第一次如此犹豫不决。明知道前头定有龙潭虎穴等着他,却不甘心就此放弃。

    他的蕙蕙就在眼前等着他,难道要他为了国家再负她一次?

    后边传来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倒给了程璟喘息的机会,亲自下马将徐远邵扶起,“有人来了,都先起来吧,此事容后再议。”

    “陛下,是赵阶!”徐远邵眺望来人,心中疑窦顿生,他来做什么?莫非京中生变?

    一骑飞马扬起层层黄沙,赵阶风尘满面,顾不得打理便翻身一马,单膝跪地,语气凝重非常,“陛下,臣奉太后娘娘懿旨,请陛下即刻回宫。”

    伸手替他拂去衣襟上的沙尘,程璟哑声问道:“出了何事?”

    “近日京中谣言四起,百姓纷纷传说当年琰王之死另有□□,陛下的江山本应归琰王所有,是太后设计陷害,先皇轻信谗言才将琰王斩首。”

    赵阶望望程璟,琢磨不透他现在的神情,又接着道:“当今圣上若能励精图治,琰王倒也死得不亏,奈何陛下是个惯会做表面文章的伪君子,明面上忧国忧民,背地里却耽沉美色,但看他后宫多少佳丽便知。”

    轻笑一声,程璟似是察觉不到眼前境况的严重性一般,缓缓问道:“这些传言从何处而来?”

    “有人将琰王被冤之事写成话本交予说书人在市井各处传播,编成童谣四处传唱,待到臣等知晓时,此事以一发不可收拾了。”赵阶心中内疚,陛下为皇后失踪一事日夜烦忧,如今因着他们一时不慎,又让陛下成了众矢之的,任人随口议论冤枉。

    此事传得有鼻子有眼儿的,况又法不责众,若是因此禁止百姓评议国事,在别人眼里只怕便是陛下心虚了。可难道任由百姓肆意传说,让事态进一步发展么?

    “琰王……”程璟目视着大道的尽头,轻喃出声,当年琰王逼宫时他年纪尚小,关于事情的始终,宫中众人碍着先皇的面子讳莫如深,他其实并不了解详情。

    赵阶上前一步,与程璟耳语:“太后怀疑朝中有琰王势力的残留,故请陛下回宫速查此事。”

    “琰王当年二十多了,该有后代了吧。”程璟不理会赵阶的回话,径直问出心中猜疑。

    “当年琰王长子已有六岁,事后被先皇赐死了。”赵阶是先皇留给他的暗卫,当年之事他定有所耳闻,略加思索,又道:“当年琰王妃怀有身孕,也在那时小产了。”

    心中一跳,程璟转头直视着赵阶:“小产,你怎么知道的?是谁诊断的结果?琰王妃如何处置?”

    一连串的问题让赵阶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也严肃起来,“当年的琰王妃是南诏人,作为和亲公主嫁与琰王为继妃。嫁到大鄢来不到半年,琰王便发动了叛乱,事败后因惊悸引发小产,南诏王请求先皇将她接回南诏去了。父子反目成仇之事本就是宫中忌讳,因而便也没有人关注这位南诏公主了。”

    果然是这样,程璟心下一松,若是琰王继妃腹中的孩子顺利出生,也该同自己差不多大了。同是皇族中人,自己贵为九五至尊,他却要隐姓埋名,怕是心有不甘吧。

    “远邵,你去查两个人,琰王妃腹中那个孩子,还有写话本的覆城公子。”程璟牵着缰绳的手突然收紧,手背上的青筋浮现起来,清晰可见,望着绍兴境内的方向许久,才道:“回京。”

    闻言徐远邵心中一喜,继而又生出淡淡的烦忧,要让陛下舍下皇后娘娘回京坐镇,对陛下来说,是个很艰难的抉择吧?

    不愿程璟陷入低迷的思绪中太久,徐远邵等了一会,低声问道:“陛下要属下查一个写话本的人做什么?”

    “朕怀疑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抓走皇后的人也与他脱不了干系。”说至此,程璟忍不住暗自唏嘘,若非他无意间没收了沐绮华的话本,他恐怕也难以这么快便将所有事情串联起来。她帮了他,可他,却要为了天下辜负她。

    拳头越攥越紧,只恨不得将缰绳粉碎,最后却是力竭般松了手,语气也带上轻微的疲倦,“记住,朕是因忧思过重,日夜兼程,不慎病倒,被送回宫去的。”

    徐远邵将程璟的话在心里转了几转便明白了他的用意,既然那人的目的在于陛下,皇后在他手中便是针对程璟的人质,为了让人质发挥她最大的用处,那些人势必会好好对待皇后的,所以皇后的安危目前无需担忧。

    可陛下并不放心,所以放出这样的话来,不过是想让那些人知道皇后于他的重要性。为了保证皇后的安全,陛下不惜将自己的弱点摆在敌人面前,真是……唉!

    远望着大道尽头半晌,程璟闭了闭眼,才掉转马头,吩咐道:“这般处心积虑将朕引往南边,怕是与南诏达成共识了吧。赵阶,让戍西和戍北两位元帅加强防守,边疆一有变动,立即来报。”

    既然你能调虎离山,朕便能引蛇出洞,心心念念的帝王宝座在长安,你焉会不跟着来?

    翻身上马,程璟再次回顾绍兴的方向,在众人催促的目光下狠狠心策马离去。

    蕙蕙,等着朕!朕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  *  *

    “喂,你等等我。”蒋菡气喘吁吁地跟在以为青衣男子身后,不顾形象地大喘了一口气,小跑上前拉住那人的衣袖,“撞了人便这么走了么?”

    青衣男子无奈地扯出袖角,与女子拉开距离,才闻声回答道:“姑娘,在下撞到了你,在下道了歉,赔了银子,你拒不接受。在下问你要什么,姑娘也不说,只一味追着我,这是何故?”

    前些日子马儿突然失控,横冲直撞地掀翻了马背上的字画不说,还差点撞上了人。幸好行人躲避得及时,只有一位姑娘受了惊吓,而他,就这么被人家给赖上了。

    因为我好像知道你是谁呀,蒋菡别有深意地笑笑,不答反问:“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见她仍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男子也用些动气了,“在下一介寒士,贱名恐污尊耳,姑娘还是不知道为宜。”

    “都说相逢即是缘,公子堂堂七尺男儿,不会这般吝啬,连名字都不肯赐教吧?”蒋菡绕着青衣男子走了一圈,略带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何况公子器宇不凡,想来扬名立万之日不远,怎么称为贱名呢?”

    在蒋菡的注视下,青衣男子守礼地退后几步,却不料蒋菡以为他又要逃跑,连忙紧牵住他的衣角,威胁道:“公子是苏州人氏吧,小女子初来乍到,你既不肯告知名姓,不如介绍几个名胜景点与我?”

    “狮子林、拙政园······俱是苏州城中闻名的去处,姑娘若想游玩一番,可以考虑这几处景点。”说完男子松了口气,总算将这姑奶奶打发了。

    可惜他高兴得太早了,只听蒋菡兴致勃勃的声音响起:“公子对这些地方能随口而出,想来定然十分了解,可否请公子同游一番,做个向导?”

    “姑娘家理应恪守闺训,怎么随便与男子同游。”青衣男子看着眼前这个与妹妹差不多大的姑娘,忍不住开口教训。

    原本蒋菡扯着男子的衣角,瞪着乌亮的星眸,一副“你就快应下吧”的期待模样。听了他的一通教训却是转眼间变了脸色,冷哼了一声:“原以为公子气度非凡,见识必然非一般人可比,没想到也同那班俗人无二,就知道用什么三从四德、七贞九烈的来欺压女子。”

    恪守闺训,她蒋菡守了这么些年得到了什么?大鄢皇妃又怎样?说到底也不过一个妾室。堂堂太师千金,太后侄女,到头来不也要甘居人下。

    从小她就知道,她会嫁与大鄢最尊贵的男人,她是他的妻,是一国皇后天下母仪。所以她的一举一动都要遵从女戒,要做到最好,才堪为臣民的表率。

    沐绮华的到来让她意识到,从来就没有什么理应该是她的,她再努力,也抵不过程璟的心甘情愿。

    她与沐绮华之间从来没有输赢,差别只不过是程璟的态度,程璟心仪的人不是她,她也从未爱过程璟,说到底,谁都没有错。

    可终究,她还是赔上了一生,这又是谁错了?

    若当初,她的反抗不仅仅是与父亲争执,而是再惊世骇俗一点,去跟姑母说她根本就不稀罕什么德妃之位,抛下一切矜持离家去走,是不是结局会更好一些呢?

    她本没有这么多感慨的,可囚在笼子大半生的金丝雀一旦见识到天有多宽,地有多广时,她还会愿意回到那个冷冰冰的束缚住她的笼子里么?

    看见蒋菡眉宇间的忧郁,青衣男子从心底生出一股无力来,不知怎么心就软了,“罢了,在下明日巳时在拙政园恭候,姑娘若想游赏,切勿迟来。”

    无可奈何的声音传来,打破了蒋菡的愁绪,见他一副不情不愿又勉强为之的模样,蒋菡忍俊不禁。赔了一生又怎样,只要她愿意,依旧可以活得随心所欲。